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床上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等醒来时,胡姨和楚漠已经坐在桌子旁坐好了。
京城有条街每日都赶早集,胡姨把需要的东西全都买了回来,还感叹了句:“亏得殿下杀过人后把钱掏走了,居然够我们花这么久。”
姜柒雪干笑了两声,胡姨这话惊为天人,教她不知说什么。
思思一早便没了人影,直到现在也未出现,姜柒雪看向楚漠,“你把思思派走了?”
楚漠一向心思深沉,思思和胡姨更是从不过问他的计谋,这还是第一次同人汇报属下踪迹。
姜柒雪是个聪明人,即便他不说她也会猜个大概,他也不必再瞒她,“昨日皇帝怀疑你的身份,事后定会找人去柳衣镇查,我让思思去解决此事。”
姜柒雪清楚楚漠的行事作风,此人讲究斩草除根不留把柄,“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要死么?”
楚漠的声音毫无波澜,“不止是见过你的都要死,见过丝露的也不能留,还有宫里派去的人也需一并杀了。你的画像一旦被看到,他们立刻便会指认你不是丝露,现在不除,日后亦有后患。”
“可是……”姜柒雪心境难免复杂,她想到了柳衣镇的张婶,“那日为你做衣服的张婶救过我的命。”
楚漠有点后悔跟她说此事了。他一向只认利益,不会真心同人相交。张婶为他们做冬衣,他亦给出足够的银两与她交换,柳衣镇那些人骂他是瞎子,平日没少欺他压他,就连那破庙的门都被砸烂过,甚至他母亲的坟有一晚被刨了开……他不欠谁的。
“思思已经离开了,我无法再传讯。”
姜柒雪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用勺子怼了几下碗里的粥,头也不抬的问:“见过她的人多么?”
丝露当初总想着能找个好夫家,成日花枝招展的出去晃,估计全镇的人都见过她了。
“不多。”楚漠可不想被她坏事。
他的回答既肯定又敷衍,姜柒雪轻叹了口气,楚漠不会跟她说实话的。她想起初见楚漠那日,此人甚至被几个孩童欺负了,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与其考虑这些,不如先将眼前事解决清楚,待思思来了,柳衣镇什么情况一问便知。
她把昨夜的事情讲了一遍后,三个人先是企图把柜子挪开,可那柜子仿佛和墙面粘在了一起,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就如同姜柒雪想的那样,木板和墙面是连着的。折腾一番后,他们只好围在柜门前,研究如何将这机关打开。
胡姨从厨房拎出来把菜刀,直接一剑将柜门劈了,木板上露出一道长长的缝隙,里面不像是墙面,貌似是个铁制的门。
“房中应当有机关,只是我没找到在哪。”姜柒雪观察着那缝隙,她对暗室还算了解,却仍没找到关键所在。
“我再用力劈一下,看能不能劈开。”
胡姨直到给自己劈出汗了也不得章法。楚漠用手捻了下木缝里的碎屑,木板年头长了本就松动,还掉下了几块,姜柒雪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从胡姨那接过菜刀,往木板别处砍去。
既然木板和墙面连在一起,便是起到一个遮盖作用,那这木板内定有机关所在,果然,砍刀偏右侧一个位置时,露出一小部分齿轮,齿**多隐藏在墙里,只露出一个尖端。
这样的齿轮有整整一列,将两部分木板严丝合缝地接在一起,离它越近的木板反而越不好劈开,楚漠掏出把匕首给齿轮边上的木屑刮开,发现最底下那两个齿轮上有红色的痕迹。
“是血。”姜柒雪很确定地说,许是白日气候更为干燥,现在那股腐臭味不甚明显。
“机关应当就在这房间里。”
“我试过了,没有能让它打开的。”
楚漠扫视了一圈,姜柒雪做事谨慎,她若说试过了那几乎不能落下什么,只是有一个地方……
“床底?”他们同时朝床底看去。
楚漠将床搬开,地板上果然有一块是松动的,可即便按了下去,木板上的齿轮却仍毫无动静。
“如果暗室有两道门分别往两侧开,那应当会找到两条齿轮,既然对侧没有,这门便是单向的,”姜柒雪分析,“这种门只要机关损坏了,便很难打开。”
楚漠等人未涉猎过机关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胡姨抱怨道:“若是我们在京城有认识的人就好了,现在初来乍到谁也不熟悉,想找人帮忙都难。”
胡姨这话点醒了姜柒雪,“我倒还真认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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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亲王府上的客人往来不绝,而今日来的这二位倒是真的稀客。
“七弟啊,这还未过门呢,怎么你二人倒先来看本王了?”
楚枭懒洋洋的倚在主座,外面天寒地冻,他披着狐裘大衣,捧着个女子常用的暖手炉,昭亲王府比那宁亲王府故址气派多了,侍女们给打扫的一尘不染,但这主殿的光线仍是有些暗。
“我二人能回京城是因大哥宅心仁厚,因此于家中时常念叨要来看大哥,日后在京城还需多多倚仗大哥才是。”楚漠拍起马屁来脸都不红,话说的比楚枭身上那件狐裘都漂亮。
“瞧你这话说的,你我兄弟俩何谈倚仗,还是要互相关照才是。”
楚枭吩咐一旁的侍女,“你去将府里新买的龙须酥取来,给本王这皇弟和未过门的弟妹尝尝。”
楚枭瞧不上面前的少男少女,年纪轻轻的又在那偏僻之地苟活多年,这些年怕是什么山珍海味皆未品尝过,给他们点甜头尝尝,也算是待客之道了。
“本王记的七弟小时候最喜爱这龙须酥,不知现在可还合胃口?”
