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光有染 第46章 恋情大公布

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真实得不真实。

——2016.03.01 许知瑞

那晚费朗自然未留宿，许知瑞一向对费朗骨头软，她怕自己把持不住缴械投降。

纽约是不夜城，她的酒店位于中心街区，送走费朗她站在窗前兀自发呆。

......她意犹未尽，甚至有股想冲去隔壁再拥住他的冲动。

一刻都不想分离，是她的想法。

许是带着这样的意念，她做了一晚旖念的梦，他们像是小说男女主角，在船上飘来荡去。

那叶扁舟在海上浮沉，她飘零若叶，随波逐流，任他采撷。

......

闹钟响时，许知瑞还在梦里，伴随着急促的铃声，她和他到了天堂，一睁眼，她心脏狂跳，这梦又磨人又享受。

工作继续，当日下午法国老太太的体力深深跟不上美国这边的安排，才出发没多久她已经歇了两回。师景煜顺着提议要不今日下午活动取消，回房休息，老太太欣然同意。

许知瑞意外得了半日带薪休息，便同费朗出去玩。

纽约是他呆了一年的地方，许知瑞看他熟门熟路，想到不久前他带田蜜玩过，心情稍稍阴郁，流露在了脸上。

他要带她去帝国大厦底下一处餐厅吃饭，她沉脸拒绝，理由是不想坐地铁，地铁的老鼠太大，吓人。

“你怕老鼠？”费朗好笑，在学校就知她不怕蛾子类飞虫，前几日吃饭时有蟑螂，许佳沁吓得尖叫，还没轮到费朗展现男子气概，许知瑞抽出一张纸巾面不改色又眼疾手快的将它抓住捏死包好扔进纸篓，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一刻，她就像是女战神。

许知瑞内心不爽，重点是我怕老鼠吗，重点不应该是那处很可能是你和田蜜去过的吗？可她没说，才在一起就暴露出自己这般小心眼，她得掩藏，遂开口道：“怕。”

“那就打车。”

“晕。”胡说八道，明明一起坐过那么多次车。

这会要是看不出她在别扭费朗就是傻子了，见她意兴阑珊，想到这几日每天都在高压工作，去那么远确实劳顿，便解语道：“那不去那么远，我们就近在咖啡厅坐会吧。”他指了指对面圣诞气息浓厚的咖啡店。

他询问时，搂她的手收紧，头微一偏，她心跳骤然加速，瞬间被蛊惑点头，方才那点小别扭又消散了。

费朗搂着她入内，找了处窗边位置，咖啡厅内三三两两坐着情侣或者结伴而行的朋友，她和费朗依偎在窗口，这样的人间烟火炫目到失真。

眼前全是圣诞景，经过的行人穿着也多是圣诞装扮，耳边放着欢快的圣诞节音乐，他见她始终挂着笑，便说：“知知，你好像很喜欢美国，你在美国和你在国内很不一样。”

不一样，笑容更多，话更多，尤其是讲英文的时候，她滔滔不绝天南海北能跟路边的大叔说半天，转头一面对他，切换至中文模式，语速和讲话风格一下恢复温柔本色。

她抿了口咖啡，“这可能就是我喜欢英语的原因吧。以前是喜欢英语书里的那个世界，现在是喜欢说英语的世界，之前在华盛顿交流，有想过以后要是有机会就留在美国工作。”她看着他甜笑，你看我在我喜欢的国家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吗？从此以后，美国这个国家，纽约这个城市，意义永远不止于是英语这么简单，这里还是她曾和她挚爱的人定情之处。

她说话间目不转睛地望向他，他亦温柔地回望，见她这般喜欢这处，讲话间神采飞扬，他手一紧吻住了她，唇与唇触上那刻，许知瑞微愣，很快双手搭上他的肩回应起来。

他们在圣诞气氛的咖啡厅内热吻，唇齿交互间所有的嘈杂人声和跳动音乐皆在围观伴奏，浪漫至死。

费朗松开她又轻轻地啄了啄，“你喜欢美国那我得好好学习，这儿学金融的人太多，工作不好找。”

