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之誓 第12章 语言乌龙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来临，艾瓦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举起来，让她不至于沉入水底。

她看到了莫温，她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她的肤色异常苍白。幽蓝的湖水构成她的裙摆，半透明的裙摆下，艾瓦看见的是同样半透明的腿，暗蓝的发丝正有规律地浮动，生了锈的黑色锁链挂着她的脖颈和四肢处，但并没有束缚她，更像是某种装饰。

竖瞳和艾瓦梦中的深渊巨眼几乎没有区别，那里面装满了对落入陷阱的猎物的好奇和攻击意味。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精灵，真是奇怪。”她轻松地游到艾瓦附近，围着她一圈又一圈地游着，全方位地打量着她。

“是你制造了这里所有的幻境。”

“不然你以为这里是你的现实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会明白的，艾瓦。”她既然能窥见艾瓦的内心，自然也会知晓艾瓦的名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些无法实现的愿望，我是在满足他们啊。”

她游到艾瓦面前，怜惜地抚摸着艾瓦的脸，她的体温竟比湖水还要冷。

“我也想让你感到满足...可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真遗憾啊……”

她的声音空灵而蛊惑，艾瓦只觉得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潜入她的意识中，让她有点迷离恍惚。

“但他们都变得神志不清了，这也是你的满足吗？”艾瓦侧过脸，躲开她的抚摸。

“啊——”她拉长语调，故作惊讶，“你是指那些离开这里的精灵吗?那我只能表示我无限的遗憾，如果他们不选择离开，他们便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永远沉沦在满足**的快感里，但那是他们的选择，不是吗？真正的强者可不会被**支配。”

“你完全可以不让他们出去，逃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安排的，为了吸引其他人进入这里，你的陷阱。你妄图通过食用他们的灵魂来让自己变强，还附在一个水精灵身上，利用她的能力让你在水底生存，你是一个掠夺者，假扮者。”

“呵呵呵…”她轻笑，这让艾瓦感到一丝意识的撞击。

“什么陷阱…你们陆上的精灵可真会遣词造句。”她避开这个话题。

她手里出现一柄法杖，暗黑的波浪周围散发着幽蓝的光，艾瓦再一次想起那条项链的宝石，它那散发的柔和光芒让艾瓦印象深刻。相较于它，眼前精灵的法杖光芒显然更具攻击性。

莫温向下挥动法杖，一股水流的涌动将艾瓦冲至远处的腐烂木制十字架。

但想象中后背的疼痛没有真正到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艾瓦只是轻轻靠上十字架。接着，自深渊而来的黑泥便如蛇般缠上了她的四肢和脖颈，在这冰冷的湖水里，黑泥竟然是温热的，并且它在还缓慢蠕动着，给艾瓦强烈的不适感。

艾瓦试图挣脱桎梏，但她一有动作，右手腕处便传来剧烈的痛感。

“嘶...”艾瓦痛得溢出了声，她感受得到，黑泥正在腐蚀她的皮肤。

“啊呀!忘记和你说了，它们是有意识的，你只要轻轻一动，它们便会攻击你，你知道的，有些小宠物就是不太听话，所以...请不要乱动哦。”

莫温再次靠近艾瓦，用手指做了一个向上挑的动作，艾瓦脖颈处的黑泥便迫使她的脸微微上抬，同时，右手腕处黑泥的攻击也逐渐减弱。

艾瓦刚要开口，莫温便将她的食指放到艾瓦唇上。

“嘘...既然你是虚无之灵，那我就来让你体会一下，满足**的重要性。”

莫温将食指移到艾瓦额头上，像欣赏正在雕刻的雕塑一样看着她。

艾瓦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恍惚起来，手腕处的疼痛也不再清晰。

“我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希望看完它们，你能有点收获。”

看什么……?艾瓦意识不清，她逐渐听不到莫温在说什么。

一丝疼痛如细针刺入神经，艾瓦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海域，面前是许多和莫温一样的精灵。她们前进着，嬉游着，时不时有笑声从前面或后面传来。

艾瓦想向后看，可她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明明她应该紧张疑惑，此刻却觉得轻松愉悦。

“阿嚏!”这具身体发出了声音，声音却并不属于她。

甜美而不娇，清脆似宝石相撞。

“怎么了?莫温，怎么发出这种声音?”

