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泽权抱着金佳根三两步便走回衙府。
进了衙府也不避嫌,抱着金佳根回了屋。
金佳根用扇子挡着脸,声音含糊不清:“好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看见又怎样?不放!”
金佳根无奈,只能任由他抱回了房。
金柔抓了药回来,见树荫下没人,便赶紧跑回了衙府。
见小姐房门大开,一脚便跨了进去。
启泽权正小心翼翼地将金佳根放到床上。
金柔手里的药包“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两人转头向门口瞧,只见金柔正愣愣地看着他们。
小姐什么时候跟四殿下......
启泽权吩咐道:“快去煎药!”
金柔憨憨的点点头:“哦......”
她捡起药包一股脑地往外走。
小姐什么时候跟四殿下这么亲密了?
“啊呀!”
金柔走得太快,不知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摔倒了。
启泽荣在廊下乘凉,不知是什么东西快速从眼前划过,还踩了自己的脚。
定睛一看,地上趴着的不正是金佳根身边的女婢吗?
顿时来了火气。
“哪里来的蠢货!没长眼睛吗?”
金柔抬眼一看,启泽荣正目露凶光的盯着她,青女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
难道刚刚踩到了三殿下的脚?
金柔磕头哭求:“三殿下饶命!奴婢刚刚走得太快,没看见......”
启泽荣喝道:“没看见?本殿下坐在这儿你说没看见?你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本殿下?你就和你主子一样!目中无人!”
金柔哭求道:“三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坐在这儿!我家小姐中暑了,奴婢赶去煎药,真的无暇顾及旁的......”
启泽荣听见“中暑”二字,火气消了大半。
“中暑了?呵!到底是娇弱的小姐,太阳晒不得!”
启泽权听见院里有人吵闹,便出来瞧是怎么一回事,结果看见启泽荣正为难金柔。
“三殿下有空在这里为难一个婢女,还不如去看看粮仓里的粮还够不够!”
启泽权将手里的筒萧划了一个圈。
启泽荣知道他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在教训人之前,他都会这么做。
可他才不怕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人,无权又无势,有什么可怕的。
“我还以为是谁呢!在这儿装什么英雄!”
启泽权对地上的金柔说道:“快去煎药,你家小姐还等着呢!”
金柔怯怯地:“是。”
启泽权仰着脑袋,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义父派三殿下到澎城察探灾情,结果三殿下倒好,成天在衙府后院里纳凉,也不知三殿下是闲得慌呢?还是澎城灾情在三殿下眼中就是儿戏?”
启泽荣起身,抖抖衣袖,他挺直背,跟眼前人差不多的身高,双眼平视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本殿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启泽权向前走了一步,挑衅道:“今日我管定了!三殿下如何?”
启泽荣面色铁青,他以为今日会像往常那样,眼前这人见了他就躲,从何时起,他开始与自己争锋相对了?
他右手握拳,将要伸手打出去,青女见状,赶紧搀着他的手臂。
真是不自量力,他打得过吗?最后受了伤,还得是我伺候!
“都是自家兄弟,殿下何必动怒?消消火。”青女摇着扇子,又对启泽权说道:“四殿下也息怒,这天一热啊,人就容易上火,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启泽荣怒道:“谁跟他是自己人?平日里也不见你说几句话,今日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启泽权抱拳拱礼:“三殿下身边有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真是好福气!小弟还有要事,不似三殿下清闲,就不叨扰了!”
活落,启泽权便转身离去了。
青女望着启泽权离去的背影,轻声细语道:“三殿下为何如此讨厌四殿下?”
启泽荣忽地转头看向她,青女一愣,自知说错了话,低头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说,你们本不必争锋相对,四殿下也没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儿。”
“别扇了别扇了!”
启泽荣抢过青女手中的扇子仍在地上:“一点风都没有还扇什么扇!回去!”
好话说不过两句,青女识趣的闭了嘴。
启泽荣一脚踢开房门,心里一股闷气无处发泄,他干脆脱掉衣服。
屋里也闷死了!
青女给他到了一盏凉茶。
他两根手指托着杯底转了一圈,又抬眼瞧了瞧身旁的美人。
何故这么生气?
他将茶一口喝下去,无言,往床上一躺,翘着腿,哼起曲儿来。
青女收拾好茶盏将要出去,金嘉祁又来了,金铭跟在身后,提着两筐书。
“泽荣啊!泽荣?你家主子呢?”
青女朝床的方向伸伸脑袋。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呢?来帮我看看书!”
他和金铭将筐子里的书拿出来堆在桌上。
启泽荣翻身下床,说道:“你终于肯从书房里出来了?”
