铝厂大院 第2章 002 家庭琐事

第二章

赵佳佳觉得心中很乱，晚上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房顶上被电线吊着的灯泡，又翻身看着墙上贴着的旧报纸，虽然看不见，可赵佳佳却知道报纸上面写的是什么。

因为贴在枕头边的那一张报纸是赵佳佳特意选的，报纸上面加黑加粗的标题是“女子也顶半边天”。

赵佳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梦中一直被狗追，然后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下水井中，她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此时天微微亮，赵佳佳在床上坐了一会，就听见外面有人起床的动静，她先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发现已经结痂了才松了口气，她先摸了摸，这才小心翼翼下了床，把床收拾好，就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一头漆黑长发被编成麻花辫放在身后。

赵佳佳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妈正拿着篮子准备出门。

李秀兰也没想到赵佳佳今天醒的这么早，压低声音说道：“我去买菜，你趁着这会把家里收拾下，煮个面汤，里面打两蛋花。”

赵佳佳应了下来，等到李秀兰离开，她先去厕所刷牙洗脸，才去厨房打开储物柜，抓了点面放碗里，又在靠边的筐里拿了两个鸡蛋，她熟练的打开了自来水管，直接用冷水把面粉搅拌成面汁，放到一旁先醒着。

一般需要醒十五分钟左右，赵佳佳也没闲着，而是先把客厅和自己的屋里扫了一遍，又去拧了抹布开始擦桌子，因为她爸和她弟还在睡觉，赵佳佳动作很轻。

等打扫完客厅、厕所和小屋，赵佳佳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厨房看了眼，确定面汁已经冒泡，洗过手后用筷子顺时针搅拌了一下，然后放着继续醒。

趁着这个时间，赵佳佳把厨房收拾了一遍，把东西都摆好后，打开煤炉确定里面有烧过的蜂窝煤，这从木柜下面抽出一个破簸箕，从里面拿了细小的干柴摆好，用火柴点燃了废纸，赶紧把废纸塞进煤炉里，又加了点木柴后，等木柴燃烧起来，用有些黑漆漆煤夹子从墙角夹了一块新的蜂窝煤放上去。

新的蜂窝煤要和下面的那块孔隙对齐，要不然是烧不起来的，等弄好后，赵佳佳先把厨房的窗户打开，又把手洗干净，把锅刷了一遍才接水，把锅放到了煤炉上。

鸡蛋搅拌好，放到一边，鸡蛋壳也不能扔，是要单独收好，到时候她爸要捣碎了当肥料的。

等锅里的水烧开了，赵佳佳把醒好的面汁里又加了一点冷水，用筷子搅拌均匀，打开锅盖围绕一个圈，一点点撒进去，一边撒一边用筷子在锅里搅拌，煮个一分多钟等面汤熟了，再分多次撒上鸡蛋液，最后还用汤勺盛了点面汤出来，把两个晚涮了涮再倒进锅里。

煮好以后，赵佳佳就用抹布垫着，先把锅端到木柜子上放着，又把剩下的二合面馒头放锅里给馏上，想了下她还切了块黑榨菜，稍微倒了一点点香油搅好。

李秀兰回来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见赵佳佳刚从小屋走出来，刚要嘟囔她几句，就看到厨房撑起的小桌子上摆着鸡蛋穗面汤，馒头和黑榨菜。

赵佳佳刚才准备好早饭，就重新洗脸回屋擦香香了，听到开门的动静赶紧出来：“妈，我去把爸和弟弟叫起来，你洗手休息下就可以吃饭了。”

李秀兰答应了一声。

赵佳佳去敲大屋的门，说道：“起来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等听见里面有人答应，赵佳佳才不再敲门。

李秀兰把菜放好，一看那碗香油调的黑榨菜，脸色当即就变了，见到赵佳佳进厨房就说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就你精贵早上吃个榨菜还要加那么多香油，你知道香油多贵多难弄不？你真是愁死个人，你在家这么大手大脚就算了，以后嫁人到婆家可不能这样。”

赵佳佳撇撇嘴没有说话。

李秀兰洗了手心疼地说道：“我就少交代了一句，你就给我嚯嚯。”她一边念叨一边直接打开了大屋的门，见儿子赵建国还躺在床上，直接把被子给掀了，“赶紧起来，你姐都把家里打扫饭也做好了，你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赵建国哎了一声：“马上，马上，让我再睡五分钟。”

李秀兰直接揪着赵建国的耳朵把他拽了起来，又把放在板凳上的衣服扔到他身上：“赶紧，你上学要迟到了，你姐腿磕了，你先把你姐送到班上。”

