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第13章 第一幕 第十三场

第十三场

沃尔夫的估算非常准确。

当他和瑞文走进地窖的时候，海德正画下了最后一笔。他将垂下的金发捋到脑后，满意地笑道：“现在我需要核对一下答案。”

沃尔夫将从多个村民口中核实的祭祀情况告知了海德。

海德点头表示了解：“这个魔法阵在输入能量后实时启动，并非延时触发类型。魔法阵设计认定了第一位能量供应者为……嗯，暂且称呼为‘祭品’吧，之后的能量供应者就全部为‘信徒’了。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刚才魔法阵追踪并吞噬了托拜厄斯，而不是我。”

“能量供应者？”兰登重复了海德话中的特殊用词。

“提供魔法阵启动的魔力，或者血，即生命力。常规魔法阵设计中会加入一段排斥生命力启动的纹样，这是普世魔法师做事的底线。这里显然没有。”海德冷笑一声，“不仅如此，这个魔法阵的设计非常强调追索功能。”

“是你刚才说的对能量的追踪吗？”瑞文问道。

“不错，追索本就是非常高级的魔法。而这个魔法阵中大量启用了追索功能，而且全部进行了强化，这也是刚才魔法阵突然启动的原因。从设计上来说，魔法阵构造炫技却繁琐；从功能上来说，只有凑够了足够的启动能量，不然这个魔法阵对信徒不死不休，完全罔顾人命。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信徒死于祭祀途中。”

海德的形容让几位骑士不由皱眉，沃尔夫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只对信徒不死不休？祭品呢？”

海德赞许地说道：“对祭品只进行部分追索，针对祭品强化的功能是转移。火焰和烟雾起到了很好的障眼法作用，也会让缺乏知识的村民更加敬畏。当大量烟雾遮住魔法阵中心之后，转移功能启动，将认定为祭品的人转移到指定位置，这个魔法阵甚至还细心地补充了类似濒死挣扎的尖叫，使得火烧祭品的场景更加逼真。等祭祀结束，村民会发现祭品消失，就默认祭祀成功了，实际这点程度的火苗，根本不可能将人烧得尸骨无存。”

“转移和传送有区别吗？”尤菲米娅问道。

“有，传送实现了超长距离跨空间的转移，从等级上来说，传送就是最高级别的转移魔法，但魔法阵的创造者显然无法将‘传送’塞进这个花里胡哨的盒子里。”海德踢了踢地面上描绘的魔法阵，“而转移就简单多了。”

“你知道转移的目的地？”看着海德胸有成竹的模样，沃尔夫问道。

“下面。”海德指了指地面，“字面意义的，这个地窖下方有一条暗道，魔法阵就是开启暗道的门……住手野蛮的骑士，不要拿武器攻击地面！这个魔法阵设有防爆措施，当暗道外部受到超过限定的攻击时会自动炸毁。”

沃尔夫的重剑挥到一半，不得不收起，重新将剑扛到肩上：“托拜厄斯和莉丝小姐就是如同我们看到的那样，被转移到地下了？”

“对，地面开口的夸张设计也是为了迷惑人，实际就是进行了简单转移，从地窖转移到地下暗道。恐怕在这个地窖任何位置画上魔法阵，都能开启门，成功进行转移。如此费尽心思掩饰，我猜魔法阵的设计者需要的是活生生的‘祭品’，托拜厄斯先生和莉丝小姐暂无生命之忧。”海德笑道。

“那我们如何下到暗道？海德阁下，你能解析魔法阵了解到暗道的起止点吗？”瑞文问道。

“比那更好，我重绘了魔法阵。各位骑士，解说到此为止，请各位站到魔法阵中心，我来启动魔法阵，我们将进行一次无伤无害的简单转移。”海德语出惊人，“同时，我也希望镇上的骑士团成员们预先做好一些准备。”

海德嘱咐完，尤菲米娅点头答应。

沃尔夫毫不犹豫地走进魔法阵。其他三人眼见如此，也跟着站到魔法阵中央。海德在他们行进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魔石，捏碎了洒在魔法阵上。

魔法阵再次泛起幽幽的光。

“我去，那颗石头抵得上我一年的薪水了。魔法师这么奢侈的吗？”兰登眼尖地看到了海德手中的魔石，发出了穷苦骑士的感慨。

“节制是骑士的美德，兰登。”尤菲米娅指出。

看着启动后信步迈入魔法阵的海德，沃尔夫问道：“这个魔法阵即使我也能看出非常复杂，你觉得创造这个魔法阵的强大魔法师会可能是魔法诅咒……好吧，没证实，魔法实验的幕后凶手吗？”