“费朗你愿意为我留在美国？真的吗？”她不敢相信，她在他的未来名单里？即便在一起，她仍是有不真实的疏离感，就像是一块盯了七八年的猪肉，突然在你碗里，你吃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当然啊，你留这儿我就陪你。”他斩钉截铁。

一年后，他们为北京去留大吵时，许知瑞想到过这一刻，甚至幻想拉出画面给后来的费朗看，看他是如何信誓旦旦，美国都愿意留，北京却不愿意？

*

纽约工作结束时，师景煜提议要请她吃饭，见她拉着费朗的手出现，他笑说：“两万五千里长征，真不容易。”

餐馆很近，三人走路过去。路上两人的手十指紧扣，费朗同她悄悄话，“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很不容易。”

许知瑞五指用力，将他的五指挤压至充血才泄气般松开，“不容易的是我，你容易得很。”

费朗啄了啄她，“对不起。”他目光如水，看得出来他明白她。

许知瑞顷刻撤回那点小抱怨，她不容易的时候，他又何尝容易。两人不过是在各自的感情战场经历战争，不巧在战火纷飞时误伤到彼此，甚至也曾敌友不分，试图割袍断义，可结果戏剧成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值得去抱怨。

现在，是最完美的时刻。至少，是她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时刻。

*

席间，费朗同师景煜谈笑自如，许知瑞悄悄打鼓，费朗如果知道师景煜是那晚希尔顿未遂之人，不知会作何感想，她突涌起心虚。

可下一秒理智小人上线，告诉她，谁还不能有个过去。

许知瑞想到理直气壮起来，脊背都挺得直了些，她看他们聊金融聊得正欢，便刷起朋友圈，正巧刷到吕木心晒娃的照片，对师景煜说：“木心生了个女儿，恭喜你做伯伯啦。”她又看了那张宝宝和爸爸的照片，笑意不禁扯得更大，不止纽约恋爱了，北京也燃起了幸福的花火。

师景煜想起孩子笑得难得温暖，“嗯，孩子挺好看，像景灿。”

“木心不好看吗？”听他的意思，好基因都是他家的，许知瑞没好气道。

师景煜撇撇嘴：“一般。不过我弟弟喜欢就好。你知道她又怀孕了吗？”

许知瑞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才生了多久啊！

师景煜看她的表情，了然地教育道：“哼哼，年轻人不知节制，你当心点就行。”说完扫了他们两眼。

费朗想我们很节制，大门都没敞开。

*

那夜是他们在纽约的最后一夜，圣诞的气氛仍浓烈，但他们即将离开。

许知瑞不舍，站在窗口试图留下点酒店记忆。

他见她在窗边发呆，背后拥住她问：“舍不得吗？”

“费朗，你知道什么叫不真实吗？”

费朗胸腔震动了一下，轻笑的气息拂过她耳边，“知知，我一直是真实的，只是你以前想象了我而已。说说看，都想象过我什么？”

什么都想象过。许知瑞没对上他的眼，那些矫情的瞒人心思收了起来，难得老实道：“想象里的你很完美。”长的完美，家庭完美，爱情完美。

“那你赶紧停止想象，我离完美很远，要是你发现我很多缺点怎么办。”费朗居然涌起不安，暗恋难免是建立在想象上的，他同许知瑞之前交集并不多，她却坚持喜欢了他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特质引诱了无知单纯的她，若是在一起后她发现他并无优异之处，那该如何是好？

费朗也没能逃过患得患失。

许知瑞逗他：“比如呢？比我还爱哭算缺点吗？”

“……我没有很爱哭。”没有男人会高兴自己被贴上爱哭这个标签。他知道自己和田蜜后期走到山穷水尽筋疲力竭时，为感情维系的无能为力和力挽狂澜的失败复合曾无奈地用眼泪发泄过。可离了田蜜的其他事情他几乎没有流过泪，毕竟他的人生真可谓太过顺风顺水。

“那比如呢，都有什么缺点给我打打预防针。”许知瑞倒是好奇他都有些什么缺点，毕竟他的私生活她是真的不知。

“比如我爱睡懒觉，比如我不会做家务……一时想不起来，还有很多，反正我不是完美的，你赶紧打消掉那个想象。”

