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迟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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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的水体里含有多种微生物，与地球高度相似却无法证明具有必然的遗传性和关联性，或许碳基生命的原始形态本身就含有高度相似性，形成一种演化高级生命的基础。

地质分析火星曾布满大量动植物，拥有水循环和大气循环，形成了有效的生态圈，值得深入研究。这个发现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研究工作的进展却十分缓慢。

火星生命不是地球生命的祖宗，少了很多研究上的麻烦，证明了一定条件下可以独立衍生各自的生命体系是值得振奋的，但正如所有历史性的发现一样，人们也不会新奇太久，很快就习以为常了。

一位妙龄少女总是惦记一个铁疙瘩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罗迟就是抑制不住想见无途。

奥利匹斯山的壹号基地距帕佛尼斯山的二号基地大约一千公里，其间大部分是平原地貌，也有高地裂谷横亘，专用飞行器只需半小时过去，坐火星车起码要三个火星日。

据说无途经常要在这片区域勘察，政府打算在此片区域大规模开采矿土资源，建立机器人生产工厂，成立第一批火星移民基地，然后重新恢复火星的两极磁场，消融两极二氧化碳冰盖，促成温室效应逐渐恢复火星的生态系统。

这个计划一直在政府的考量内，技术支持早就不是问题，多年来却不紧不慢不着急，如今突然感觉迫在眉睫了。

这个家伙连回基地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突然从火星风暴中窜出来，快速翻滚，如悟空驾着筋斗云一般，手持着如金箍棒一样的探测杖，傲然立在基地的大门前。

据说当它拿起探测杖，就变得无所不能。

罗迟实在不敢靠近它。即便它经过干扰室，恢复了体感温度，各项数据符合基地日常，看着不再狰狞，甚至还保留了一点草莽的英姿，罗迟还是不敢靠近它。

这家伙的各项能力指标听着太吓人了，关于它的传说更吓人。就是它让人们更清楚地看见了盖尼米得和欧罗巴截然不同的水下生命世界，让人们更真切地感受地球以外的活灵活现的生命系统，重新思考生命是如何产生；它还让人们见识了泰坦上不寻常的山川河流，气态行星的恐怖风暴，金星高温高压炼狱，冥王星真实的死寂。

一个工作型机器人在攻击防御性能上都可以秒杀任意一个工兵型机器人，这个很不正常，况且它不具备一点仿生性，交际程序能否维持正常水平都值得怀疑。

罗迟呆呆地看着它走进来，就这么个机会还是冒着被嘲笑的风险从罗斯那得来的。

“您好！罗迟女士！”靠近罗迟的时候，它突然说话了。

“嗯？无途吗----一个大英雄----谢谢你----”罗迟反应不及，这家伙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脸立刻红了，嘴里含混不清。

“希望基地的工作人员个个优秀，不要陷入麻烦之中，请随时保持理智，罗迟女士！”它继续说，声音极具穿透力，一旁的人听了差点没笑出来。

罗迟惊的嘴都没合上，脸立刻又白了，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气人，无仿生的高级机器人就一点交际智商都没有吗！

黄为对罗迟的工作并不指手画脚，允许她自由发挥，不含功利性质地看待，他是一位优秀的制度内的领导，不看重制度死板也不破坏制度严谨，恰好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功利了，他就是个纯粹的好上司。

到了罗迟可以去平原进行土质分析的工作阶段，黄为立刻就同意了，而需要机器人协助，罗斯竟然安排了无途充当罗迟的助手。

这个安排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虽然体现了领导的关爱，但一个功能极度强大的英雄机器人协助一个工作小白干无足轻重的工作，明显是浪费资源，难以让人信服。而且这家伙素来独来独往，个性鲜明，怎会愿意带上个累赘呢。

不过，毕竟它只是一个机器人，按人类指令程序办事，不会有人类无聊的喜恶。

但罗迟实在低估了这家伙的智商，前期工作交流的时候还看不出啥门道，临近出发前，这家伙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嫌弃。本来它就丑，这一脸的嫌弃让人感觉更丑陋了，也想起它生硬噎人的话。

当然，不排除它硬邦邦的黑金属脸和无细胞活力的晶状眼容易让人产生不良好的臆想。

“罗迟女士！我们勘测的行程上存在诸多无法预测的风险，希望您能更多参考我的建议，避免情绪用事，把风险系数降到最低。”

臆想被证实了，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主次不分，不是救命恩人谁能容忍。

“过激行为对于工作并无促进作用，可能产生相反的执行效果。”它又补充了一句。真够气人，揪着一个伤疤不放太讨厌了。

“做好你的助理工作，无途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罗迟白了它一眼，收拾东西就上车。

火星车是多轮复合结构驱动，车内宽敞而舒适，可一定程度的改变结构形态攀爬跨越障碍，也可以进行短暂的低空飞行，但他们不着急，不必大动干戈，所以行驶的很缓慢。

车子上居然安装了玻璃窗，这可与完全依靠智能屏幕观察外界情况的全封闭感觉截然不同。罗迟透过玻璃窗，紧盯着外面一望无垠的荒凉，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似得。

