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 第13章 黑吃黑

司清翌从隧道走出，在破开结界之际，不出所料地看见门外站着一群村民。

他们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司清翌见那些箭头正齐刷刷地对准他的脑门和心脏的位置，只听‘咻’的一声，十几支箭矢便迫不及待朝他奔去，想要和他负距离亲密接触。

不过，这些箭矢在空中穿行的速度对村民来说可能快如闪电，但在司清翌眼里却是被无限放慢。

只见他一挥衣袖，十几支箭竟折返而回，精准地刺入那群村民的身体里。

一时之间，哀嚎声此起披伏。

他们中有的被射中腿，踉跄倒地；有的被射中手，正捂着手在打滚；还有运气差到离谱的，直接当场毙命。

司清翌随意挑选了一个‘幸运儿’，他心念一动，将人给卷到了他的脚边。

那男子重重摔落在地，恰在此时，一枚丹药从其袖口滑落而出，骨碌碌地滚至男子脚边。

司清翌冷冷得睨了男子一眼：“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敢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

男子浑身发颤，疼得直冒冷汗，他连声应道：“不敢不敢，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仙师放我一马。”

“你们是不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对待那鲛人？”

司清翌见男子迟疑未答，他手腕轻抖，一剑劈向男子脚边。

男子吓得立马回到：“是。”

而那剑气恰好劈在丹药上，丹药一分为二，流出浓稠的绿色液体，这一摊液体里面还夹杂着某种虫子的尸体。

虫子尸体也被一分为二，边缘还流着黑色的血，看不出具体品种，但是两边都长有好多长长的脚。

司清翌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继续追问道：“仙丹可是用鲛人肉制成？”

男子这次倒是回答得干脆利落，他道：“是。”

“你们为了让鲛人尽快恢复，可是让她食人肉了？”

男子颤声答道：“是。”他说完又辩解道：“不过是那鲛人先提出来的，我们这才动了歪心思。”

“仙人，那鲛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只是在为民除害！对，我们没错，都是那鲛人的错！”

男子见司清翌许久没有开口，低下的头微微向上抬起，时不时往司清翌的脸上瞄几眼，小心谨慎地观察司清翌的脸色。

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后方偶有鬼哭狼嚎之声，男子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咚’的跃动着，男子害怕得赶紧磕头，嘴里不断大叫着“仙人饶命。”

司清翌没理男子，绕过男子向前走，从那群村民面前走过。

身后的村民刚庆幸死里逃生，就感觉有股气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他们血液四溅，身体碎成好几块，最终爆体而死。

司清翌根据鲛人口中的地址，找到了那群无辜村民。

他喊着花家姐妹的名字，出来的只有姐姐，妹妹则是在屋子里，但依然还是好奇地探出一颗脑袋。

姐姐确实如小男孩所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妹妹五官明艳，即使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但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阿花有些戒备地看着司清翌：“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妹妹的名字。”

“受一孩子的嘱托，交给你们一件东西。”

司清翌将男孩交代的饼递给阿花，先前他交给村长的那个是叶子变成的。

阿花接过饼，感叹道：“是小辰那孩子啊，可惜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小桃前几日还念叨着想去找他玩，被我好说歹说才劝住。”

阿花又关切地问道：“朱弥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女子口中的朱弥大概是鲛人的名字，司清翌含混地回答：“挺好的，她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那就好，是我们鳞渔村的人对不起她。”

当初目睹村民们做出那般伤天害理之事，阿花觉得他们变得很陌生，这还是她认识的那群人吗？

她也曾阻止过，可惜改变不了什么，还搭上了自己的妹妹。

在听到要被献给鲛人时，她是害怕的，她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可那群恶魔连她妹妹都不放过。

她们姐妹俩一并被献给鲛人，鲛人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她本想和鲛人商量，吃了她，放过妹妹。

可是鲛人只是笑着说她的目并非是吃人，而是为了送被村民囚禁的人去安全的地方。

鲛人明明自身难保，却还为她们考虑。

她原本是想留下来照顾鲛人的，但鲛人说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一点也不疼。

还说过不久她就可以回家了，带着她的孩子们。

阿花觉得奇怪，鲛人是怀孕了吗，肚子里还怀着好几个？

看样子一点也不像，而且怀孕还要遭受那群人如此残忍的对待，孩子真的还会在吗？

司清翌忽然轻‘嘶’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一甩衣袖，竟从里面掉出一只鬼母斑斓蛛，还有颗裂开的仙丹。

