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从京都前往东京的新干线特快列车后,讨厌人群又百无聊赖的我,第一次心血来潮用塔罗牌,为我的幼驯染做了占卜。
用了我最熟悉也是最信手拈来的时间之流牌阵——流淌的时间以过去为起始点,现在为定点,以线性延伸向平行的未来。
我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占卜,我就抽到了绝无可能的大阿卡纳第13张牌。
如果说最开始我来东京只是抱着想要看一眼那个引起我兴趣的丸子头少年,那么在接下来两个多小时的无数次占卜都以这第十三张牌告终的占卜,让我彻底改变了主意。
我决定留在东京,和我的幼驯染一起就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因为我的占卜无法精准到,死神牌预警的结局究竟会在哪个时间节点出现。
我只能从这一秒开始,通过不同事件的发展去推测、规避这有可能的未来。
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是每一个精通占卜的女巫都了然于心的事实。当然,这个世界上也许唯一存在的女巫,只有我一个了。
我打开了和塔罗牌一样被我带来东京的那本《诅咒之书》。
——这是一本,似乎可以回答我任何问题的书。至少这本书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从未使用过它。或者准确来说,从我当时发现这本书第一次打开它以后,就没有再打开过第二次。这一次来东京,心头忽然一动,这才装上了它,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那是我在某次任务结束后一个贵族府邸的书库里发现的。
这是一本一看就是古籍的和装本,打开封皮后页面却是空白的。
直到我拿回家后提笔写下了第一行字,而字迹却一笔一划的洇散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你终于回来了。】
猩红色的扭曲的字迹,再一笔一划的突兀显现在苍白的纸页上。
【你是谁?】
我并没有被吓到,尽管这是一件就算是咒术师来看都称得上惊奇的事件——并没有丝毫诅咒气息的书居然成了‘精’。
大不了把它一把火烧了就好了,我无所谓地想,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打火机。
【一个可以回答你所有问题的故人。 】
我把打火机若无其事放回了口袋里,来了点兴致。
我把它合上,随手放到了堆满了胖丁的床的一侧,再也没有打开过它,直到这一刻。
【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一个人必死的未来?】
圆珠笔深蓝色的墨迹以洇透纸张的力度被我书写。
实话实说,我并没有期待它能真的给我一个详尽的答案。事实上,它能给我一个靠谱的答案已经很不错了。
我很难对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这种奇怪的‘书’抱以任何期待。
我没有想到的是,它居然真的给了我一个答案。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以问题的形式。
【你做好付出比生命还要沉重的代价了吗?】
一行又一行猩红色的,淌血似的字迹飞速出现在纸页上——
【1. 你要亲眼目睹想要挽救的那个人在你面前死去。 】
【2. 你要撕裂一部分自己的灵魂碎片,只有你的灵魂之力足以穿破时空的壁垒,将目标对象的灵魂送往平行时空。】
【3. 请注意,你已经缺失了一片灵魂。灵魂残缺的副作用包括不限于——
1)记忆缺失、混乱、不连贯
2)五感的间接性失控
3)目标对象将与你产生灵魂层面的深度连接——包括不限于在你情绪极端波动时以幻视状态,魂体被拉扯到你身边(i.e.比如太过强烈的x**时。)
4)未知待续】
我盯着那句【你已经缺失了一片灵魂】,一直到字迹消散了许久都还在怔愣着。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掌纹发呆。
不可能是真的吧,我这种从来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爱过谁的怪物,居然已经为了谁,撕裂了一片灵魂吗?
当时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灵魂这种和‘心’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真的从字面意义上‘撕裂’吗?
会很痛吧。
我会愿意再痛一次吗?