莫温…这是莫温的身体，我在莫温的回忆里?!

视线一转，艾瓦看到旁边的一位精灵，她正担忧地看着莫温。

“没事，妈妈，鼻子有点痒……阿嚏!这是我在海里……听陆上的精灵这样做，然后学来的。他们说这是打喷嚏。”

莫温的母亲闻言皱眉，忧心忡忡地对她说:“下次不要学这些东西，不要随意在海面玩耍，好吗？那样很危险。”

“嗯...”

“黛汐，你们要快点跟上啦！族长已经游出一段距离了。”身边不断有精灵游过，提醒她们不要落下队伍。

“走吧。”

黛汐牵起莫温的手，拉着她继续前进了。

场景突然转换，从温暖澄蓝的海域变成碧绿冰冷的湖水，从伴者成群到独自生活。

艾瓦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与孤独。她渴望回到海里，回到亲族的身边。

莫温闭上了眼，艾瓦的视线也随之暗下来。

莫温在阴暗宽阔的房间里被巨大的水笼关着，她的四肢都被镣铐锁住了，眼前是沾着斑驳血迹的木板，上面有刚杀的鱼，鸟。

这一次，艾瓦感到了巨大的悲伤和愧疚。

莫温因悲伤而流下的眼泪没有消失在冰冷的水中，而是结成一块块宝石。很快，她和艾瓦便看到几个精灵进来。为首的精灵衣着华贵，神情冷漠，后面的人看起来十分凶狠，其中一精灵怀里抱着一只橘白相间的瘦猫，它身上有点脏，眼睛就像一颗水珠子。

莫温在看到猫之后，彻底慌张起来，不断摇头，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连音节都破碎不堪。

猫被放到木板上，它看到死去的鱼和鸟，好奇地舔了舔它们，然后咬了一口。

可它还没来得及咬第二口，便被凶狠的精灵男性抓住，另一个精灵男性则按住它挣扎的四肢。

“动手。”衣着华贵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离桌板很远，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莫温的眼睛上。

莫温愣住了，她浑身僵硬，就像被施了定身术。

刀离猫越来越近，很快便划破了猫的皮肤。

鲜血从伤口处快速渗出，很快便染红了猫的皮肤，也染红了莫温的眼。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让莫温瞳孔骤缩，她不断哀声呼叫，让眼前的精灵停止动作，可他们哪里听得懂莫温的语言，并且他们也从不在乎。

一刀又一刀，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刀落在它的脖子上，男子用力，凄厉的叫声便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莫温的哀声嚎叫。

充斥在心头的悲痛在这一刻到达极致，莫温的声音早已因为过多的哀嚎而嘶哑。这一次，泪落下后，没有消失在水中，而是结成一颗透亮的蓝宝石。

宝石悬浮在水中，它从至极的悲痛中诞生。

——！

当艾瓦恢复意识时，面前的莫温正含笑看着她。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莫温在说她想起来了的时候，神情是绝望的。

她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困在这里，她明白那作恶无数的水妖就是自己，她的记忆被摄取，不仅如此，她还让同伴陷入困境。

“怎么样？我为你奉上的礼物，你是否对它感到满意？哦……亲爱的，我全都看到了:你的愤怒，你的绝望，你的恐惧、你的悲伤……它们都被我一览无余。”

“经过极致痛苦淬炼的灵魂才能作为祭品，亲爱的，你显然还不够格。呵呵……不过没关系，你我一定会成功的。”

艾瓦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努力保持清醒和面前疯狂的恶魔对峙。

“别压抑你的情感，那样的灵魂很硬，会变得难以下咽，你是我选中的绝物，我不能让你变成一个不合格的祭品。”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祭品献祭给谁？你是魔族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该回答哪一个好呢？嗯……”恶魔抱臂，竟认真思考了一下。

“很遗憾，我哪一个都不想回答～”

恶魔笑弯了眼，用法杖轻轻碰了一下艾瓦的侧脸。

“你的同伴给你讲了可怕的怪谈，而怪谈的主角就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戏剧性？不过，更戏剧性的还在稍后呢——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