赵建国闭着眼睛穿衣服：“知道了。”

赵军已经起来了，看了眼儿子说道：“你这样的要在部队里，早被……”

“早被拖出去受罚了。”赵建国听了太多次，直接把赵军的话接了下来，“爸，我又不准备当兵。”

赵军一巴掌拍在赵建国的后背：“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李秀兰不乐意了：“一大早你打孩子干什么？”

赵军踩着布鞋往外走：“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得。”

赵建国也醒了，去刷牙后就到厨房抓了个馒头坐下，用手捏了两根黑咸菜吃了起来：“姐，这一尝就知道是你弄的，比妈弄的好吃多了。”

李秀兰不高兴地说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赵佳佳刚去阳台把晾干的衣服收回来，看着李秀兰给她爸和她弟收拾床，说道：“妈，你以后让弟弟自己干，难道你跟在他后面给他收拾一辈子？”

李秀兰拍了拍赵建国的枕头，这才把叠好的被子放上去：“等他娶完媳妇，让他媳妇管。”

赵佳佳撇了下嘴，把衣服叠好放在柜子上，拿着自己的回屋去了，等她放完衣服到厨房，就见她爸和她弟已经吃了起来，那锅面汤就放在他们手边，却没有一个人去盛，甚至连筷子都没拿一双，她瞪了赵建国一眼，先去拿了筷子和碗来，把面汤给分了。

李秀兰也收拾完过来了，看了眼正在盛面汤的赵佳佳，又看了眼只剩下个底儿的黑榨菜，说道：“你别给吃完了，给你姐留点。”

赵建国又捏了一根夹在馒头里：“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光说我干什么。”

李秀兰去拿汤勺，说道：“佳佳，先去吃饭，剩下的两碗我来盛。”

赵佳佳把刚盛出来的蛋花多的面汤给了李秀兰，说道：“妈，你先吃。”

赵建国说道：“姐，给我也多盛点蛋花。”

赵佳佳翻了个白眼。

李秀兰已经把自己那碗先给了儿子，从女儿手里拿过汤勺和空碗，汤勺在锅里舀了一碗稠的放到女儿面前，又给赵军的碗里添了点，这才给自己盛了一碗坐下吃。

赵军的胃不好，把馒头掰成了小块泡到面汤里：“赶紧吃，吃完你去把招工考试的报名表填好，我上午正好要去办事，把名给你报上。”

赵建国问道：“什么招工考试？”

赵佳佳没有说话，眉眼间还是有些犹豫。

赵军说道：“铝厂秋季招工。”

赵建国又拿了个馒头啃了起来，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他正是吃不饱的年纪：“姐，等你成工人了，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怎么样？”

赵佳佳本来就心烦，听了赵建国说话更烦了：“爸，让我再想想，反正……”

“你还要想什么？”赵军不耐烦地打断了赵佳佳的话，“好好填，别填错了。”

赵建国偷偷看了看他爸又看了看他姐，有点担心他爸骂他姐，赶紧问道：“姐，你昨天去送少庭哥，他有说什么吗？”

因为昨天是送新兵入伍的日子，学校是放假的，赵建国本来是要一起去送周少庭的，可是正好朋友约他去附近村子里玩，比起去送人，他更享受别人看着他骑自行车羡慕地眼神，而且他们还可以偷偷抓点麻雀这些烤了吃。

反正王小波有自行车也要去送周少庭，他就让王小波带着他姐了。

赵佳佳愣了下，又想到了周少庭离开前那个拥抱。

昨天她先是摔伤了自己的膝盖，回家后她妈又在说参加高考还是招工考试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想起周少庭。

赵建国半天没等到他姐回答：“咋了？少庭哥是说啥了吗？”

李秀兰说道：“其实周少庭不错，他爸是被分派过来的大学生，他妈是老师，他当两年兵退伍回来可以直接分到厂里，你们两个关系一直挺好的。”

赵军听到周少庭的名字，脸色也好了不少：“说不定人家留部队呢？”

李秀兰皱眉说道：“那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太远……”

“妈。”赵佳佳脸一红，又羞涩又烦躁，“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那个关系，而且我也不想那么早说这些事情。”

李秀兰警告道：“反正王小波不行，以后你少和他玩，初中毕业就不好好上学，天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处疯，要是放在早几年，他这样的都要被拉走枪毙的。”

赵佳佳皱眉说道：“妈，你说的太过分了。”

赵建国也说道：“其实小波哥挺好的，每次见到我，都给我塞瓜子花生吃。”

最主要的是跟着王小波出去可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