楚漠从不喜爱这些甜点,再说他向来和楚枭走的不近,就算是小时候没出宫,也由于年纪差太多也说不到一起去,喜爱这龙须酥的该是他那亲妹妹楚襄。
饶是如此,楚漠又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这龙须酥和小时候的味道比貌似无甚变化,臣弟很喜爱。”
楚枭又看向姜柒雪,假惺惺的问道:“弟妹可喜欢?”
这糕点姜柒雪不是没吃过,而是吃了有十几年,龙须酥便是从他们姜国引进到靖国的,她也刚好很喜欢这味道,不由得多吃了两块。
所谓“不食嗟来之食”都是没用的,人命大过天,这点她在花楼的时候就想清楚了。楚漠剩下的银子不多,今日来昭亲王府亦要提着礼,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因此这两日他们过的有些拮据。
她刚要开口如楚漠般拍两句马屁,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个“不知烧了多少高香被抬上正妻之位的侍女”,于是浅笑着点点头,“甚好,多谢大殿下款待了。”
“若是喜欢,你们走前将这龙须酥都拿去吃,你们年轻人喜欢这些,本王年纪大了,对这些不感兴趣。”
楚枭本就是客套两句,谁料楚漠十分不要脸,“既然大哥如此大度,我们就不推拒了。”
楚枭盯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眼,笑着对侍女吩咐道:“把那几盒都给七弟装上。”
“是。”
这时有侍女进来通报,“王爷,荆韬求见。”
荆韬是那日在宴席上提起楚漠有婚约的臣子,楚漠和姜柒雪不知他任何官职,万万没想到竟是楚枭的幕僚,可从楚枭的反应看应当不受重视。
楚枭晓得荆韬此人是什么倔性子,若是不让他进怕是要一直等下去,他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让他进来。”
荆韬沉稳的迈着四方步,先给楚枭行礼,又以十分规矩的礼数向楚漠和姜柒雪拜了拜,“殿下,臣今日来还是为了那件事。”
这荆韬活了三十多年,完全不知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即便进来后屋内有他人,此人仍是要将事情论出个结果。
“荆韬,本王现在正在款待宾客,你说的事情待闲暇时间再议如何?”
每次楚枭打发他都是这番话,“下次再来”还会是同样的态度。荆韬叹了口气,只好作势离开。
楚漠和姜柒雪皆晓得这种情况,他们外人不便再留,可他们还未见到想见的人,此时离开除了那几盒龙须酥外一无所获。
姜柒雪正想着去王府后院的理由,谁料那荆韬笨手笨脚的,许是被楚枭敷衍心中有怨,转身时顺手甩了下袖子,却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碰掉了,里面的茶水洒在姜柒雪的衣服上,弄湿了一片。
荆韬连连道歉,楚枭忍住在外人面前发脾气的冲动,再次吩咐侍女:“带她去换件衣裳。”
姜柒雪一边心中嘀咕着“天助我也”,一边跟着侍女往后院走。昭亲王府后院很宽敞,就是没种什么植物,光秃秃的有些凄凉。她们沿着长廊走,右手侧皆是卧房。
“昭亲王府这般大,这么多房间想必都住不满吧。”
侍女们皆知七殿下身份卑微,他的未婚妻更是从边境小镇上来的贱民,因此心中甚是瞧不起她,在前面走的很快,头也不回:“昭亲王府自然气派,府中更是人丁兴旺,我们侍女住的都比别人家的舒服,这些卧房大部分都住满了。”
那便是说要一间一间的排除才能找到净海了?净海为姜国钦天监监正,对
姜柒雪被带到一间客房中更衣,侍女也不打算帮忙,就站在外面等她。姜国与靖国的服饰本是有些差别的,可或许边境的服饰与姜国基本一模一样,直到来这京城,她才发现这里的衣服有很多需要系带的地方。
这两日穿的衣服有胡姨帮她系,此刻胡姨不在,她只能依着自己的想法三下五除二的系上了,而后急匆匆的打开门,说要去茅房。
“这种事情便不用你引路了,你指个大致方向,我自己去便好。”
侍女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她总觉得此人有些粗鲁,与那些大家闺秀没法比,于是随手往西侧指了下便独自离开了。
姜柒雪故作着急的小跑几步,回头见那侍女没了踪影,便开始在后花园漫步,企图找到些规律。她小时候为她授课的夫子教过她——王府有很多是以“前堂后寝”的形势所建,侧妃与幕僚住在跨院或厢房,侍女住“下房”。那日宴席后听隆佑帝的意思,他对赵净海印象还算不错,姜柒雪下意识希望他是个“幕僚”,而非那种身份。
这时她忽然见方才从主殿出去的荆韬正从东面往此处来,她忙往相反方向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跨院。
一个女子正在院子里散步,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像迈不开腿一样,小心翼翼的向前挪,每走一步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姜柒雪目光向下看去——这女子的脚上拴着铁链。
终于想办法把稿子找回来了,已经激动的睡不着了
才发现找回的稿子是最初版本的,赶紧修改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是觉得之前的一些小细节写的不太满意。大家都早些休息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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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