这片区域无途十分熟悉，不断向罗迟介绍起地形地貌地质特征，一块素来沉默的铁疙瘩开始喋喋不休本来很让人着迷，但它只是程序化的讲述，有条有理却不生动，罗迟很难投入一点感**彩去听。

感觉遇到了合适的地段，罗迟命无途停下车子，要下车勘察。

无途的探测杖如同威力无穷的金箍棒，可发射镭射激光，电磁波，电子脉冲，可自由伸缩，运用过程中时而闪闪发亮。

罗迟的工具就寒酸多了，小铲子，小锤子，小收篓，笨重的测量仪大盒子，下车的时候提拎蒜挂拿不过来，而这家伙竟然不来帮忙，自顾自下车拿着它的破棍子瞎比划。

“无途先生，难道你看不出我需要帮助吗？”罗迟气恼地说。

“遇到可能产生身体接触的情况，需要人为的确切指令才能执行任务。”这家伙竟然说。嘿！理由还真新奇，而且无法辩驳。

让它去测量一下这片理想区域的面积，它拿着棒子嗖的一下没影了，没一会嗖的一下落到眼前，理想区域的面积数据就跑到了它的探测杖里。

罗迟要取土样，它拿着探测棒向所需区域的地面一插，各项数据就出现了，罗迟要拿小锤子敲打岩石，它拿着探测棒一刺，需要的数据又出现了。罗迟拎着锤子和铲子像个原始人一样傻乎乎看着它，诚然，它的破棍子可以使工作效率提升千万倍，择优汰劣，收取需要的样本，但一样使得勘测活动失去了应有的乐趣。

而这家伙一点都不自知，净知道抢在前面瞎比划。

无途像个火星自有的产物，跟地球一点关系没有，这家伙对火星荒原的熟悉程度和活分劲头着实让罗迟羡慕。

它可以明确每一寸土地的元素构成，可以确认星空中每一颗亮星的特征特点，它把许多艰难操作的事变得顺利而简单，产生了护生衣以外的世界秒变天堂的认知假象。几天行程下来，因为无途的存在，罗迟彻底爱上了这片火星荒原。

看着无比雄伟的奥利匹斯山在火星车扬起的烟尘中慢慢消逝，然后在新的一片广阔的理想区域驰骋，最后，眼前赫然浮现的三山一线的壮丽景象，真让人心驰神荡。

当离开无途太远，罗迟感觉恐惧的时候，就隔着护生衣大喊它的名字，它会电光火石地回到罗迟身边，从无意外。

渐渐地，罗迟有点迷上了这个恶作剧，频频喊它的名字，它每次都快速回到身边，没有怨言，不会产生狼来了的厌弃。

理想区域就是那种一望无际的平整的土地，上面少有横丘断壑，碎沙裂石，这种地域的土质细腻柔软，富有弹性，奔跑跳跃极度舒适。

这时候罗迟总想多疯一会儿，借工作借口多在外逗留一些时间，但无途的监视很严格，不许她在外逗留太久，不许她在崎岖地段跳跃。罗迟以为离它远了，不叫它，自己还是能耍，可是无途对地域太熟悉，在可能产生风险的地段便自动出现，禁止罗迟跳跃，在风暴来临之前，它会生成防护罩，快速带罗迟回到火星车里。

躺在火星车里，透过天窗看火星的夜空惬意极了。

火星的夜空不必担心被什么气候现象莫名的遮掩，星星总是在那里不知疲惫地闪烁，总是布满夜空形成一片璀璨，而夜空因此纤尘不染宛若天河。

每当这个时候，罗迟即将心荡神驰的时候，无途就要安静的进入程序休眠状态。

但罗迟怎会让它闲着，指着天上星星逐一让它报名。无途快速说出星星的名字，星体特征，大小年龄，距地球的距离。遇到罗迟好奇的星球，问得多它就答得多。有时候，无途竟然能跳出死板的现有知识回答，添加一些自己的思考，并预判可能产生生命的一些星系行星。

罗迟对此十分着迷，看了很久才有点困殆。

“我觉得我现在像是一颗流浪行星，虽然永远冰冷，却摆脱了恒星的束缚。”罗迟悠悠地说，她知道无途不会回答这样感性的话题。

“没有牵绊，或许代表了一种孤独的境遇。”它竟然说。

罗迟精神了不少：“好有哲理的话-----你不喜欢表达这些的吧！”

“执行程序需要严谨，我很少接触娱乐性质的问题。”

“可怜的家伙！盖尼米得的水下世界特别孤独吧？”

无途看着电子屏没说话，罗迟感觉它要休眠了。

“盖尼米得和欧罗巴的水下世界有相似的地方吗？我看了相关视频，真让人胆寒。”罗迟不甘心问。

“黑暗，广阔，深不可测！”

“还有吗！你让大家看见了水下的生命世界。”

“之前人们已经看见了，我只是逗留的更久一些，扩充了一些观察面，如果一定要推测生命的起源，生命的诞生或许具有同一特性，某种程度上看待，太阳系的生命诞生或许属于同一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