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流撞击地面的哗哗声响起时,时光正趴在床上,双眉紧锁,全神贯注地研究训练日程表。“07:00 晨跑”的字样,好似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这时,褚嬴的声音,突然像潮水一般,在他脑海中复苏:“小光啊,当年梁武帝可是五更天就起来打谱……”
“封建余孽!”时光瞬间暴跳如雷,抓起枕头,卯足了劲朝着浴室的磨砂玻璃砸去。刹那间,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片死寂。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蒸腾的水雾裹挟着雪松香汹涌涌出,宛如汹涌的云海。俞亮湿漉漉的发梢还在不断滴水,每一滴水珠都晶莹剔透,仿佛一颗颗圆润的珍珠。他身上的浴袍带子系得比棋院礼仪课上示范的还要标准,展现出他一贯的严谨与细致。“需要心理辅导的话,可以预约方绪九段。但要是破坏公物,可是要扣集训积分的。”他的声音清冷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时光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俞亮锁骨处的红痣。去年围甲联赛拍摄宣传照时,化妆师曾试图用遮瑕膏盖住这颗痣,却被俞亮以“影响手感”为由果断拒绝。此刻,那颗痣在蒸汽的笼罩下若隐若现,宛如棋盘上的禁入点,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勾起时光心底无尽的好奇。
“我是在测试隔音!”时光抓起毛巾,朝着俞亮狠狠砸过去,扯着嗓子喊道,“方老师说,同居期间有任何矛盾都要即时解决。”
俞亮接住毛巾的动作,宛如在接一把飞来的飞刀,流畅而优雅。他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时光想起他执黑子时潇洒的起手式,每一步都充满了自信与霸气。忽然,一滴冰水珠坠落在时光的颈间,激得他浑身一颤,连忙翻身坐起。这一动作太过急促,让他直直撞进俞亮氤氲着水汽的深褐色瞳孔里,那瞳孔仿佛深邃的湖水,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即时解决?”俞亮用毛巾裹住时光滴水的发梢,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那就从明早的晨跑开始。”
时光瞬间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毛巾上的温度,透过头皮缓缓渗入血管,一种陌生的痒意顺着脊柱往下爬,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忽然发现,俞亮左耳后有一道浅疤,那是去年韩国棋院交流赛时,被记者话筒划伤留下的。当时,俞亮贴着创可贴接受采访,还直言“比起皮外伤,更痛的是看到某些人下出漏勺”,那副傲娇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
窗外,惊雷再次炸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俞亮突然收紧了手中的毛巾,力度之大,让时光踉跄着往前半步,鼻尖撞上对方肩头尚未消散的水汽,水汽中混合着雪松香和沐浴露的味道,让人心醉神迷。
“别动。”俞亮低沉的声线震得时光耳膜发麻,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你后颈有片银杏叶。”
时光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仿佛是心跳的鼓点。他想说宿舍楼前根本没有银杏树,想说这叶子可能是从兰因寺带来的纪念品,可最终,他只是盯着俞亮滚动的喉结,吐出一句:“……你熏香换牌子了?”
俞亮松开手的动作,仿佛在棋盘上投子认输,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是沐浴露。”他转身时,浴袍带子轻轻扫过时光的膝盖,宛如一阵微风拂过,“还有,你压到遥控器了。”
电视机应声亮起。午间体育新闻正在重播北斗杯决赛画面:时光高举奖杯时,满脸兴奋,俞亮则细心地替他拂去肩头的彩带碎屑。在慢镜头里,那只手在空中停留了0.3秒,才缓缓收回,这短暂的瞬间,仿佛被定格成了永恒,见证着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