“强大？我恐怕您对强大的定义太宽泛了，沃尔夫团长，三流魔法师罢了。”海德游刃有余地笑了笑。

魔法阵的光芒如帷幕缓缓升起，化作巨大的茧一般将众人包裹，当光芒消散的时候，众人已消失在原地。

众人因强烈的光芒而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色已发生变化：是一个愈发昏暗的房间。

“离开原地，有催眠魔法道具。”海德提醒道，同时顺着魔力感知的方位一挥手，墙面的几处隐蔽位置瞬间炸开。

“有人，没有看到托拜厄斯和莉丝小姐。”尤菲米娅跳起，在半空中环视四周，长枪一转，将一个袭击者挑飞。

兰登退开的方向有另一个袭击者，他顺势将人制住。

沃尔夫确认了一圈：“没问题了。”

瑞文摸索了几下，在这处陌生的地方找到了几处魔法灯。他摆弄几下，四周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比起房间来说，这里更像是一处昏暗的洞穴，魔法灯简陋地安在穴壁上，周围全部封闭，只有正前方疑似一条通道，魔法灯的光芒往前延伸了一点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海德，你来确认一下。”沃尔夫突然招呼了一声。

海德走过去，发现几位骑士正围着被兰登制住的袭击者。

兰登日常背着一面大盾，估计在骑士中也算是颇有力量的类型。但此刻在他的压制下，那位袭击者仍旧不停挣扎，嘴中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咆哮。

说是袭击者，其实看外貌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浑身散发着恶臭，衣服堪堪避体，裸露出的手臂也骨瘦如柴，让人难以想象他挣扎的力量从何而来。

海德刚伸手，那人就像野狗一般咬了上来，被兰登眼疾手快制住。海德避开他混乱的撕咬，拉起他的头发凑上前细看。袭击者的脸色微微发红，眼白如充血一般鲜红，眼神却涣散无光，嘴巴犹在一张一合，口水顺着嘴角不停滴下。

海德另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那人没有任何反应，海德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和脖子，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起身。

“没有意识，体温过高，异常亢奋，心跳很快。”海德摇头。

尤菲米娅闻言查看了另一位昏迷的袭击者：“他的体温也很高。”

沃尔夫看着野兽一般丧失理智的人，眼底像是暴风掀起狂澜：“他们是普通人，附近的那些村民，对吗？人体实验？”

没有人回答。

良久，海德指了指前方的通道：“走吧，我们亲自去问问罪魁祸首吧。”

不知道通道有多长，沃尔夫一直沉默着在前方打头阵，尤菲米娅和兰登殿后，海德不得不和提着魔法灯的瑞文肩并肩走在中间。

“海德阁下，你现在能确定这些异变和魔法诅咒有关吗？”瑞文的声音在封闭的通道内回荡。

海德悠悠地看了瑞文一眼，视线又移向前方，前方沃尔夫的重剑正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摇晃着：“除了魔法师堕落，所有的魔法诅咒都是人为造成的魔法元素失控，进而带来连锁反应。很遗憾，这里虽然有人为，但是没有魔法元素的失控，远远称不上魔法诅咒，这只是某人精心设计的恶意。”

“即使有大范围传染的怪病？”瑞文皱眉，“这些传染途径难道没有类似元素失控吗？”

“瑞文队长，根据您的调查，怪病的症状是什么？”海德反问道。

“患者高烧不退，昏迷，身体迅速衰弱，最后死亡。”瑞文脱口而出。

“人们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解释一切事物的原因，实际却和这些事物本身的目的完全相反*。很相似不是吗？怪病和托拜厄斯先生的症状、和这些袭击者的表现。”见瑞文并不认同，海德笑了笑，“您觉得具有怪力、异常亢奋的人和昏迷在床的病人不同，可是在我看来，两者极其相似，只是发病的快慢罢了。”

瑞文脚步一顿。

“这只是我的猜测。力量不会无端诞生，这些精神异常亢奋的人其实都在透支他们的生命，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力竭昏迷，最后也一样在昏睡中衰弱死去。西部这些异常的人，昏迷也好、丧失理性也好，其实都是罹患了同样的怪病，只是发作快慢和体质缘故……不会吧……”海德突然停下脚步，瑞文惊讶地看了一眼，却见他脸色微微凝重，注意到瑞文的视线，才回过神来，“抱歉，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这个猜测我觉得合理。”瑞文接上中断的话题，表示赞同。