【灵魂被撕裂,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提笔,写下来了第二个问题。
【痛到你会想让整个世界和你在下一秒一起死去。】
列车轰隆隆的准备进站,漆黑的隧道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只剩下轮子摩擦铁轨的沉闷声响。
我将塔罗牌装重新洗牌,装回书包里,把死神牌放进了最底下,最后提笔写下来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我为了对方而失去了一片灵魂的人,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本《诅咒之书》居然先回了我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脸。
而后才飞速用同样猩红的字迹回复我——
【每天做.爱的关系。】
【你直到最后都不愿意承认,你喜欢他抵达你脆弱的最深处,喜欢被他灌满的感觉。】
在我恼羞成怒的准备气愤地合上它,也许会顺手一把火烧掉这个出口不逊的东西的时候,它又洇出来了一行字。
【让一段关系变异、扭曲的开端,不是告白,不是牵手,不是拥抱,是做-爱。身体的连接,再配上心灵的依赖,是一段‘友情’癌变的开始哦。祝你好运。】
它自己‘啪的’合上了自己。
没有给我再书写任何一句回骂它的机会。
我迎着早上九点初升的秋日暖阳,随着汹涌的人潮踏入了东京站。
***
就像所有电影和小说情节的开端——啊不——时常枯燥乏味的现实,偶尔,比许多烂俗套路的要美好得多。
这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没有入学的一年,作为二级生的庵歌姬已经开始看对她从来不用敬语的一年级学弟五条悟不爽。
辅助监督办公室的门被风风火火推开的时候,冥冥正心情愉悦的将她刚刚到账的任务结算赏金转到了储蓄账号。
“5,6,7——”她慢条斯理数着账号后面的零,还没数完,就被庵歌姬元气十足的兴奋声音打断。
“听说一年级要来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学妹,是真的吗!”
冥冥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回答激动的歌姬,叼着棒棒糖从背后飘过的硝子已经慢悠悠地替她回答了。
“是真的。昨天刚到东京。已经在办理入学手续了。”
歌姬被走路悄无声息、突然出声的学妹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她顺了顺气,睁大眼睛看向一脸淡定表情的学妹:“真的吗硝子!你已经见过了吗!不会真的是五条那个家伙用来当手机屏保的女孩吧?!”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她现在就在Gojo的宿舍里哦。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庵歌姬挽了挽袖子,一副做好要拯救羊入虎口的失足少女的准备,气势汹汹地转身就走:“去!绝对不能让我卡哇伊的学妹被那两个家伙带坏了!”
冥冥优雅地捋了捋发,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跟随其后。
***
很多年以后,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年级新生从仅有一个的伏黑惠,再多了一个虎杖悠仁,又多了一个钉崎野蔷薇,而带课老师居然是当年的白毛男高。
在五条不在的某一天,好奇的学生们向路过的庵歌姬问起来了摆在五条老师办公桌上那个照片里的少女。
“不会是Gojo Sensei暗恋多年的人吧?”虎杖悠仁兴奋地猜测。
钉崎野蔷薇也开口了:“是老师死去多年的前女友?”
“算是你们老师差点快订婚的未婚妻吧。”庵歌姬带着笑摊手叹气:“然后和你们老师的挚友私奔了。”
这句话一出来,本来一脸漠然、一副事不关己冷淡模样喝水的伏黑惠差点被呛到死去活来。
“纳尼?!五条老师也会被绿吗?!”虎杖悠仁震惊地拔高了嗓门。
野蔷薇迅速抓住了重点:“私奔——?!那她现在呢?”
庵歌姬摇了摇头,正准备说她也不知道,和那年那天一样——走路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家入硝子慢悠悠地开口了——只是唇边叼着的棒棒糖换成了女士香烟。
“被找到了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睁圆了眼睛看向她的歌姬学姐。
尽管不再像少女时期那样会被轻易吓得蹦起来,在听到愕然的消息时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
——快把肺咳出来的伏黑惠终于止住了咳嗽,顺好了气。
“你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家入硝子优雅地吸了口烟,声音淡淡的:“不是很好。”
三个学生们整齐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就差半个小板凳磕上瓜子举着小旗帜听八卦了。
“你们小孩子先回避一下吧。”家入硝子在再一次开口前看向了三位高中生。
“为什么啊?我们也想知道师母的近况啊!”虎杖悠仁已经从善如流地改口了。
“会颠覆你们心里五条老师的形象哦?”她挑眉。
伏黑惠冷冷嗤笑:“他还有形象这种东西?”
