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海边的风开始变冷。大家在海边生起了篝火,架起了烤架,准备吹着海风吃烤串。
白胧月猫着腰避开镜头,来到工作人员这边。卫遥知端着刚煎好的药,等着他。另一只手上还抱着外套,等着白胧月把药喝完,一手将外套递过去,一手拿过药碗:“海边风大,会有些冷,把外套披上把。”
白胧月被药苦的整个人有些蔫吧,兴致不高的披着外套回到篝火旁。江景行正在烤棉花糖,节目组专门准备了一些面包饼干,正巧可以拿来夹棉花糖。江景行看到白胧月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又被抓去喝药开始闹脾气了。江景行拿过两块巧克力口味的饼干,把棉花糖夹了进去,递到白胧月跟前晃了一下:“烤棉花糖,要吃吗?”
“要吃!”白胧月的情绪一下子好了不少,眼巴巴的看着江景行。江景行笑着把烤棉花糖用油纸包了起来放到白胧月手里:“吃吧,但是不可以多吃,我再给你烤两个,吃完就不吃了。”
白胧月咬着饼干点头,在江景行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眼睛里悦动着篝火的光。两个人的影子在黑夜里被拉的很长,远处谢昭意和梁舟嘴里叼着肉串,正给喝的有些发晕躺在沙滩上休息的安吉堆美人鱼尾巴。赵叔和另外几个年纪大的前辈碰了碰啤酒罐,聊着些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念叨的家事。
白胧月啃完了江景行给他烤的棉花糖饼干,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又可怜兮兮的抓着江景行的袖子,想撒娇再吃两个。江景行不吃他这套:“不行,刚才已经吃了四个了。再吃就太多了。”
白胧月用手指圈了一下饼干的大小,想说四个也没多少分量。江景行看透了他的意图,拿走了那一袋棉花糖防止他自己偷吃:“甜食本来就不能多吃,你前两天病刚好,等会又吃咳嗽了怎么办?”
“听话。”江景行看着蔫吧下去一脸可怜的白胧月,闭着眼睛硬了硬自己的心肠,“我给你拿点烤肉来下饭。棉花糖下次再给你烤可以吗?”
“好吧。”白胧月依依不舍的松开江景行的袖子,费了好大劲才从棉花糖上移开自己的视线。“烤金针菇也想吃。”
“赵叔好像没烤金针菇。”江景行看了一下餐盘,“那等我一会,我给你烤。”
“好耶!”白胧月自觉的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江景行身后准备给人打下手,结果被点着眉心摁回位置上:“行了,你就别来添乱了,乖乖等着吃就行。”
白胧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节目组订的房子是临海的一栋海景二层别墅,两层都有大阳台,很适合看海。等大家吃完玩完回去,已经是深夜了。大家都疲惫的早早洗漱睡下,唯独白胧月这只小夜猫子,偷偷带着索纳尔跑到阳台看海。
月亮游在海上,波光粼粼间偶尔才飞过一只也未眠的海鸥。白胧月躺在吊篮里,轻轻的、轻轻的晃着,不住的摩挲着怀中索纳尔毛茸茸的毛。他最近总是梦见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那个人很高,他总要仰起头来,却总是被艳阳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梦中的一切都很朦胧,像是坐在师父怀里听到的童话。
夏日晴空总是燥热,蝉鸣不休,绿荫浓郁却也挡不住灼热的风。他在梦中总是要绕过一座流水的假山,满池清荷上停留的蜻蜓被惊起,颤着翅膀飞远了。他在那厚重的雕花木门前看到了一个穿着格外讲究的少年人,那少年看着飞远的蜻蜓似是有些出神,等到蜻蜓看不见影踪才恍然回神,注意到了站在假山边的他。少年似乎对着他笑了一下,白胧月感觉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跑过去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身体骤然腾空,他被少年抱在怀里,夏风吹起他们两个人的头发,缕缕清荷香缠绕着,阳光不再炙热,暖融融的裹在身上。
钩织出一场好梦。
晨曦的光落在白胧月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慢的睁开眼。眼前是晨日平静的海,风卷着海涛声,带来海上的日出。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在吊篮中睡过去了,就坐在这里睡了一夜。索纳尔乖乖的坐在他的腿上,安静的守护着他。
“胧月师兄……?”卫遥知端着一杯热水,穿着练功服推开了落地窗,看到他在吊篮中惊诧一瞬,“你起这么早?”
