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翌咂咂嘴,凑近君浔璟,小声道:“原来是长了九个脑袋的小蚯蚓,难怪敢冒充海神。”
君浔璟面色凝重,司清翌形容的很恰当,可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九头蛇虽不及真正的海神,但在海域中也算是一方霸主了,这一战若是凭我们几人,恐怕毫无胜算。”
“有我在,你就只管安心,我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潮汐族,我原本想以温和的手段让你们心甘情愿的献上一名族人,但如今你们的态度令我很不满意,我决定杀了这几个无知小儿后,再找你们算账。”
九头蛇发出一阵怒吼,他的九个脑袋同时张开那血盆大口,齐声咆哮,声浪滚滚,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司清翌和君浔璟等人发起攻击。每个脑袋喷出的攻击都不同,或是炽热无比的火焰,瞬间将周围的海水蒸发,形成滚滚蒸汽;或是冰冷刺骨的寒气,所到之处海水迅速凝结成冰;又或是闪烁紫光的雷电,蜿蜒曲折地穿梭在海水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君浔璟见状,周身瞬间涌起一股凛冽的寒气,那寒气如实质般迅速蔓延开来,与九头蛇的冰相抵。
一时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寒气交织、缠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整个地底中央的海水仿佛全被冻结。然而九头蛇的寒冰之力更为强大,君浔璟的寒气在与九头蛇的对抗中逐渐被压制,瞬间将他掀飞。
君浔璟飞出一小段距离,迅速调整体内灵力,以此稳住身形。当君浔璟的脚刚沾地,九头蛇的下道攻击便接踵而至。眼看火焰就要将君浔璟吞噬,君浔璟迅速运起体内的灵力,却感觉一股寒意从体内蔓延开来,他的血液在慢慢冻结成冰。
就在这紧急关头,司清翌暂缓那道火势,潮汐族人配合着司清翌,操控海水,形成一道水墙。那水墙在火焰的冲击下,不断翻腾、汽化,但始终顽强地抵挡着,为君浔璟争取时间。好在君浔璟的体质特殊,他趁着这段间隙,吸收着体内的寒气。那丝丝缕缕的寒意在他的经脉中流淌,逐渐被他引导至丹田之处,与自身原本的灵力相互交融。
至此,他的冰力更上一层楼。再加上司清翌的时间之力在一旁辅助,使得君浔璟炼化的速度变快。
“我好了,让你费心了,我们一起继续对付这孽畜。”
司清翌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好。”
他在君浔璟炼化的过程中也没闲着,应该说也容不得他闲着。
九头蛇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的其他脑袋纷纷发动攻击。
司清翌使用时间之力让九头蛇的每一道攻击变得缓慢,虽然只是缓了一点点,但已经足以,九头蛇那原本迅猛的攻击在他的眼中变得如同慢动作一般。
他身形一闪,穿梭在九头蛇的攻击间隙之中,拉进距离,一拳砸在九头蛇的腹部,手与鳞片碰撞的瞬间,只觉得骨头好像要粉碎开来。好在有潮汐族人的骚扰,为他泄去大部分火力,要不然就凭他们几人这点修为,光九头蛇一个吐息,便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此时,九头蛇被潮汐族人的攻击弄得烦躁不已,身后又有宗长临几人在给它时不时来一击,虽然这点伤痛对他而言就如同挠痒痒,但谁又能忍受几只蚊子在你耳畔嗡嗡作响,你却无法彻底将它们驱赶。他那九个脑袋疯狂地摆动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潮汐族人的攻击一波接一波,各种能量武器交织在一起,而宗长临几人则在一旁伺机而动,尽管单次攻击造成的伤害微小,不过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朝着九头蛇可能存在的薄弱之处,试图积少成多。
这细微持续的干扰让九头蛇几近癫狂,它突然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巨大的声波将周围的潮汐族人震得连连后退,一些实力较弱的潮汐族人甚至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同时,他猛地一转身,尾巴横扫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宗长临等人脸色一变,在司清翌的辅助下,险之又险地躲闪成功。它见状,九个脑袋一齐喷吐着毒雾,整个地底空间被毒雾迅速笼罩。那毒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在毒雾腐蚀下,地底中央不费吹飞之力就得到扩建。
一时间,所有人连忙捂住口鼻,迅速后退,寻找躲避之处,他们的视线在毒雾中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九头蛇的咆哮声在毒雾中回荡。
就在司清翌准备施法驱散毒雾之际,九头蛇突然从毒雾中冲出,那硕大的九个头颅登时出现在他的眼前。君浔璟眼见司清翌陷入险境,手中长剑紧握,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他挡在司清翌面前,那柄凝霜剑此时正被九头蛇衔在嘴里,九头蛇的利齿紧紧咬住剑身,试图将剑咬碎。
君浔璟一只手紧握剑柄,一只手抵在剑身上,身体发颤,脚都快陷进地里,仍是不肯退让半步。
司清翌见状唤出咬齿之鲨的牙齿,注入灵力,终身一跃,朝着九头蛇的眼睛刺去,还不忘对君浔璟道:“你逞强什么?你难道忘了,我的实力本就在你之上,你大可不必为我忧心。倒是你,多为自己想想,别让自己受了伤才好”
“我才没为你担忧,我只是……”君浔璟回应道,话还没说完,便被九头蛇的攻击打断。
他眼见司清翌的攻击即将命中九头蛇的眼睛时,九头蛇突然发动了更加猛烈的反击,一个脑袋猛地一甩,连带着将他和司清翌一起甩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巨石撞击了一般,站起来都费劲。
司清翌也摔得不轻,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仍然顽强地爬了起来,看向君浔璟的方向:“你怎么样?”