许知瑞心道，比如你最大的缺点是田蜜，一根鲠在我喉头的鱼骨，让我不敢放肆呛咳也无法用力吞咽。你在我心里从头到尾都不是完美的，但我依然喜欢你。

*

飞机将两人从纽约送至加州。

这回两人的关系日行千里般回到加州，消失五日不仅定情拥抱接吻还上了床虽然只差最后一步。

他们牵手出现在公寓时，众人调侃了几天，所有的中国留学生都知道费朗有了女朋友。宋敏挂着看上去无比热情和衷心的微笑祝福他们。她说：“早就看出费朗喜欢你，之前多有得罪不好意思。”早就看出？多早？得罪什么？不是都道过歉了吗？许知瑞并不在意这些疑惑，也对她笑笑。

想那么多干嘛，手心里的实在感已然足够。

许佳沁毋庸置疑，一定是为他们的结合最激动的一个。她送走了情人哥哥本还失落，现下注意力全转移到许知瑞的新恋情上，又拉着陆露孙简一起群视频，强行要许知瑞聊细节，说这次要四个人一起听第一次版本。

许知瑞无语，说还没呢。

几个女生在空气里大声说她闷骚，骂她不讲义气，大家都讲了就她不讲。

许知瑞欲哭无泪，恨不能拉费朗上来证明清白。

在她无数遍地强调啥也没发生之后，可能是语气太过诚恳，表情毫无演戏成分，大家信了并且开始批评她！

许知瑞捂起耳朵逃去楼下费朗那。推开门他正在电脑上写作业，见她嘟囔着脸委屈巴巴地进来，他上前拥住她，“知知，怎么了？”怎么一脸苦哈哈。

她没说话就这么抱着他，半晌，她被拥得春心泛滥地说：“我想你了。”

费朗笑得直发抖：“我们才一个多小时不见而已。”是的，他们中午一起出去吃的面，她才不见他一个小时。

两人已经到了拥抱无法满足热情的关系阶段，吻得不能自已，不糊到满脸口水外根本停不下来。

两人分开后，费朗缓了会继续写作业，她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犯了困，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觉察脸上湿漉漉的，一阵温热一阵清凉，似有柔软的东西在脸上蠕动。

她脑子渐渐清明，反应过来费朗半撑着身子，湿润沾身。

她半睁开眼见天光还亮着就问：“唔，几点了。”声音不觉带着嗲意，惹得费朗更情动。

他看她醒了亲得更厉害，带着喘回她：“你睡了三个多小时，怕你睡太久晚上睡不着。”

最终两人一番厮磨纠缠搞得费朗要炸了。

许知瑞看着他动情忍耐的面孔，熟门熟路解决起来。

她却被最后那一下顶得恶心，赶紧探出身子把东西吐进了垃圾桶，他忙抽纸巾帮她擦，说：“知知，是不是我刚刚太用力了。”

“没，第一次不懂而已。”

他抱住她的头亲了亲：“知知你好棒啊。”温柔的人望着你，你也会不自觉地温柔，许知瑞觉得被费朗这般注视的自己几乎要化成一摊春水。

她明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可感受到他因自己而得到的满足，她便要幸福地要死掉了。

什么性不性.爱不爱的，有费朗就行了。

*

两人在一起都不足一个月，便是费朗生日。

许知瑞看着手机日历，想着要不要在那天把自己的第一次作为礼物，很快被打消这个念头，倒不是在一起日子短太草率，而是田蜜这么做过，她立刻删除了这个想法。

这根鱼骨头终是限制了她的吞咽，让她每做一个重要决定都不自觉地回忆和对比。

可是明显费朗是这般认为，他能感觉许知瑞身体的情动和**，而生日又近在眼前，他觉得许知瑞肯定在那天把自己给他。

偏偏生日那几天许知瑞忙成了狗，突然接到任务，熬通宵讨论写文章，还参加了一个学习班。由于不放心她晚归，他去接过她一次，可说好十点结束，他在图书馆一直等，她都没从会议室出来，凌晨两点他昏昏欲睡，手机电量也已耗空时，蓬头垢面的许知瑞抱住他说对不起，下次可千万别等她了。