“遥知?你要晨练?”白胧月坐起身,装出一副自己是早起的样子。卫遥知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下,突然伸手贴在他脸上,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冰凉,卫遥知吓的赶紧把那杯热水放到白胧月手中:“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啊……”白胧月捧着水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卫遥知早就看穿了,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你发烧才刚好呢,给朴朴老师知道了又要骂你。”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给朴朴老师说。”白胧月急急忙忙的向卫遥知保证道,“我就是想来坐一会,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算了。”卫遥知叹了口气,“索性都起来了,一起去晨练吗?”
“好呀,正巧我也好久没晨练过了。”左右也睡不着,白胧月站起身,难得对这事有点兴致。
卫遥知轻笑两声:“明明是胧月师兄自己早上起不来吧?”
白胧月眨巴两下眼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白胧月和卫遥知虽然分别来自不同的门派,但晨练的内容却大差不差,无外乎打坐和练体。海边晨风凉爽,泼面而来的水汽很好的舒缓了夏日的闷热。二人在沙滩上铺了垫子,一人一边坐下,调整呼吸开始有规律的吐纳着。
摄影师一早起来,满屋子逛了一圈找不到人,满头问号的跑去敲了谢昭意和梁舟的门,结果这俩一个睡的比一个死,叫起来了也是一问三不知。梁舟甚至“嗷”了一声:“什么?!甜糕不见了?!”
摄影师满头黑线的把梁舟摁回了房间,转头去敲了江景行的门。江景行也才睡醒,一脸懵的听了一会,随后问道:“你们去找过他助理了吗?”
摄影师这才想起来白胧月这次来还带了个助理,旁边的其他工作人员搭话道:“他助理好像出去了,同房间的姑娘说她起的蛮早的。”
“那可能是晨练去了。”江景行这么说着,走到阳台上探头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在沙滩上看到了两个正在打太极的身影。江景行给摄影师指了指:“应该在那。”
摄影师看了两眼,“豁”了一声:“还真是白老师,白老师今天起这么早?”
等摄影师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完了太极,正各自练着剑法。看到摄像头,卫遥知躲着去了远一些的地方练。白胧月停下做了一半的招式,对着摄影师点了点头:“已经开始录了吗?”
“是啊,一般都是这个点开始的,只是平常白老师起的比较晚,像赵老师这个点一般都会出去散步的。”摄影师回答,“不过白老师今天起的好早啊?”
白胧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好睡不着,就下来晨练一下。”
“调查员都会晨练吗?”
“会,但不是硬性要求,像我就是能逃就逃的。”白胧月自我打趣了一句,“一般都是还在门派里时养成的习惯,啊,跟大家以前在初高中的时候跑操是一样的。”
摄影师好奇的追问:“一般都练什么?也是跑圈吗?”
“一般是先打坐一个小时,静心静气,然后统一打太极,修身养性的同时还能稳固基础,再根据个人学的功法招式自主练习。比如我学的是剑,就会根据剑谱上的招式打一遍。”白胧月说着,起势打了几个剑招,雪白剑身舞动间,白刃破空的声响清晰可闻。白胧月挽了个剑花,手势将长剑背在身后,“就像这样。”
“好帅。”摄影师感叹了一句,看着弹幕密密麻麻“再来一次”的请求,问道,“白老师还要继续吗?”
白胧月歪了歪头:“如果节目组没有其他安排的话?”
“没有没有。”摄影师赶忙答道。
白胧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随后背过身去,双剑起势,速度极快的舞着早已烂熟于心的一招一式。剑影翻飞间只能看见他飞起的衣摆,长穗随剑走,甩的极快的红穗与剑身居然分辨不清哪一处才是致命的刀刃。躁动的海风都盖不过招招有力的剑鸣,白胧月迎风举剑,单薄的身影却犹如挺拔的昆仑山,每一剑的气势都犹如可劈山排海。
不知不觉间,其他嘉宾都聚了过来,在白胧月最后一式刺出,手腕一转收势平息的时候爆发出激烈的鼓掌。白胧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剑回身,对着大家笑了笑:“大家怎么都聚过来了?”