君浔璟用冰冰了一下自己,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没事,还能继续战斗。”
然而,九头蛇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再次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司清翌见状发动时间之力,周围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瞬。他又用时间之力加快自身时间流动速度奔向君浔璟,想要把人推开。可九头蛇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用了时间,也未能完全成功。在君浔璟即将被九头蛇攻击到的瞬间,司清翌的大脑一片空白,用自己的身躯将君浔璟护在怀里,为君浔璟抵挡可能的伤害。
就在司清翌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潮汐族人和宗长临等人补上伤害。九头蛇被这些攻击干扰,动作稍有停顿,司清翌和君浔璟趁机滚向一旁,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君浔璟神情复杂地望向司清翌:“多谢。”然后默默从司清翌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司清翌冲他笑笑:“我先前说了会护你周全的。”
“你们这些可恶的蝼蚁,竟敢如此挑衅于我!”九头蛇被众人得彻底陷入了狂暴之境。他那九个脑袋高高扬起,刹那间,光芒万丈,空间几乎都要被扭曲撕裂,地面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岩石被碾成粉末。
众人面对这股力量,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们已经在竭尽所能地发动攻击了,可他们的攻击对于这股力量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就在众人几乎陷入绝望之时,司清翌突然大喊一声:“青姨!”
而远在万年之前的青菡正在与花羽、绿浮几人围坐在一起,轻声交谈着。周围鸟语花香,映照着几人悠然自得的身影。花羽轻摇着扇,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正说着一些趣事。绿浮则托着腮,眼神专注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俏皮的话语。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青菡的神色猛地一变,她仿佛听到了一声穿越时空的呼唤,那声音熟悉而又急切,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是清翌的声音!”花羽和绿浮几人闻言,皆是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在司清翌等人所在的地底空间,随着司清翌的呼喊,青菡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司清翌的面前。她面容清冷,眼神却透露出无尽的威严,一袭青衫随风飘动,带着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青菡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只见她轻轻抬起手掌,便将九头蛇那道足以毁天灭地的攻击化解于无形。
“谁给你的胆子,敢伤他!”
司清翌躲在青菡的身后,狐假虎威道:“就是,打不过你,我还不会叫人吗?”
九头蛇感受到青菡那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后,巨大的身躯颤抖着,九个脑袋上的眼睛皆闪过一丝惊恐,但它仍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你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竟敢阻拦我,这些蝼蚁坏了我的好事,我定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你这孽畜,在这地底沉寂了这么多年,还不知天高地厚。看来是我时光蝶灵一族久不出世,竟让你这等孽畜忘了我们的存在。”
说罢,她转身看向司清翌,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清翌,你没事吧。”
司清翌摇了摇头:“青姨,我没事。”
九头蛇闻言,瞳孔微缩,喃喃道:“时光蝶灵一族不是早就在那场大战中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可能有幸存者?”
君浔璟几人也顿感疑惑,纷纷将目光投向青菡。
“青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菡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柔声对着司清翌道:“清翌,你知道的,像九头蛇这种孽畜最爱胡言乱语,他的话岂能轻易相信。”随后,她抬手一挥,九头蛇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爆裂开来,鲜血如喷泉般涌出,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着。就在只剩最后一个头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子出现,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哀伤。
她急切地请求道:“前辈,请您饶他一命吧。”
司清翌微微眯起眼:“饶他一命?他冒充海神,蒙骗潮汐族,以此让他们献祭同族,其罪行罄竹难书。”
篮晨泽更是义愤填膺道:“就是,这九头蛇作恶多端,差点让我们所有人都葬身于此,怎能轻易饶恕?”
