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吧,即便你们不相信我也可以,只要好好记住就行了。”
那个不知姓名的神秘青年留下了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等到你们遇到难题的时候,就会回想起来我说过的话。”
这样暧昧不明,让人一颗心被吊着左右摇摆的话语,还不如不说。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先找到了前来排爆和调查的警官,再次将报警电话里的情报告诉了他们,包括遥控.炸弹、留学生、外籍劳工和团伙作案的事情。
然而,有关于那个神秘青年所推理的一切却毫无根据,他们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及,以免干扰警官的判断。
警官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这些我们已经考虑到了,申请了加派支援警力、封锁出入口……不过,像这样涉外的案件,果然最好还是能够通过谈判解决。”
谈判。
这样敏感的字眼立刻就让松田阵平回想起了那个无名青年所说的话,对于这起爆炸案的主谋来讲,谈判是无效的。
不对!
松田阵平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被人侵入的思维给甩出去。
这只是那个人的猜测而已!不能就这样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万一能够通过谈判和平解决,不管对于谁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怎么能从一开始就放弃这个机会呢。
旁边的萩原研二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跟他对视了一眼,在谈判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
“有找到炸弹吗?”
旁边的警官,正通过无线电通话询问着。
经过无线电波转接变形的声音滋啦传出,“青城叶附近能安放炸弹的地方都已经排查过了,没有发现目标物。”
——犯人会采取的是投掷式袭击,排爆的工作是无用的。
如同有魔力般,那个青年笃定而自信的声音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萩原研二已经开始动摇了,凑到松田阵平的身边跟他说着小话,“要不要试试?”
他们两人都还是警校的学生,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不会让他们参与到行动之中的,而且别看江户川乱步说着轻松,他的计划才是胆大包天地在乱来,竟然靠推理在赌丧心病狂的爆炸犯会贪生怕死、不敢在自身也处于爆炸范围内的时候引爆炸弹,说出来只会让指挥官当场心脏病发。
这大概也是江户川乱步没有找上在编警察,而是找上两个警校生的原因。
不过。
如果凭借着他现在的认识、现在的判断,认为江户川乱步给他们提供的计划是正确的,那么松田阵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毕竟用萩原研二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会在所有人都认为应该踩刹车的危急关头、一脚踩满油门的人。
“干吧。”
松田阵平简单而坚定地回了两个字。
重症监护室附近已经被不少防暴警察团团围住了,门、窗、卫生间几个入口严防死守,按道理说,已经绝不可能发生什么突然袭击了,剩下的工作只等着地毯式搜索将犯人抓住就行了。
但松田阵平仍然心中不安,他和萩原研二藏在墙角四面观察着,到底是哪里,犯人究竟会从哪里出现。
“上。”
随着一个平静却坚定的声音响起,简短明确的命令之下,一群肤色黝黑、异国面孔的劳工手持武器咬牙大喊着冲向了警察,靠着人数牵制着负责看守重症监护室门口的这队警察!
这实在是令人无法预料的惊人场景,爆炸犯竟然选择了正面突围,将一起报复行为上升到了跟警察械斗,这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怎样的决心,生活在经济发达国家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
这样团伙作案的混乱场景之中,举着炸弹冲向了监护室的男人实在太过显眼了——那不是他们曾亲眼看过的犯人面貌,除去主谋之外,他们竟然还有能够舍身冲锋在前的同伙。
这是未曾被提及的线索。
让人不禁怀疑,那无名青年所说的爆炸犯会贪生怕死的判断真的正确吗?
但现在也别无选择,即便其中有所谬误,但放任主谋在外绝对是更加糟糕的选项!
当警察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眼前的械斗之上时,悄悄隐匿于黑暗之中的主谋就会按下控制器,在葬送青城叶的同时,也全不在意现场无论是警察还是同伙的生命!
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为主谋冲锋在前的士卒而已,真正掌握着关键的犯人没有现身,正藏身于楼梯间里静待时机,随时可能按下那个吞噬生命的按钮。
这是只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才能发现的事,是只有他们才能制止的犯罪。
难道,这也在那个无名青年的预料之中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果断地冲了出去,逆着人流聚集的方向直奔主谋藏身的楼梯间!
