埋藏 第61章 出柜

赫染眼球酸涩，眼眶红润了一圈。

沉静的苦海，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全都结束了。

又将重新开始，从他第一次来到始城，迷茫即不知所措。

陆齐晏把人松开，拇指揉擦他的眼角。没有湿痕，但眼前这一双坚韧的眼眸却红了一圈。看起来更加有魄力，可在陆齐晏看来，如一只受惊的小狼狗等着被送回巢穴。

“还好你没哭。”陆齐晏算是歇了口气，五指伸进赫染蓬松贺云的黑发，轻缓的揉着：“不然我不会怎么哄男生。”

其实陆齐晏在心里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哄人，买颗糖，送朵花、看电影、亲一下，把人壁咚到墙上、绑起来……。

靠。

陆齐晏脑子突然短路，这么一想全是不靠谱的方法。显得他很狡猾，像隔壁的“狡猾陆总。”有史以来，陆齐晏被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给逼急。

虽然直男这两个字一直都被按在他身上，确实也是如此。

可见这些想法的确也很笼统，但陆齐晏却死不承认。

他的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赫染却处处找茬，也不知道哪一个根神经促使着他低声问了句：“你哄过女生?”

“想什么呢，我哪有那功夫去哄别人。”陆齐晏有很认真的在回答对方:“但他们都说女生很好哄。”

“我也很好哄的。”赫染垂下了头，他的声音在出的时候已经埋在了围巾里。低低的，如细雨或无声的哑剧。

“嗯?”陆齐晏只听到了小小的一声嘀咕，以为赫染缓了下又开始难受了，着急的询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赫染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闷闷道：“浑身。”

“要紧吗？”陆齐晏惊慌失措，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把人转了一圈又转回来。

赫染脑子懵懵的被这样转来转去，陆齐晏直接半蹲下去一手抱住赫染的双膝，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腰横空抱了起来。

赫染微瞪起双目，潜意识的扶着陆齐晏的肩膀低头与人瞪着眼睛。

“……”

他的心漏了半拍，快赶不上跳动。

惊魂未定，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在于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从小心翼翼至大大方方，而后羞涩憧憬。

这一次对视充满了暧昧与喜欢，与之前的小心谨慎，朦朦胧胧成了不可对比的青春。

“问你话呢，”陆齐晏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要紧吗？”圈在赫染腰上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手指在他腰侧上边点了点。

赫染快麻痹了，腰上那块地方被戳得很痒。但他不敢乱动，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一张温柔中怀着坏意的脸。

“要死了。”赫染淡淡道，真的要被这样折磨死了，“放我下来。”

“心情好点了吗？”陆齐晏微仰着头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打开的窗户没关上吹进的风导致的，他的声音低磁的哑。

赫染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倒是控制不住的低了点头。

两人的距离拉近，鼻尖快贴在一起。只听赫染撩人心弦的低着嗓子回答：“有你在都是万里晴空。”

陆齐晏的喉结上下滚动，遮不住想要的烈火。

他转过身，朝前走去。赫染没回过神就被放到桌子上，他的桌子有点晃。

坐上去的时候发出了令人容易想歪的声音，赫染背自然而然的贴在了冰凉的墙上。

陆齐晏身体卡在他双腿之间，双手搭在赫染腰上，抬着渴望的眼眸与人相交。

这个姿势过于羞涩，容易让人擦出热情的火花。赫染也来不及细想，脑里空白，就连自己为什么可以那么若无其事的把手撑在桌子旁边，最终也是一种谜。

赫染的心脏剧烈跳动，后一秒耳边却是陆齐晏带着磁性的嗓音求舍:“吻我。”

是命令，是迫不及待。

赫染对上这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到底还是招架不住，那一颗需要填充的心早就蠢蠢欲动。

赫染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捧着陆齐晏的脸粗暴的吻了上去。

紧张，占有，生疏。

陆齐晏就这样任由赫染不熟练的一点点的跟他亲吻，对方闭上眼睛的时候很专注，细长的睫毛颤颤的轻轻抖着。

赫染耳朵都烧红了，睁开眼却对着陆齐晏不安好心的面容，笑得温柔，满眼喜欢。

“你耍我?”赫染脸都快被烧得火热，知道陆齐晏一直盯着他看有点恼火，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喜欢你。”陆齐晏凑近过去，没给赫染反应的机会直堵上他柔软的唇。