于是他们没有再这般耗费时力地接送，改为到家发消息、睡前也发消息。

20号那天许知瑞如之前几日高强度开讨论会，22点多匆忙赶回宿舍拿了交代许佳沁搞来的一件限量版签名球衣，她冲到费朗宿舍。

费朗同留学生好友出去吃了顿饭，手机如死般安静，他又期待又失落，这会见她突然出现无比惊喜，赶忙抱住她，“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喏，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啊。”许知瑞把球衣给他，是他喜欢的球星的号码，上面还有签名。

费朗收下，亲了亲她憔悴的脸：“谢谢知知，还有吗？”

“没了。”

“没了？”

许知瑞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我以为还有呢。”费朗探究她的眼神，是不是欲扬先抑。

许知瑞就知道，费朗这人真的很好懂，没好气道：“真没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和田蜜一样，在你生日这天把自己给你？”

“没……我以为……”干嘛提田蜜，提田蜜这事儿都变味了。

许知瑞有点膈应，提醒他：“哼，费朗你是不是不记得前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多惨。”她提起都生气，气得想扁他，这会说起来还能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费朗见她翻旧账，赶紧低头：“对不起，球衣我很喜欢，知知你很累，要不睡我这儿吧，上楼累，我去秦硕屋里挤一挤。”

许知瑞确实累，不过还有好多事儿，“不了，我还有作业要做，我带块蛋糕就上去，你早点睡。”

费朗啄了啄她，又不想她一个人走楼梯便送她进了房间才下楼。关上房门后冷冷清清，唯有电脑的主机轻轻发出响动，掩盖了主人并不平整的呼吸，他扫了眼床上的球衣，整齐地叠放着。

可能十八岁之前的每个生日都理所当然的快乐，万物守恒，导致十九岁开始他的生日过的都不愉快。大一生日那阵田蜜去整了容，彼时冬日她鼻上覆着纱布插着一根细引流管，一个吻都不能给他。大二他们吵的很厉害，虽然田蜜次日道歉给他补了生日，可那夜的恶言却成了最恐怖的生日礼物。大三他忍着胸中无限波涛同田蜜和好，可幸福到底是打了折扣，甚至痛苦大于幸福，依着惯性他们拥抱，可距离产生，那些吵过的架和发生过的事是不会消失，最残忍的是，那夜许知瑞的出现，她撞破了他的失信，而他只能给一个对不起，他对不起没能真心和好的田蜜，对不起没能守信回报钟情的许知瑞，也对不起始终没有坦然切割干干脆脆做个男人的自己。大四在宿舍兄弟的祝福里，他吃了碗泡面，倒也算和谐，只是内心无尽空虚，他紧紧锁着手机屏，没能等到那个愿意千万里去纽约给他惊喜的姑娘，发来的一条简单的祝福短信。

今晚，他终于过了一个勉强不错的生日，他有了一个值得的姑娘，想到这里他遗憾沉重的面上勾起淡笑，就算没有那具肉身，至少灵魂是紧合的。

这个生日，还不错。

*

许知瑞到二月中旬才忙完，正赶上除夕，她拿起手机再次和世界建立联络。

她跟佟博文说自己跟费朗在一起了，佟博文发来了一个等的花儿都谢了的老年表情包。他在北京读研，白苒毕业找了工作，他笑称自己现在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丁想找个搞摇滚的男朋友，许知瑞觉得北大才子跟摇滚青年无比般配，这人物背景可以写本**小说。可他发来照片，他的男友发型干净利落穿的像个大学生，倒是丁想的长发更像摇滚青年，她打趣他，角色互换吗，很有情趣啊。

白雪结婚邀请她来婚礼，许知瑞说我跟费朗在一起了，白雪说天哪，那你别来了，我不敢见你。许知瑞调侃不知你再坚持几年会不会也可以熬到和他在一起，白雪笑说现在这个更好，许知瑞说那就恭喜啦。

她放下手机，世界恢复清明。

感情有时真的可以量变达到质变，可难在持续量变的坚持。毕竟在质变之前，你看不到头，只觉自己坠在无尽深渊，一切可能皆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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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恋情大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