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宰治的关系并不好,尽管联手时一度无敌,“双黑”的称号让港口黑手党的敌人闻风丧胆。但我一直很讨厌太宰,他觉得这个绷带混蛋让人看了就想绞死他。
我们的日常相处也总是剑拔弩张,太宰这个混蛋总是想要我承认自己是对方的狗,我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不过是是自杀狂魔的无聊废话罢了。
在我看来,我只对一件事情极度不满,就是太宰作为首领的直属部下,要比作为红叶大姐直属部下的我更早升为干部。
最初加入黑手党时首领森鸥外的话仍然在耳边记忆犹新,“如果太宰君拿到了那些资料,他会不会想要卖中也君一个人情而把资料烧了呢?”,如果真的,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心下明白,他从太宰那里拿到资料的过程会变得十分困难。
十六岁的中原中也能力出众,是黑手党内备受期望的年轻成员,所有人都这样说,但我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我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压了压头顶的帽子,那是兰登的遗物,兰登的话总是会在耳边响起,“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知晓了。但是你就算只是力量表面的装饰,你就是你。什么都不会改变,毕竟所有人类、所有人生都是脑与□□,是包含这两样的物质世界的装饰,都不过是那样美丽的装饰而已”。
兰登希望我可以好好活下去,作为中原中也自己,可是,我不明白,没有过去的人,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有未来吗?
虽然心中仍然抱有迷茫,但工作总是要完成的,今天需要去查看一批宝石的交易记录。我在车上看完了交易记录,随手把记录扔到了车座上,轻声嘲讽了句“按照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要花上几年。”,看着司机没敢接话,我冷笑了一声。让他送我到了一家旧台球吧。
这是一条很安静的街道,砖砌成的球吧并没有什么顾客,我扶了扶帽子,打开了店门,看到了迎接他的五把枪,“要怎么办呢,重力的使者?”,耳边响起了戏谑的威胁。
我有些无语,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表情都未曾改变,任由五只手枪同时扣动了扳机。
嘭!我晃了晃头,顶着几条五彩斑斓的装饰带厌烦地看着他们,“傻的吧你们……”,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中也!恭喜加入黑手党一周年”的欢呼声中。
聚集在这里的是黑手党内互助会的成员,所有人都担负着组织的未来,是被组织称为[青年会]的黑手党的狼崽们。
我并未受到气氛的感染,“哎呀哎呀,中也今天可真是特别的地不高兴呢,光是看到你这幅表情,加入青年会都值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做了什么讨厌的梦吗?”金发的信天翁追着问道。
讨厌的梦!我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脸上迅速窜起怒火,“才不是那样!”,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连窗子上的玻璃都被中也的怒吼震动了。
“哇,真是可怕呢,那是因为什么?”
我忽然愣住了,视线游离了一下,并不想回答,决定换个话题“区区一周年,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有什么值得开聚会的?”
两个小时后,我从这家球吧走出来,拒绝了司机送我回去的请求,漫无目的在横滨逛了逛。
十分钟后,我有些沮丧,看着眼前的游戏机一脸嫌弃,我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走到了当时和太宰打赌的那家游戏厅。
一想到太宰说我是他一辈子的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钢琴师和我说的话还历历在目,“[荒霸吐][试作品·甲二五八号]。那就是你,中也,你不是人类,而仅仅是一个人工人格,依据就是——你不会做梦。”我的手攥了又松开,拿出了钢琴师给的照片,近乎迷恋的看着上面的人——五岁的中原中也。
穿着麻制和服的中原中也牵着一个青年的手,两个人抬眼望着摄影师的方向,年幼的中原中也脸上还带着几分迷茫。
我有些近乎贪婪的看着上面的画面,这就是我的过去啊,我满心欢喜的想,原来自己也是从幼年期成长起来的啊。
“呦,中也,真是不巧啊,你也在这里啊,是要回忆一下你是怎么输给我然后要当我的狗吗?”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眉头一皱,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那个讨厌的太宰。“闭嘴,都说了那次比赛不作数,你这个浪费绷带的装置。”
太宰把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哈欠,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睁开眼睛后却灵活的不像话,他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抽走了那张照片,“呀,中也,你就为了这个这么烦恼啊”,太宰大笑,“小时候的中也这么可爱啊”。
“……”,我拼命按捺住想要打死太宰的心情,问道:“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啊,太宰”,太宰抬起手,食指左右摆了摆,“你可是我最亲爱的搭档啊,关心一下搭档不是很应该的吗”,像是瞥到了我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色,迅速地敛了笑意,“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中也非常感兴趣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太宰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儿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周后,我坐在教会里沉默不语,耳边响起一句话,“杀害了家人的人,港口黑手党不会放过”,闭上眼睛,信天翁在他楼顶吵闹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金发的青年躺在那里,冷冰冰的再也没有了生气,钢琴师、宣传官、冷血、医生也是同样,手掌被掐出了血迹,保尔·魏尔伦,“暗杀之王”?那又怎么样,即使对方声称是自己的哥哥,但我发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对方。