他抱住他的腰，炽热绵缠。

赫染所有的呼吸瞬间都被陆齐晏带走得一干二净，接吻的吸允声充了血般的响在耳畔。

陆齐晏浅浅的细吻足以让赫染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

陆齐晏放开了人，哑声问：“回家吗？”

“嗯?”赫染得到了呼吸，发蒙着脑子:“我家就在这啊。”

“去我家。”陆齐晏把对方的碎发撩上去，漏出赫染浓细的眉毛，低声道:“很快也会是你的家了。”

赫染突然想起了陆齐晏说过的话，还以为只是哄他的话。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真实得令人动心。

“好。”他的回应让提着一颗心的陆齐晏得到放松。

“明天就捡东西，”陆齐晏有点激动，“不不不，晚上捡。然后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可以躺在床上睡觉，可以出去玩。对了，我还要去超市给你买……”

“太着急了。”赫染连忙拉住陆齐晏的手腕防止这人兴奋过头，无奈的笑了笑:“慢慢来。”他顿了下，又道:“而且我们的事你爸他们都不知道。况且我那天跟你爸说了那句话，我有点担心他……”其实赫染也很后悔，他也是一时心急。

倒霉，一不小心惹到了未来的岳父大人。

“不怕。”陆齐晏打断他，反握住他的手把人从桌子上抱了下来。手放在对方后脑勺往前凑近，在赫染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如羽毛飘至水面，静止的荡漾出一层层波纹。

“我没犯法，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得到我。”

“叔叔会同意吗？”赫染还是很担心。

毕竟跟家里人出柜也是件很难办的事情，况且是像陆齐晏这样的家庭。

如果一个家庭都是要传承老一辈的活，突然间在某一天或每一年断了，那么就会对不起祖宗，于为不敬。

可陆齐晏却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只要心怀热爱，也会对一件事热血沸腾。带着一份赤子之心感染万众之人，感染他所爱之人。

没人规定不能让他跟男生在一起，传宗接代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小一辈的继续延续接手下去，传承下去。

在追求，靠近赫染的时候，他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

所以他不怕。

即使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曾经的他，但他却会为了一个人停下脚步，伸出小手给他希望。

信仰证明他，时间会认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会理解的。”陆齐晏抱着赫染拍着他的后背，他能闻到赫染身上特别的香味。像雪松，很干爽。他顿了下，笑道：“不同意就带你逃。”

不屈不饶，至死不渝。

“逃命吗?”赫染离开陆齐晏的怀抱，眼神带着困惑，不太赞同对方这个想法。

“傻不傻啊你，”陆齐晏觉得直男这个称号可以换人了，明明很好的气氛被扰了，也没什么心思去说一些什么土味情话了。他牵住赫染的手，对他说：“陆大人不至于会把我打死。出柜有什么不好，这对我来说就是双喜临门。他又多了个儿子，不挺好的吗。”

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陆齐晏没带钥匙，抬手敲了敲门。

“陆大人应该不在家，”陆齐晏拍了拍赫染的肩膀，安慰道:“在也没关系，有我在呢。”

“嗯。”赫染表面看着没什么不正常，心里却紧张得快要小鹿乱撞。

很显然，打开门的不是陆仍铭而是邓琴。她脸上敷着面膜，穿着一条淡粉色的睡裙直到膝盖。邓琴的身材很好，宽松的睡裙也能看出来她的比例。

邓琴看到人，脸上立马从不耐烦转变成笑脸，面膜被她拿了下来对人温声问候:“阿言回来了?”

转眼又瞧见站在陆齐晏身后的人，邓琴有点惊喜:“小染也来了。快，到屋里坐。”

赫染没反应过来就被邓琴拉进了屋里，陆齐晏也不例外。

她随手关上门，手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对人说:“小染来得正好，我刚刚包好饺子放在冰箱里，就等着阿言回来。”

“又包饺子了?”陆齐晏叹息道:“我都快吃撑了。”

“闲着就包了，”邓琴拿了双干净的拖鞋放到赫染脚下，“换双鞋进去坐着吧，都别站着了。”

赫染有点不知所措，也跟着蹲下去接过鞋，灿灿的说:“没事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火焰一样的热情，邓琴倒是记得很清楚，饺子这件事。

“来者是客。”邓琴越看越喜欢这孩子，“我还念叨着怎么不见阿言带你回来呢。”