仙丹在灵力的牵引下，落到司清翌掌心中。

他用指尖轻轻拈起，碎了，仙丹居然是空心的。

随即，他好像想到什么，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背脊一凉。

朱弥？蛛弥。

他迅速飞向鳞渔村，果然如他所想，那位死去的鲛人此刻正好端端站在他的眼前，面色红润，和先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那鲛人幻化出一双腿，除了那对耳鳍和雾色的眼眸，几乎与常人无异。

鲛人一族在半妖中算特殊的，它们可以把鱼尾幻化成腿，拥有在陆地行走的能力，但是除了腿其他地方依然还是保持原样。

朱弥的两侧站着那群村民，村民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司清翌，眼中皆是敌意。

一些村民正张着嘴，可以看见从他们嘴里爬出的鬼母斑斓蛛。

这些蜘蛛的末端吐着银白色的丝线，与人的体内相连接，它们顺着丝线倒挂着。

尽管它们的眼睛很小，黑溜溜的，但司清翌仍能感受到，他被它们恶狠狠的眼神凝视了一遍又一遍。

随着朱弥一个抬手，这些蜘蛛迅速缩回体内，控制村民的身体向后撤去。

司清翌直直地盯着朱弥，一字一句道：“你将卵产在鲛人躯壳里，利用鲛人肉的传说引诱人吃下。虫卵就顺理成章在他们肚子里孵化，彻底吸收他们生命力，直至他们没有价值。我说的对吗，鬼母斑斓蛛后。”

一般来说，虫卵在不受天灾**影响的情况下能够自行孵化，但吸收活人生命力孵化出的鬼母斑斓珠总是要比前者好，不仅体质能加强，还能提高变异的几率。

朱弥轻笑着，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我那完美无缺的演技，都快把自己演哭了，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你。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要不是他们先对鲛人动了邪念，我也不会有如此绝佳的机会，能帮助我的孩子们找到一副好的躯壳。”

毕竟，在这凡界，能有个人类壳子就很知足。

“就是可怜那鲛人喽，我发现时她就死了。”

朱弥的表情倒是真真切切在替鲛人的死感到惋惜。

也正是因为鲛人早就死了，她才能心安理得霸占这副身体。

司清翌开口道：“那只斑斓蛛的出现，是你故意安排的，为的是引导我找到你，对吗？”

还不等朱弥开口，他突然想到什么，继续问道：“该不会那张任务单也是你发布的？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我想做什么，当然是回修真界。要知道下界容易上界难，只有接到任务下界的修士，才有资格领取破界石。我本想把你杀了，用你的破界石带我的孩子们回家，不过我最后改变主意，决定放你一马。”

来到凡界后，朱弥觉得自己也被沾染上烟火气，变得有血有肉，那些小小的温暖让她发现人也并不全是恶。

若是司清翌一剑杀了鲛人，她还能毫不犹豫夺取司清翌的命，可司清翌没有。

她宁愿司清翌是个万恶不赦的人，这样她就能毫无负担得动手。

朱弥摆弄着她的纤纤玉手，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情。

随后，她把视线从手上移走，笑吟吟地看向司清翌：“你说你都走了，为何还要回来？难道是为了来杀我的吗？”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那群村民就开始蠢蠢欲动。

司清翌抱手，笑着回应道：“为何要杀你，我的任务不是调查仙丹一事？我现在可是来向你交差，你是不是应该把报酬付给我。”

朱弥显然没料到司清翌会如此说，她愣了一下，随即，朝司清翌投去一枚储物戒。

活了那么久，她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她打趣道：“你小子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拿了，赶紧滚。”

怎料，司清翌接过储物戒，却道：“不一起回去？”

朱弥疑惑，脱口而出一句：“什么？”

司清翌说这话是何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司清翌背对着朱弥向远方走去，落日的余晖洒他的身上。

他转过头，笑得肆意：“带你们回家。还愣着干嘛，快跟上。”

就这样朱弥和她的孩子们稀里糊涂地跟随着司清翌，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