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调龙舌兰日出吗?”太宰用温柔而极有教养的声音耐心地问着这位前Circus精英·现任调酒师。
让这个人来调酒,真的行吗……?
太宰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笑着说:“泉川君对外的身份,可是中目黑一家声名远扬的酒吧老板呢。”
“不不不,现在太宰先生您才是老板。”他毕恭毕敬地埋首忙不迭接话。
“诗音想喝什么,泉川君都可以调哦?”
一大早就喝酒吗?的确是我的作风呢~“那就来一杯尼克佳人吧。”我饶有兴趣地说着。
其实我有一个深埋在心里的梦,谁都没有告诉。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和我威名远扬的女巫形象太不符合呢——我想去把世界各地那些知名的摩天轮,都坐一遍。
尽管我和中也因为工作被压榨的繁忙只有机会乘坐了无数次港口摩天轮,但是每次我们朝着摩天轮方向行走的时候,我都有一种真的成为了童话故事里的小女巫的错觉。似乎朝着摩天轮的方向前进,就真的能寻得永恒不变的幸福。
这是我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也是我第一次坐High Roller——据说有着550尺全球最高最大的观景轮。
而此刻这个最多能容纳下40个人的观景舱里,被甜郁馥郁的紫蔷薇装饰着,就连观景舱的地面都铺满了神秘美丽的紫色花瓣。
那一排正对着吧台的软座铺上了柔软的手工刺绣白色纺纱,紫蔷薇编织的花藤从边缘垂落。
其实紫蔷薇很是罕见呢。起始于高卢蔷薇杂交后代,只有大马士革蔷薇通过杂交罕见地遗传到了这种色泽。
空气里再次漫溢着那一股清冽而甜蜜的花香,比鲜血的腥锈味还要浓郁。
在这位泉川酒调酒的间隙,我满心好奇地趴在透明的舱门玻璃往下看。
那些明明看起来宏丽又雄伟的巨型宫殿建筑群,譬如凯撒宫、百乐宫、还有它们旁边的威尼斯人酒店,从摩天轮的玻璃窗往下看,在一点一点地变小,令人惊艳的繁丽堂皇被悉数抹去,只剩下建筑高低错落、颜色不一的光影。
我又欢快地蹦跶去另一边的透明舱窗——
经过数千年的山洪冲刷而形成的羚羊谷向着看不见尽头的天际线蔓延,被初生的太阳染上了如梦如幻色彩的红砂岩仿佛在燃烧。
看见任何鲜艳夺目的橙红色,我都会想起中原中也的发色。
就像现在这一刻。我毫无预兆的又一次想起某一个晚上我从他的指间接过被他的唇舌濡湿的烟,坐在他的怀里和他的吸食着同一支烟。
而他心慵意懒地抱着我,流泻而下的橘发因为他吻我的动作而轻扫过我肩头的肌肤。冰凉、干燥、带着微微的涩意。烟蒂被我随手扔在茶几上。唇齿肩萦绕的都是七星的烟草气息——和他的气息。
于是我们在沙发上和落地窗前缠绵。我咬着他同样沾满了淡淡烟草气息的指尖,用我的舌尖去感受他的指纹。
“诗音笑的真开心呢。”太宰走到我的身侧,我无法回避的对上了这双冰凉晦暝的鸢色眼眸。
我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一脸诚恳的、半真半假的对他说:“因为太宰实现了我谁也没有告诉的愿望,我当然很惊喜又开心呢。”
他安静地谛视我,眼底郁色渐浓。
身高差就是这点讨厌——
对方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我自己的气势根本就没差,却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矮半截。
不得不仰起头的对视,而对方摆出一副淡漠冰冷表情、居高临下的谛视,总会让我觉得自己深陷在了无处可逃的囚笼里。
我在笼子里。
对方在笼子外。钥匙栓在指间散漫地甩着把玩。
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的既视感——Deja Vu那般似乎经历过却完全没有记忆所以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发生的错觉。
但是这种错觉又在一瞬间冰雪消融了。
太宰微微扬起唇角,轻飘飘地笑:“诗音又说谎了哦~刚才想到的人,一定不是我吧?”
我长长的叹气。
果然,在太宰面前说谎的难度,就像在中也面前逃跑一样困难呢。
“好吧好吧。我承认,刚才想到的——”
泉川君端着两杯调好的酒恭敬不安地迈着快步走近。
就在这时,远远的,从百乐宫所在的方位,传来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爆炸轰响!
升至到了一半的观景舱在晃动的大地上也倏然剧烈摇晃。
泉川君微微趔趄——手里那杯调满的酒不小心倾洒而出,漂亮的橙色液体溅湿了太宰黑色的西装裤腿,还有他看起来就昂贵且价值不菲的皮鞋。
“——是中也啦。”
破空的尖锐轰鸣点燃了空气,因为轰然爆炸而冲天而起的尘幕像世界末日来临那一刻的天空。
泉川君诚惶诚恐地急慌慌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他的袖子仓皇地擦拭着太宰的皮鞋。
“万分抱歉!!太宰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我这就给您擦干净!”