一副衬衫西裤、留学生打扮的主谋,相较于其他同伙瘦弱矮小了些,见有人往自己这边来,立刻兔子一样跳起来逃跑。
但还是身高腿长的萩原研二速度更胜一筹,风一般追到了他的前方,再配合上松田阵平两面夹击,死死钳制住了主谋的双手,让他无力去触碰炸弹的控制器——虽然的确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但说实在,他们其实根本不确定控制器是不是在主谋身上。
——将犯人也控制在爆炸范围之内,再搜查控制器。
江户川乱步的话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们也的确是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计划照做了。
万分庆幸,一切如江户川乱步所说的那样,主谋是个怕死的人,而控制器也的确在他身上。
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时,防暴警们有些狼狈,但已经制伏了爆发袭击的外籍劳工们,主谋被带到了炸弹的爆炸范围内时几乎不再反抗了,任由警察搜身,将控制器找了出来。
眼看着这一幕,双手被手铐扣在身后的那个举着炸弹冲锋的男人激烈地挣扎了起来,黝黑手臂上肌肉犹如山岩般绷起,金属镣铐死死勒紧了手腕里,只是眨眼间就磨出了道道血痕。
他破口大骂般吐出一连串难懂的异国语言,其中反复地出现了一个词语,令他周边的同伴们都不由自主地面露恐惧,主谋更是沉默着,垂头不语,避开了跟他的眼神接触。
防暴警见状不妙,几个人一起将他拎起来,单独押去了别的房间冷静冷静。
随后排爆警也带着装备赶到现场,炸弹并非是不可移动的,因此他们直接将炸弹放进排爆桶中带走,准备带到空地直接引爆。
事情圆满结束。
但萩原研二却出了一身冷汗,在风中慢慢干燥,粘黏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一切了。
这种仿佛每一步都已经被人预料、不得不如同牵线木偶般顺着操控者的意志行动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比起那颗爆炸边缘的炸弹、那些手持棍棒的暴徒、那个残酷坚决的主谋都更要让人直觉危险。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真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呢。”萩原研二苦笑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明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保持怀疑,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最终事情的走向却跟他所说的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
神。
萩原研二将最后那个字咽回了肚子里,再怎么说,用神来形容也太夸张了。
“不过,还真是多亏了那个人,事情才能这么顺利的结束,是吧,小阵平?”萩原研二将手搭上了松田阵平的肩膀。
黑色卷发的青年阴沉着脸,拧着的眉头显示出他烦躁不爽的情绪,“虽然的确如此,但不觉得糟透了吗?那种被人完全看透、操纵着的感觉。”
医院里正在进行最后的排查,确认安全隐患都消除之后,就要恢复正常的医疗秩序了,现在离开已经不会受到阻拦,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仍然在意着那个无名青年的事情,在出口不甘心地等待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始终没有捕捉到那道神秘的身影。
可恶,他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穿过警方的封锁进入到医院里面,又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呢?
疑问和在意的事情越来越多,却得不到任何解答,只让那时候匆匆一瞥的幽灵青年在脑海里记忆越发深刻。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也只好放弃了。
警校的宵禁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什么时候回去都差不多,所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并不着急,一边整理着互相注意到的线索,一边走出医院。
“他从一开始对犯人和案件都很了解,很有可能是相关人。”萩原研二食指抵着下巴,眉头微微蹙起,显出一副沉思的神情,“犯人第一次作案是在爱城公寓,试图将爆炸伪装成火灾让青城先生丧命,失败后才来医院第二次作案,这次的手法就变得激进许多,有种鱼死网破的决心。”
“而那个人是为了制止第二次作案才来到医院的,这么说,他可能是爱城公寓的住户喽?”
萩原研二打了个响指,“很有可能!”
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的卷毛,努力回想了一下,“说起来,他是不是提到过自己的名字,乱步大人……什么的?”
“嗯嗯,就是这个,住在爱城公寓的乱步先生!情报已经相当充分了!”萩原研二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心中有种茅塞顿开的畅快,能在睡觉前将这件让人纠结的事情解开一小段线头,已经让他很感恩戴德了。
最起码今晚不会在意到失眠。
“哇,果然还是得要两人一起复盘一下,有这样的线索的话,明天再请假出去调查一下,一定能找到那位神秘的乱步先生的!”
萩原研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牵扯到先前被棍棒击打到的伤处,顿时龇牙咧嘴,露出了一副苦瓜脸,“痛痛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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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