“至于传播范围的广泛和不规律，比起魔法元素的失控，我更倾向有人下毒。西部的病症在我看来终究只是人为的范畴，远不及魔法诅咒的程度。据我所知的一例魔法诅咒，是由大量植物被魔法摧毁引发的，连锁造成土元素暴动，地面化作泥潭吞噬人命，最终方圆百里无人生还。”海德说道。

“帝国近几年发生过这样大规模死亡的事件吗？”走在前方的沃尔夫突然问道。

海德悠悠地看了他的侧脸一眼，魔法灯灯光暗淡，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不，这个事例是我从书中阅知的。”

“恐怕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这样消亡的，”瑞文结合了自己之前的调查和在法韦尔村的经历，慢慢总结道，“先是有怪病发生，然后突然有黑暗神神使布道，走投无路的村民开始祭祀，祭品被悄悄转移，而怪病却没有得到好转，村民的祭祀越发频繁。村民或死于魔法阵吸收生命力，或因怪病衰竭而死，或就作为祭品被转移到幕后黑手那里。最终村子没落。”

“不止如此，哪怕村民再缺乏基本的教育，一个陌生人陡然叫你去信神，你就会傻傻地相信吗？”海德笑了笑，“必须施展‘神迹’才能令人信服。”

“你是说，他们散播了怪病，却又治好了几例怪病？”瑞文重复道，只觉得令人作呕，“这也太……”

“很合理，有了‘神迹’，村民会死心塌地进行祭祀仪式，而仪式没有效果，也能推说村民的信仰并不虔诚。”尤菲米娅在后面补充道，“信仰毕竟无法衡量。”

“恶趣味的手段，利用了村民的无知。”海德叹气。

“不，是利用了村民的善良。”沃尔夫在前面闷声说道，“莉丝小姐说了，她的哥哥只是想救她。”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至此几人再无交流，只是默默加快了赶路的脚步，直到眼前豁然开朗。

暗道的出口在一片树林中。

估算刚才众人走出通道的时间和方向，这片林子应该也只是深渊森林的外围延伸。

几人把握不定前进方向，只有海德遥遥看向正前方：“这边，这边有相当强大的魔法能量。”

事实证明海德的感知非常正确，才过了没多久，一个庞然大物就挡住了前行的路。

见多识广如众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

怪异的植物拱卫，怪物则盘踞于中央。它修长的脖子布满鳞片，躯干上裹覆着尖刺，随着呼吸不断起伏变换。注意到动静，怪物舒展开四肢，低头俯视着众人，它的身形极其巨大，几乎与周围的树木齐平，众人只堪堪到达它前肢一半的高度，牢牢抓地的前爪上，每一根爪子都锋利如刀片。

代替招呼的是不客气的袭击，破空声传来，怪物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样狠狠挥了过来。

兰登条件反射举起大盾拦在众人前方，坚实的大盾堪堪挡下了强力的挥扫。一击不成，怪物的尾巴迅速抽了回去，带倒了一大片树木，伴随着周边树木轰然倒下的声音，兰登才有心思发出感慨：“这是什么东西？”

“魔法师统称这类生物为‘合成魔兽’，”海德从容地猫在盾后解释。

这名字通俗易懂，几位经常和魔兽打交道的骑士瞬间就认出了这魔兽上许多眼熟的特征。

“你们魔法师还搞这种研究？”沃尔夫发出恶心的声音。

“不是我们魔法师。对于大多魔法师来说，自然的造物才是最美的，我们为什么要去将一堆魔兽黏合成这种毫无生物美感的东西。”海德试图挽回魔法师的名声。

“副团长，我看到合成魔兽的身后有一栋奇怪的屋子。”视力很好的尤菲米娅在盾后回答道。

“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是那个狗屁神使！”语毕，沃尔夫冲了出去，海德阻拦的话语直接被莽撞的骑士堵回。

突然窜出的沃尔夫吸引了合成魔兽的注意，合成魔兽发出一声暗哑的吼叫，长而粗壮的尾巴如同锋利的镰刀，企图收割这个渺小人类的生命。

沃尔夫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当攻击近在眼前时，他才跳起越过尾巴，重剑从背后拔出，狠狠砍向合成魔兽的尾巴。

预想中尾巴断开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沃尔夫还来不及惊讶，那条尾巴灵活地一弹，他被这股力量抛起，整个人倒飞出去，破空声从耳边传来，合成魔兽的利爪又从他背后抓了过来。

