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他的影子 第2章 十七级台阶的橘子味晚风

林微攥着笔记本的指尖微微泛白，教室里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却盖不住她心里反复回放的那句话——“小心点”。那只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尖带着篮球皮革的粗糙触感，还有一丝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皂角香，直到现在，胳膊上那片皮肤似乎还留着温热的印记。

放学铃声刚响，林微就收拾好书包，比往常更早地来到三楼楼梯口。十七级台阶在夕阳下铺着暖金色的光，她习惯性地数到第七级，却忽然停住脚——上次就是在这里，她盯着台阶出神，差点摔下去，也是在这里，陆星眠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风从楼梯间的窗户吹进来，掀起她校服的衣角，也把操场上传来的篮球撞击声送进耳朵里，林微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赶紧掏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才写下：“他的手很暖，声音比平时更轻。”写完，她又觉得太直白，用笔尖轻轻划掉，改成“第七级台阶，有意外的温柔”，这才红着脸把本子塞回书包。

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是一群人的喧闹，而是只有一个人的、慢悠悠的脚步。林微心里一紧，赶紧往楼梯扶手旁边躲，只敢探出一点眼睛往下看——是陆星眠。他没穿篮球服，换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背着黑色的运动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冰镇汽水。大概是刚结束训练，他的额角还沾着汗珠，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性的好看。

陆星眠一步一步往上走，脚步声落在台阶上，像敲在林微的心尖上。她屏住呼吸，连风的声音都觉得刺耳，直到那脚步声停在第十七级台阶——就是上次他站过的位置。林微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手指紧紧抠着扶手的木纹，心里默念着“别发现我，别发现我”，耳朵却竖得更直了。

“今天没数台阶？”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微浑身一僵，她猛地抬头，正好撞进陆星眠的眼睛里。他的眼神比平时更亮，好像映着夕阳的光，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林微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我、我刚过来……”说完，她又觉得这话太苍白，赶紧低下头，盯着他白色的运动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陆星眠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刚买的，橘子味的，解解暑。”林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又看了看那瓶冒着冷气的汽水，橙色的瓶身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跟他高高瘦瘦的样子有点反差。她犹豫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瓶身的凉意，就赶紧接了过来，小声说：“谢谢……我、我给你钱吧？”

“不用，顺手买的。”陆星眠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她手里的笔记本——刚才慌乱中，本子从书包里滑了出来，露出了封面上画的小太阳，“你总带着这个本子，是在记笔记吗？”

林微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本子往身后藏，脸更红了：“没、没有，就是记点……记点小事。”她生怕他追问，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不回教室吗？”

“刚去社团拿了东西，现在回去。”陆星眠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汽水，“快喝吧，一会儿就不凉了。”说完，他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林微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浅灰色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味汽水，瓶身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心里像被灌满了甜滋滋的汽水，连呼吸都带着橘子的清香。

她慢慢走到第十七级台阶，坐下，拧开汽水的瓶盖，气泡“滋滋”地冒出来，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让心里的暖意更甚。她拿出笔记本，翻开那页被划掉的内容，在旁边补了一行：“第十七级台阶，有橘子味的风，还有他的笑。”写完，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汽水，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操场上的篮球声还在继续，夕阳把楼梯间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微坐在台阶上，慢慢喝着汽水，忽然觉得，这十七级台阶好像不再只是等待的地方，更成了藏着秘密和欢喜的角落。她想起陆星眠刚才的笑容，想起他扶着她胳膊时的温度，想起那瓶橘子味的汽水，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小小的期待——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他们还能在这里遇见，也许下次，她能鼓起勇气，跟他说一句完整的“谢谢”，甚至……问一句“你今天训练累吗”。

喝完最后一口汽水，林微把空瓶子放进书包，拿起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往教室的方向走。路过二楼社团活动室的时候，她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放着的篮球架，还有贴在墙上的联赛海报。她知道，陆星眠明天还会来这里训练，还会经过三楼的楼梯口，还会踏上那十七级台阶。

晚上回到家，林微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台灯的光落在那几行字上，她看着“橘子味的风”那几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出彩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橘子，又画了一个咧嘴笑的太阳，才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小心地锁上。

躺在床上，林微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下午在楼梯口的场景。她想起陆星眠额角的汗珠，想起他递汽水时的动作，想起他说话时的语气，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却又甜得发腻。她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期待课间的那几分钟，期待在十七级台阶上，再次遇见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身影。

而此时的陆星眠，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擦着篮球。他想起下午在楼梯口看到的那个女孩，想起她泛红的耳尖和慌乱的眼神，想起她接过汽水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拿出手机，翻到篮球社的群聊，看着里面大家讨论明天训练的消息，手指却下意识地在屏幕上敲了敲——明天课间，要不要早点去社团？也许，还能在楼梯口遇见她。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少年少女的书桌上，一个藏着写满秘密的笔记本，一个想着楼梯口的身影。十七级台阶上的故事，还在继续，关于暗恋的欢喜，正像汽水的气泡一样，在青春的阳光里，慢慢升腾、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