女子目光触及司清翌的脸刹那,神情骤然僵住,连呼吸都悄然停滞,随即她回过神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后果。前辈,我知道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求您看在他也曾有过苦衷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都说潮汐一族受神明诅咒,其实受诅咒的人是我。我曾侍奉于海神,因一次意外,我违背了神的旨意。神明一怒之下,对我施下了诅咒。这个诅咒会让我逐渐失去生机,并且会影响到与我亲近的人。
九头蛇与我相识已久,他看着我日渐憔悴,不忍心看着我这样下去。他先前从我口中得知了潮汐一族拥有海神血脉,以及篮灵晶石是海神的眼泪落在晶矿上孕育而成的。
他本想用篮灵晶石为我消除诅咒,见此无果,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潮汐族人身上,想用他们的血为我消除诅咒,潮汐族人的血的确有缓解诅咒,但要想完全解除诅咒需要极其庞大的数量,且潮汐一族心甘情愿才行。这才会导致他做出冒充海神的决定,让潮汐族不断献祭同族。”
九头蛇见幽寒梦如此为自己辩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愧疚。它那仅剩的一个脑袋抬起,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寒梦,你不必为我如涉险。我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愿意接受惩罚。”
幽寒梦落下几滴清泪,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受了这诅咒,你也不会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我愿意与你一起承担后果,若前辈要惩罚,就请连我一起吧。”
司清翌道:“就算我们能原谅你,潮汐一族也无法原谅你。”
“若是你想要我们的血来解除诅咒,只要你说,我们也不是不可以给,但绝不是用这种手段。你知不知你们这样做,让我们潮汐族陷入了多大的痛苦和绝望之中?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们的一己私欲。我们的族人不能白白牺牲。你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潮汐族的一位长老站了出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的族人因九头蛇的阴谋而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无数生命在“毫无意义”的献祭中消逝,这仇恨已深入骨髓,断不可能原谅。
九头蛇冷冷一笑:“我可曾有逼过你们?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罢了。别冠冕堂皇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们潮汐族不也是为了所谓的暂缓诅咒,让自己的族人去献祭。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错吗?”
“这……”潮汐族长老一时语塞,胸腔中像是有烈焰翻腾却又被巨石哽住,一时找不到宣泄口。
潮汐族人们闻言,纷纷低下头,的确如九头蛇所说,他们也没高尚到哪里去。那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与道德高帽仿佛瞬间被狠狠扯下,愧疚与羞耻如潮水般涌上他们的心头,与原本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他们的沉默像是默认,可这默认背后,却是无言的自责。
别说潮汐族人了,司清翌几人听后,一时也觉得语塞,突然感觉九头蛇说的不无道理,该说不说九头蛇妖言惑众的能力还是杠杠的。
潮海眷见此刻族群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心中五味杂陈,她长叹一声:“族人们,我们不必否认自己的过错,但也不能被过去的错误所束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仍是一片死寂。就在众人还在陷入沉思之时,幽寒梦突然说道:“其实,之前献祭的潮汐族人都没死。”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潮海眷:“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幽寒梦哽咽着解释道:“我知道九头蛇的行为是错误的,但我又不想让他停止,因为那是解除我诅咒的唯一希望。所以,我背着九头蛇施展法术,将那些被献祭的潮汐族人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每日从他们身上取点血但。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并没有真正死去。我本想等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后,再将他们唤醒,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悔。
潮海眷急切地抓住幽寒梦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真的都还活着?那他们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幽寒梦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哽咽着点头:“是真的,他们被我用法术隐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我本想着能给大家和自己一个完美的结局,却没想到引发了这么多的矛盾和痛苦,真是对不住了。”
随后,幽寒梦带着众人前往隐藏之地,当潮汐族人们看到那些曾经以为已经逝去的族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时,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激动。有人相拥而泣,有人难以置信地抚摸着亲人的脸庞,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境。
篮晨泽被这场景深深触动:“恩人,你看,他们都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的确,至少是个不错的结局。”
潮风澜对着司清翌几人深深鞠了一躬,眼眶微红,俨然是一副刚哭过的模样:“要不是你们捅破那层纸,我们或许依旧犹豫不决,更不敢与九头蛇撕破脸。如此一来,便不会发现族人还存活的消息。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司清翌扶起他:“我们也是误打误撞,你不必如此。”他侧头又对君浔璟道:“原来在海里流眼泪是这般模样,仿佛那咸咸的海水也化不开他们心中的苦涩与激动。”
君浔璟听闻司清翌的话语,轻声道:“是啊,海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不过在水里流泪倒是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无需刻意隐藏,所有的情绪都能悄然融入这浩瀚的海水之中,不被他人轻易察觉。”
司清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打趣道:“我若是哪天想哭,我就先憋住,等寻到一片水源,再尽情释放。这样一来,即便是流泪也能保持一份从容。”
宗长临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欲:“你们说,我们在水里哭的时候,海族人能分辨出来吗?还是真的就像你小子说的那样,完全融为一体,无法察觉。”
潮风澜笑着解答:“我们海族人对水有着特殊的感知能力,虽然泪水与海水交织在一起,但我们仍能感受到那份情感的波动。不过,我们尊重每个人的情感**,不会轻易去探究。”
“原来如此,那还是和我们一样,一哭便能被发现。”宗长临微微皱眉,随即又展颜一笑:“这样也好,情感无需隐藏,坦坦荡荡。”
然而,在喜悦过后,潮汐族内部陷入了纠结。长老们聚集在一起,神情严肃地讨论着是否要原谅幽寒梦和九头蛇。
一位长老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他们没死,但这些年我们因恐惧而承受的心理折磨,因误解而造成的家族分裂,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另一位长老则叹了口气:“可他们毕竟还活着,而且幽寒梦和九头蛇也并非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