在半空中不便转身，沃尔夫艰难地举起重剑。

利器激烈地碰撞。

利爪被弹开，沃尔夫则被撞飞回地面。

“还活着吗，沃尔夫团长。”海德在盾后遥遥呼唤道。

“呸，你给我住嘴！”沃尔夫一脸晦气，抖落着满身的灰尘，“这个合成魔兽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这种生物通常来说会比较硬，一般的物理攻击对它来说跟挠痒痒似的。”海德笑眯眯地回答，一脸“你怎么这么冲动为什么不先听我说明”的表情，同时也制止了其他几位企图上前策应的不会魔法的骑士。

“啧，真麻烦。”沃尔夫轻啐一声，重剑抬起，火焰从剑柄徐徐缠绕上剑身。

“因此我有一个提案，请黑翼骑士团的诸位先行一步，这个合成魔□□给我。”海德施施然开口，闲庭信步走向那头逐渐暴躁的巨大怪物。

“海德阁下，这头合成魔兽绝不是独自一人能够战胜的目标，就算物理攻击对它无效，至少防御上……”瑞文并不赞成，但他劝说的话语却被沃尔夫远远抬手止住。

“海德，交给你可以吗？”沃尔夫剑上的火焰缓缓熄灭，他只看着海德再次确认了一遍。

“绰绰有余。”海德微笑着回视沃尔夫。

“好，我们走！”沃尔夫收剑，头也不回地冲向合成魔兽身后。

瑞文被沃尔夫的行动搞得有些无语，他揉揉额角，招呼两位还在犹豫的骑士跟上。

一行人飞快从合成魔兽身侧穿过，魔兽厉声咆哮，一连串强力的攻击却被无形的巨大防护罩挡住了。

魔兽俯下身，鼻子里喷出的气息炽热如岩浆，巨大的眼睛充血，死死盯着眼前胆敢阻拦他的渺小人类。

而海德脸上笑意不减，他优雅地伸手邀约，就像是参加舞会一般风度翩翩地说道：“你的好运已经向你伸出手来，赶快用你的全副精神抱住它*，亲爱的。”

尤菲米娅在前面带路，四位骑士朝着神秘的小屋一路疾驰。

身后远远传来魔兽愤怒的咆哮。

瑞文侧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沃尔夫，全部交给海德阁下没有问题吗？虽然我知道他是首席魔法师，但是在我们的清剿任务中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魔兽，这头所谓的合成魔兽实在太超规格了。”

“不用担心，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沃尔夫一脸淡定地赶路。

“但是……”

眼见瑞文还有些担心，沃尔夫突然开口回忆起往事：“瑞文，那家伙是我们那一届帝国精英学校的首席，你知道这个首席的含义吗？”

“哈？”

“百年一遇的魔法天赋，全系魔法元素亲和。一个之前从没有接触过魔法的平民，在第一堂课感知魔法元素的时候就释放出了中级程度的火球。”

“我们那一届魔法科有三十人入学，但是第一学年结束后，有一个人退学，三个人留级，十二个人选择转系。大家全部都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灌输，魔法基础扎实、魔法天赋过人的贵族。”

“提供给校方的理由是一致的：终其一生，也无法超越他仅仅一年达到的成果。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来说，这是他们的自尊心所无法容忍的。”

“第二年我也放弃了，我逃去了骑士科，在那里我至少不会对自己的能力充满怀疑。”

沃尔夫嘴上说着逃避的话，眼睛里却闪烁着光芒：“这种程度对于首席魔法师来说，在他读书的时候都可以轻松解决。”

沃尔夫气也不喘地在赶路途中介绍完了首席魔法师学生时代的光荣。

瑞文沉默片刻：“之前我一直觉得是谣言，但我现在也想找你确认一下，副团长，你真的没有从学生时代就暗恋海德阁下吗？”

“……你放屁！”

暗恋不暗恋的先抛在一边，要是听到沃尔夫私底下对着别人大吹特吹自己，海德一直维持的礼节性笑容可能会绷不住。

他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沃尔夫四人离开的方向，隔着重重树影，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以骑士的身体素质来说，想要赶上他们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海德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用魔法加速赶路，一边朝着四人离开的方向抬步走去。

他的身后，怪物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身体早已遍布伤痕，像是被接连不断的轰击过，残存的肉块逐渐掉落下来，最终，合成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感谢您的阅览。

*可是人们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解释一切事物的原因，实际却和这些事物本身的目的完全相反。——《裘力斯·凯撒》

*你的好运已经向你伸出手来，赶快用你的全副精神抱住它。——《第十二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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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幕 第十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