金嘉祁卷起袖口,说道:“人多力量大,快来帮我看看,找找引水的办法!”
启泽荣瞧了瞧桌上像土堆一般的书,说道:“这么多?得看到何年何月!”
金嘉祁作了一拱手礼,说道:“三殿下通古读今,一定能帮到我的!我那里的书还没翻完,就不打扰三殿下了!”
金嘉祁和金铭出了房门,又转身叮嘱道:“泽荣,一定帮我看哦!”
启泽荣挥手,让他们快点走,自己拿了一本书,翻了翻,甚是无趣!
他将手里的书扔给青女,说道:“你读给我听!”自己则又躺回了床上。
青女翻开书,柔声细语读了起来。
正读着来了兴致,却听见从床上传来一阵呼噜声......
不学无术!
青女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关上书,扔在了桌上。
她起身朝床的方向一步一步轻声走去,抽出袖里藏着的匕首,银色刀刃反射着照进屋里的阳光,像镶嵌了一朵金花。
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床上的人。
启泽荣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读的书有这么无聊吗?
青女将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真想一刀把他解决了!
她缓缓收回匕首,转身走到书桌,拿出笔墨。
抬眼瞧了瞧床上的人,还睡着。
她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卷成小卷,捏在手里。脚步轻盈地出了房门,四下看了看,没人。
青女招来信鸽,将手里的纸条塞进鸽子脚环。
屋内的人还睡着,青女将桌上的书整理好,笔墨收了起来。
一切恢复如常。
金佳根迷迷糊糊醒来,汗打湿了衣襟,脑袋沉沉的。
已是深夜,竟睡了这么久。
屋内还亮着几盏烛台,金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金佳根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好饿啊......
金柔听见动静,睁开朦胧睡眼,抬头一看,见小姐醒了,瞬时来了精神。
“小姐您醒了!真好!”
金佳根无力地说道:“嗯,大夫开的药挺管用的。”
“小姐您饿了吧,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做!”
“想吃......”
想吃的太多了,火锅、烤鸭、烧鸡......在这个地方,泡面也是美味的。
“给我做碗鸡蛋面吧!”
“奴婢这就去!”
金佳根靠坐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那晚。
那晚的月亮也是这样美。
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了金府的二小姐。
从小没娘疼,亲爹也不爱。
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哥哥也成日忙着自己的事。
起风了,金佳根耸了耸肩,心头划过一阵孤寂。
在这个世界,能过成什么样?
泽权哥哥。
父亲和哥哥会同意吗?
金柔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来。
煎鸡蛋的香味刺激着金佳根的味蕾,她接过面就大口吃了起来。
“小姐您慢点儿吃,不够奴婢又去做。”
金佳根嘴里包着面,含糊道:“够了够了!”
真是太好吃了,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
主仆二人坐在廊下,八角灯把她们的影子拉的好长。
在衙府另一角,启泽荣看着手里的纸条,在灯影的照映下,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近身侍卫来福守在一旁默不作声,听候着主子的吩咐。
他以为主子看到这纸条定会发怒,没想到的是,主子并没有发怒,反而有点儿失望。
良久,启泽荣拖着沙哑的嗓音问道:“信鸽往什么方向去了?”
来福答道:“往北!”
北边?
难道是飞往上京的?
原来你的团伙在上京啊!
启泽荣将纸条递给来福,吩咐道:“让信鸽带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来福:“是!殿下!”
‘澎城灾情好转,返回后重商救主事宜!’
藏在我身边这么久,终于逮着你了!
呵!好一个重商救主事宜啊!
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啊......
启泽荣充血的双眼瘟蕴着愤怒,他走到青女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美人,俯身勾起手指触摸着她白瓷一般的脸颊。
他突然伸手想将女人拉起来问个究竟,又忽然止住了。
早知道她另有所图,自己还将她放在身边......
也好!本殿下倒要看看她所图为何!
他走到廊下,借着月色,独自喝起了闷酒。
一瓶酒喝完,他将空瓶重重摔在地上,“砰”地一声惊醒了树上的鸟儿。
他对着飞走的鸟儿胡乱吼道:“连你也嫌弃本殿下?该死!你们通通该死!”
他又拿了一瓶酒喝起来,烈酒刺喉,也总好过心里难受。
他借着酒意走到金嘉祁房外,见屋内还亮着灯,便“砰砰砰”敲起门来。
金嘉祁披着外衣,开门见启泽荣一身酒气,嘴里还咕哝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扶着他进了屋。
这是喝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