歌姬赞同的看了一眼这位一级生后辈。
家入硝子罕见的,在沉默了几分钟后,还是单独把庵歌姬拉进了办公室,将学生们不满的抗议和好奇想要吃瓜的视线统统隔绝在办公室外。
有些事情的确不应该被高中生知道。
“她怀孕了。孩子应该是五条那个人渣的。不过因为某些事情那个人渣不节制,现在有些流产先兆。”
*
——事实上,那是家入硝子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她们诗音怎么可能会虚弱到……仿佛灵魂层面受到了伤害。
如果灵魂真的能被肉眼看见的话,那她的灵魂一定是伤痕累累、残破不全的。
而她,居然真的被五条那个人渣锁在了床上。字面意义上的。
“硝子,你来啦。”
银发少女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比清瘦的让人心疼。
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光洁的后背,却遮掩不住从颈侧往下蔓延的细密而靡艳的吻痕。
普通的锁链是不可能将她禁锢住的。
扣在了她手腕上的链条是被某种咒术淬炼过的、链条上又贴上了将她的咒力都悉数封印住的符文。
在家入硝子掀开了被子将她轻轻抱住的时候——
她感受到了少女因为疼痛的颤栗,还有弧线显眼的肚腹。
“你这个身体状况,他还敢让你怀孕?”
硝子头一次真的有些生气了。
“不是的,硝子,你不明白……”她叹气,露出一个快要哭泣的神情:“帮我把孩子保住好不好?我不能失去它……我不能再失去它了。拜托了,硝子。”
用力闭上眼睛,家入硝子开启了反转术式,一边为她治疗,一边为打开自己的医疗箱,开始为她做全面而细致的检查。
她的神情在看到少女腿侧来不及清理、蜿蜒而下的痕迹时,终于无法再维持自己一贯冷静的面色。
她尽可能用专业的、淡然的语气问床上的少女:“他现在和你做的频率是?”
少女垂落眼睫,用泡沫似的语调轻声说:“每天。”
“会痛吧。”硝子温柔地拂去她额间沁出的细细一层薄汗。
她点了点头,很是委屈地捂着肚子说:“会痛。因为……很深、很重、每一次进入……”
*
“Gojo,你疯了?”
硝子‘啪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轻轻关上漆红木门,深深吐了口烟雾,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的同窗。
记忆里戴着墨镜,笑容灿烂不羁的少年,终于还是长成了她熟悉,却又陌生的存在。
墨镜不见了,被白色的绷带取而代之,一层层缠绕着裹住了那双璀璨生晖的冰蓝色六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下半张弧线精致冷冽的脸。
他比高专的时候又长高了那么几厘米,190公分的颀长身形,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单单只是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站着,就会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当代最强咒术师。御三家五条家主。
“也许吧。”白发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地抬头看向了天空,声音沉而冷。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碰她。”硝子开口了。
他低头看向了她。
尽管绷带将他的视线隔绝得彻底,但是那道冷漠而冰寒的视线穿透了滞涩的布条,划过硝子的面颊。
但是很快,他又勾起唇角倦懒而无谓地笑了笑,漫不经意地低声说:“你该走了,硝子。”
——听到不爱听的话就开始赶人了啊,五条。
“温柔点。别老让她疼。”硝子优雅地掐灭香烟,轻飘飘扔在脚下。
*
“就是这样。”硝子淡然地复述了那天在五条主宅里短暂的碰面。
庵歌姬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沉默着,抬头望向了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
空气里漂浮着与那天相似的,秋天清凉、干燥、漫溢着落叶清香的味道。
庵歌姬想起来的,依然是在五条宿舍里初见她的那一幕。
——那是故事的伊始。
啊终于正式进入到dk修罗场日常了!(激动的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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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