离开教会后,在森先生的授意下,我随亚当一起开始查找魏尔伦的踪迹,在亚当的分析下,他找到了白濑,希望对方充当诱饵借此来引出魏尔伦,但我们两个人的会面实在称不上和谐,我对当时捅了自己一刀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着实没办法笑脸相迎,而白濑也始终记恨着我当初的离开,由于气氛一度僵持不下,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了一下,扔下亚当和白濑周旋,也不知道亚当说了什么,再次见到的白濑态度缓和了很多,同意了诱饵的要求。
“那么,从何说起呢,你们有无数疑问吧?但我能回答你们一切疑问,换而言之,这里是你们旅途的终点。”我死死盯着从仓库箱子里出来的男人,有着一张和那张照片上牵着五岁的我的手的青年一样的脸。“果然还是从这里开始啊”,我说。
这个自称是“N”的男人介绍自己是[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也就是创造了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认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就如同我不会接受魏尔伦那个疯子的想法一样,即使是意识的特异点,那又怎么样,我始终觉得自己有着真真切切人类的情感。
我在地上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和魏尔伦对峙的少年,一股怒火迅速从心底蔓延开来,顺手抓起身旁的屋顶就砸了过去,“你在做什么太宰!没有我的允许可别进入我的视线!”太宰只是嘴角含笑,“啊呀,中也,拷问的感觉怎么样,虽然我有在你被折腾一番前救你的提案,但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没有采用呢”。
“你!”魏尔伦愣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对于太宰的威胁,魏尔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扣着N的脖子,在我和太宰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掀了天花板离开了。
我留在原地同太宰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阵,决定把错怪在太宰身上,“喂,混账太宰!你不是说已经掌握了他的力量了吗,就是这样?”“啊啊”,太宰显然也没有料到,打着哈欠逃避话题。
两个小时后,我和亚当从飞机上如同倾斜的流星般冲向敌人,[太宰这个混账,回去之后绝对绝对要把他倒吊起来……!]
想起太宰两个小时前呕吐的表情,我感到异常满足,听太宰的计划并不影响对太宰的报复,两者可以同时进行,虽然除了我,亚当和白濑两人都是一副放弃理解的表情。
“我向太宰报复的方式有190种,这只是倒数第二种比较温和的方式了”,我侧头,向亚当解释道。“这我可是迫不得已做了好多让步啊”,真是遗憾呢,
一番战斗后,我站在魏尔伦的身旁,内心深处无风无浪平静得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从怀中拿出了胶囊,[要结束了,哥哥]。
下一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被震飞了出去,空间扭曲起来,魏尔伦的身形已经看不到,只听到了青色的光波中,魏尔伦的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次元传来一般,“快逃,中也”。“什……”话没有说完,我看到了,魏尔伦那悲伤的笑脸。
失控的重力很快扩散开来,我的意识消失了。
再次醒来的我看着身边被燃烧得消失殆尽的环境有些发愣,“什么嘛,你还活着啊中也”,令人憎恶的声音传来,回过头看到太宰从树林中走来,把一个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是一顶帽子,魏尔伦的帽子。
“太宰,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吵架”。
“N死了哦,这下清楚中也是不是人类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呢,甘心吗”,太宰难得正色起来,看着我发问。
“是这样啊”,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下啊。没有了N,这不还有你吗,判断我是不是人类的方法,你应该找到了吧”。
“被猜到了啊,之前抓到了几个N的手下,只要看一下中也的内在指令,应该就能判断了吧”,太宰笑嘻嘻地说着,“毕竟啊,我可不相信一串代码能生出让我如此讨厌的中也,我可是很想,看看中也作为人类痛苦的模样呢”。
“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偷看到我的内在啊。”我对这个方法极度抵触。
“诶诶?讨厌啦让我看看嘛,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太宰脸上浮现出不明真意的阴暗笑容。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被一阵震动打断了。
太宰望着[魔兽Guivre]的身影,喃喃道:“距离横滨被毁该有三十分钟”,忽然泄了气般大声道,“和中也一起殉情什么的,也太糟糕了吧,这次我就认真干活吧”。
我的视线被挡到了,望不到那个影子,但并不影响我反唇相讥“混账,谁要和你一起死啊,我还要先比你升到干部呢”。
“哦?是吗,那中也听一听我的作战计划吧”。太宰正了颜色,开始和我讲他的计划,很简单,他计划打开[门],让我用自己的无限力量去和魔兽作战。
“只有一个问题”,太宰难得吞吞吐吐地说着,“哈?”真是麻烦,我不耐烦的看过去。
“消除记忆的命令式,之前也说过吧,判断中也是不是人类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但如果使用了它,那么中也到底是一串字符的人造人格,还是普通的人类,都无从知晓了”,太宰露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露出的眼神,认真的眼神。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魏尔伦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就是被自己不是人类这一诅咒折磨的,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这很重要,中也”,太宰拿出怀表看了一下,“离作战计划开始还有两分钟,再考虑一下吧,中也”。
太宰背对着我,下了一阶台阶,回过身说了一句什么,便离开了这里。
“咚咚咚”,太宰下了三阶台阶,我回过神,想到太宰刚刚的话,“混账太宰,这样就好了,我很在乎自己是不是人类,是因为,很在乎你的想法啊”。再也没过多考虑,我站在屋顶,口中念念有词“汝,容许吾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跳了下去,意识消失前浮现出的场景,是太宰在台阶上回头说话的画面。
[我不在乎中也是不是人类,因为被爱着的事物,会疯狂地长出血肉]
我也是啊,太宰。我只在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