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女学生的脖子断了,断口处鲜血直流,她的四肢仍然拼命挣扎着,还没能接收到脑袋已然被梧桐树吞噬的消息。
她甚至在挣扎间往前走了两步,摇摇晃晃,吓得周围的活人噤若寒蝉。
突如其来的安静打断了向罂与边橙的对话。
向罂只看了一眼,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堪堪站稳,他当即厉声道: “不想死的话,都走开!”
活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落荒而逃。
紧接着,发生了踩踏事件,刚刚跑下楼的边橙不得不对向罂道:“你先顶着,我过会儿就来帮你。”
“嗯。”向罂没看边橙,直直地盯着梧桐树。
新鲜的脑袋被整个儿吞进去了,连血液都被吸收殆尽,梧桐树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向罂一年到头都碰不上几个植物系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这座“紫罗兰贵族学院”接连出现了两个。
仅仅是巧合而已?
女学生的身体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颤颤巍巍地走向向罂,应该是想向向罂求救。
向罂并没有避开,反而伸长手将她抱住了。
血腥味顿时溢满了鼻腔,纵然见识过诸多死亡,但他依然不能习惯。
“对不起,没能救你。”他轻柔地拍了拍尸体的后背,继而将匕首捅入了她的后心,“请安息吧。”
尸体痛苦万分,扭曲成了可怖的形状,鲜血汨汨地淌了向罂一身,良久,尸体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不再动弹。
向罂将尸体抱到旁边,并从她随身的行李里,找出一件外套,为她盖上了,以维持她最后的体面。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学生,但她既然能在这上学,必定非富即贵,原本能轻易地过好这一生。
然而,年轻鲜活的生命猝不及防地戛然而止了。
像她一样的遇难者还有很多很多。
所谓的“理想国”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怪物?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怪物赶尽杀绝?
他思忖间,梧桐怪一动不动,与其它的梧桐树毫无差别。
一阵微风吹来,吃人的梧桐怪枝叶摇曳,使得印在地上的斑驳颤动不止。
今日日光明媚,还没出伏,由于日出前下了一场雨,并不炎热,算得上舒适。
要不是梧桐怪作恶,向罂而今应该悠闲地在食堂吃早饭。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所有活人被疏散,四周变得鸦雀无声,而梧桐怪仍旧一动不动。
向罂手执匕首,直直地朝着梧桐怪刺去。
匕首太短,梧桐怪的树干却太粗壮,如果有一把专门伐木的斧头就好了。
边橙的死神镰刀也凑合,就是边橙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还没赶过来。
没料到,他还没怎么使劲,匕首便顺利地刺入了树干。
梧桐怪并未作出丁点儿反应,任由自己的身体被剖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真奇怪啊。
难道这株梧桐其实只是一株普通的梧桐,之前是被什么其祂的怪物附身了?
不论如何,还是先砍了保险。
于是,他费劲地用匕首砍倒了梧桐怪。
树干轰然坠地,一圈圈的年轮裸露了出来。
可惜了。
后腰倏地一痒,他以为是狮鬃水母,然而,眨眼间,他被掐住腰身,提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株梧桐树。
目力所及拢共十株梧桐树,是有怪物在幕后操控梧桐树,还是这些梧桐树全都异变了?
不管是前者或是或者,都不好对付。
他依旧面无表情,用匕首砍断缠着自己腰身的树枝后,又去砍这株梧桐树。
奇怪的是这株刚刚发生异变的梧桐树也没反抗。
俩株、三株、四株……他索性将十株梧桐树都砍了。
他浑身上下泌出了大量的汗水,鬓发胡乱黏在脸上。
十个树墩看起来全无异样,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些梧桐树都枝繁叶茂,根系发达,仅凭他一个人难以将它们连根拔起。
他利落地爬上宿舍屋顶,拿出手机,正要向“怪物清除局”求救,无数根树枝陡然从十个树墩上抽了出来,直直地向他袭来。
他周遭顿时暗无天日,这才是预言中该有的怪物的样子。
在树枝将他裹住之前,他跳到了图书馆的屋顶上。
树枝当然不打算放过他,紧紧地跟着他,他不得不一边逃跑,一边给段昀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眼尖地瞥到一把消防斧,正要去拿,一根触手已经把消防斧递到他手里。
紧接着,他看见狮鬃水母从“紫罗兰贵族学院”各处搜罗来了数十把消防斧、菜刀。
狮鬃水母流光溢彩,此刻威武地正挥舞着消防斧、菜刀,若是让普通人看见了,必然会吓一跳,而向罂却是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树枝连绵不绝,砍去一根,又长出一根。
眼见狮鬃水母被扯断了一丛漂亮的触手,向罂立刻挡在了狮鬃水母面前,命令道:“快躲进我的身体里,别出来。”
狮鬃水母将触手尖探入向罂的面颊,柔声拒绝:“不行,我要保护你。”
忽然地动山摇,向罂被狮鬃水母扶住了,才没摔倒。
——是地震?
不,不是,是梧桐怪。
周围的房屋悉数倒塌,梧桐怪的根系正慢悠悠地舒展着。
在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有五行之说,金可克木,但这十株梧桐怪太过厉害,不是些匕首、消防斧、菜刀能克的。
一般来说,怪物都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由飞禽走兽所异变的怪物的弱点十之八.九都与异变前一致,由梧桐怪所异变的怪物的弱点一般也逃不过火烧、雷劈、水淹……
不过这些有效的法子都不是向罂能做到的。
他不由想起了在国会与那头似虎似狮又似豹的周旋时,议长打算用的炸药。
如果手头有炸药就好了。
十个树墩瞬间重新长出了枝干,甚至用庞大、交错的根系开始漫步。
与此同时,先前被向罂砍倒的枝干争先恐后地立了起来,并长出了根系。
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向罂一个人应付得来的,留在这儿只能送命,因而他即刻对狮鬃水母道:“我们撤!”
遗憾的是他们没来得及撤离,树枝霎时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他们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