太宰看都没有看泉川君一眼。
仿佛摩天轮外的爆炸也好、被酒液弄脏的皮鞋和裤腿也罢、在这一刻都被剥离在外,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啊,是中也呢。”他用懒散而轻柔的腔调这样说着,用着天真的神色,含糊其辞地问我:“诗音不会是想到了——”
接二连三炸响的火光像逆向撞击着风的火焰流星,燃起烈火燎原的烟花雨。
尖锐的警笛声翁鸣着和四散尖叫的人群离我们愈来愈远。摩天轮缓慢却又笃定的朝着最高点转动而去。
轰——!
又是一处冲天火光像飓风状的烈焰迸发而出。
“想到了什么?”我装聋作哑地侧过脸,低头去俯瞰这座在火焰中愈发美丽的城市。
太宰微笑着轻声问我,那笑意却愈发轻薄苍白如纸张:“和他,做-爱?”
似乎只除了几处凯撒宫在内的标志性建筑,半个城市都在燃烧——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哦~”我笑语嫣然说着实话。
被晒在一旁的泉川君不知为何越来越惶悚不安。
明明太宰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和他进行任何一句对话,他却愈发夸张了起来,见袖子擦不干净,跪在地上像一只被太宰驯服的兽类,卑贱而低微地跪趴着去舔他被弄脏的鞋面。
我隐约看见了冰系异能的蓝色光芒在泉川君的指尖闪烁。
只是很快熄灭。
故作卑贱的臣服,却想暗中伏击吗?看起来的确不知道这位Port Mafia年轻首领的异能之可怕呢。
——没有任何异能可以逃脱‘人间失格’无效化的‘制裁’呢。
“想到了某一天,我们在沙发上和落地窗前……”我笑意盈盈的话被太宰的笑盖了过去。
他骤然迸发出了一阵夸张而过度轻快的笑声,笑的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太宰大人——”泉川君朝着笑着朝我迈前了几步的太宰爬了过去。
太宰倏尔收起所有笑意,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用那双久久凝视着黑暗深渊的眼睛注视着泉川君。
“对不起!万分抱歉!我……属下……”可怜的泉川君,仿佛真的在面对着主宰他生死命运的神明,俯首涕泗满面地不停磕头,恳求年轻首领的饶恕。
“刚才是想对我动手吗,泉川君?”
灼热的气浪、浓浓的黑烟、和肆虐的火焰排山倒海的在地面蔓延。
“万分抱歉!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太宰大人、太宰先生,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
他痛哭流涕的求饶被太宰慢条斯理的打断了。
太宰轻敛睫羽又看了一眼他的皮鞋。
“这是手工定制的哦。买不到第二双了呢。”他用冰凉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轻而缓地说:“今天早上,偷偷联系了Guild贩卖情报的人,也是泉川君吧?”
——轰!
巴黎酒店上方那座仿埃菲尔铁塔的塔身像受伤的钢铁巨人,隆隆地缓慢向裂开的地面倾塌。
“啊——!!”
太宰用那只被弄脏的皮鞋,面无表情却又残忍狠戾的一脚踩碎了泉川君的手臂骨。
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摩天轮下的又一阵爆炸轰鸣几乎是前后秒响起。很快那声惨叫就被小埃菲尔铁塔的断裂倾塌所掩盖。
鞋跟顺着他的被碾碎的手臂骨又踩上了他的手指骨。
骨头碎裂的声响被爆炸声吞噬的很彻底。
“我讨厌我最喜欢的这双鞋子,被弄脏了。我更讨厌你调的这杯龙舌兰日出的颜色。”他冰凉而温柔地说着,淡漠地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泉川君:“我最讨厌的,还是叛徒了呢。”
“求您——太宰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哀嚎着哭求这个年龄比他小了至少一轮的少年。
“再给你一次机会吗?”太宰用着叹息似的优雅咏颂调说着:“啊,可惜你哭的样子真是好丑呢,泉川君。”
——砰!
“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呢,泉川君。”
他打碎了泉川君另一只手的腕骨。
——砰!
他瞄准了泉川君痛得蜷缩的小腿骨。
——砰砰砰砰!
腰腹、胸口、脖颈的大动脉和颅骨……
鲜血如渠,将一地紫蔷薇的花瓣浸得暗红。
太过馥郁浓甜的空气里被一下子灌注了漫溢的鲜血味道。
我又叹了口气。踩着柔软的花瓣走到了太宰身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踮起脚尖吻了吻他优美的下颔。
“别生气啦。”我用甜软的语气安抚他:“刚才是骗你的啦。”
他漫不经意的将手里的枪扔在了铺满紫蔷薇花瓣的血泊里,轻柔地捧着我的脸,另一只手的指尖穿过我的发取下了簪子。
簪子纤柔地坠落在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枪旁边。花瓣吞噬了坠落的声响。
“欺骗首领,与叛徒同罪呢。”他低头温柔地吻上我的唇。
修罗场在本文的断句是这样的:修罗·场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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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