“准备考试了，都在复习呢。”陆齐晏也跟着换了双拖鞋。

“复习得怎么样？”邓琴问一嘴:“准备考试了还放周末呢？”

“特殊情况。”陆齐晏回答，随即把围巾给脱了下来，“我也搞不清楚学校怎么想的。”

“屋里没开空调，别脱。”邓琴想给他戴上，却见两只手伸过去，很熟练的给人重新套上。

邓琴目光在赫染身上停留片刻，最后没说什么让他们喝点水休息一下，便转身去厨房准备热饺子。

陆齐晏让赫染进了他的房间，他走进厨房看着邓琴忙碌的背影，来到她身旁。

“小妈。”陆齐晏叫了一声。

“不去陪小染吗？”邓琴看他一眼。

“其实我这次带阿染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陆齐晏倒不害怕跟邓琴说。

“怎么了?”邓琴瞅他这严肃的模样有点奇怪，笑了笑：“什么事搞那么严肃?”

“我……”陆齐晏停了下，手指扣了扣裤脚。

“我不告诉你爸爸。”邓琴无奈笑了，拿过干擦布擦了擦手。

陆齐晏开不了口，第一次那么紧张，第一次那么想快点说出口。虽然他不害怕跟邓琴说这件事，但毕竟邓琴也算是他小妈，怎么说都是跟他爸结了婚的女人。心里想过无数遍怎么开口，但真正站在家人面前，还是会紧张到无法呼吸。

陆齐晏做足了准备，在邓琴注视的目光下，他呼了口气道：“我跟赫染在一起了。”

“正好今天买多了菜。有鱼，晚上给你们蒸鱼。”邓琴没有很惊诧，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我没有开玩笑。”陆齐晏跟奇怪了，眉毛扭成一片，“是想跟他生活一辈子的。”

邓琴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回去，盯着陆齐晏严肃道：“那你不早说，没来得急给他准备一份大红包。”像是在责备，又像在埋怨。

“你不反对吗？”陆齐晏很意外邓琴这个没有一点反对迹象的态度。

“小妈尊重你。”邓琴露出很温柔的微笑，眼角弯了起来，笑得漂亮又有古典的韵味:“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反对。因为我是你的家人，我得学会尊重你。就像我对芒果过敏，但你喜欢芒果，我总不能逼你不吃芒果吧？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小妈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反对。只要是你认定的，喜欢的就好。”

陆齐晏心里一暖，鼻子有点酸酸的。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亲情般的爱了，很久很久了。

其实邓琴也有看过关于性取向类型的书，也了解些txl的一些事情。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从第一次看到赫染。那一眼，真的就能很受到对方身上的某种原因给吸引。虽然邓琴心里面也有些接受不了，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她思想开阔。

“可是陆大人。”陆齐晏最担心还是陆仍铭那边。

“他也会理解的。”邓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齐晏也是这么想的，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陆齐晏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件事，却比跟邓琴说的时候还要简便道:“我交了对象，我跟赫染在一起了。我决定要把他带……”

“我不同意！”一声吼叫震得坐在一旁的邓琴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胸口摸了摸顺着气，还不忘翻了个白眼过去。

陆仍铭听后，脸色却是铁青的。他穿着西装，坐在沙发上气得满脸通红的紧紧盯着他的儿子。本就气场强大，外加脸色严肃看起来就更加不好惹。

行动比邓琴还要激动，差点就要拿起茶杯砸了过去，被邓琴拦下。

“哎呀！听就好好听阿言说，动什么手呢。”

“你看看他这几个月来像话吗？”陆仍铭怒气冲冲，指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你看看他还像是我儿子吗？”

“怎么不像呢？”邓琴板起脸，“你听他说完啊，孩子都没说完你就不耐烦了，那怎么行。”

“合着就我一个人融入不了你们是吧，”陆仍铭被气得够呛，“他逃课的逃课，还学会撒谎顶嘴，是不是下一次就要造反了?打架抽烟上网，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学这些了?他跟谁在一起不好，我可以不反对，但他现在什么意思，跟男……跟那个谁在一起不荒唐?存心就是想气死我吧！”

“哪里荒唐了，”邓琴按住他激动的双手，凑到他眼前轻声哄道：“这是好事啊，这样你不就又多了一位儿子了，而且长得还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