赵叔笑着回答:“我本来是来散步的,看到你在舞剑就想着过来看看,这一看就入迷了。”
“太帅了甜糕!”谢昭意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勾着白胧月的肩膀,“教我教我,下次去别的综艺我浅露一手不把所有人迷死。”
白胧月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你先把劈叉劈下去吧。”
“怎么这样!”谢昭意委屈大喊。
白胧月懒得理他,扭头看向了人群外围,却一直看着他的江景行。江景行对着他温柔的笑了笑,白胧月抿着唇,也对着他弯了弯眉眼,上翘的眼尾让他看上去笑的格外明媚。
早上的行程很随意,大家可以自由行动在海城四处逛逛。今日起得早,白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平日里这个点白胧月一般还在睡,今日久违的晨练倒是让他颇有点怀念还在昆仑山的日子。等冲完澡换了身衣服,白胧月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除了江景行之外其他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谢昭意和梁舟给他发了个消息就早早跑没了踪影,说是要去海城的财神庙许愿发大财,白胧月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到财神庙找他们。
白胧月对这个没兴趣,要是莫名发了横财他是要被查的,就连通告费都要先过调查局的检验才能打到他的卡上。何况调查局发的工资虽然不多但也饿不死他,果然人有了铁饭碗就会被磨灭了志气,但是白胧月倒还挺乐在其中。
江景行正在看杂志,手中是一杯现磨的咖啡。白胧月虽然不爱喝,但也挺爱闻咖啡的香气,特意凑近了些闻闻,顺便低头瞧瞧江景行在看什么。
“洗好了?”江景行摊着杂志任由他看,抬头看向他手中的毛巾,“怎么不吹头发?”
白胧月从杂志上收回视线:“浴室太热了,我想出来吹来着,但是江哥你在这里,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我没关系,你就在这里吹吧,凉快点。我去给你拿早餐?”江景行笑笑,放下咖啡杯就要起身去给他拿吹风机。白胧月赶紧把他拦下:“我自己去就好了。”
江景行点点头,没有强硬要求他:“那行,赵哥煮了鸡蛋,还做了葱花包,你要是吃不惯就喝点粥垫垫肚子,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逛逛早市?”
“好呀,早市有什么?”白胧月一边拿着吹风机找插头,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江景行给他指了下插头:“本地特色糕点挺多的,卤肉也有,比较像早餐摊吧。”
白胧月一听到“糕点”二字就开心,无形的尾巴摇的可快了,吹头发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江景行笑着道:“不着急,现在还早呢。”
风机嗡嗡声中,白胧月盘腿坐在地毯上,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像炸毛的小猫,他对着江景行仰头笑。
摄像头无言的记录下一切。
二人来到早市。
远远就能瞧见升腾的白烟,浓郁香甜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人群挨挨挤挤,叫卖声此起彼伏。白胧月和江景行挨得很近,肩膀时不时靠在一起。白胧月今天穿的衣服是半露肩的吊带短袖,裸露在外的肩膀能清晰的感觉到江景行透过衬衫布料透出来的温度。摄像机跟在他们后面,拍不到白胧月微微泛红的脸颊。
江景行跟摊主道谢,接过了摊主递过来的糕点,回身放在白胧月怀里。江景行注意到白胧月有些发红的脸颊,担心他是不是又起烧热了,收手的时候顺便在他额头蹭了一下。白胧月脸颊的飞红蔓延到了耳朵尖,低下头去啃着软糯香甜的糯米皮。江景行一瞬明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戳了戳他的脸颊:“好吃吗?”
糯米皮里包裹的红豆馅格外香甜,热乎乎的,又不会烫口,是刚好吃的温度。白胧月抿着红豆馅,下唇还沾了一些,点了点头:“好吃。”
江景行噗嗤一声笑了,对着他点了点自己的下唇:“嘴巴上沾到了。”
白胧月伸出舌尖舔了舔,果然舔到了甜甜的红豆馅。江景行递给他一张纸巾,白胧月赶在摄影机转到他俩前面之前擦掉了嘴上的红豆馅。然后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江景行继续往前走。殊不知摄像机没拍到的画面,早已通过路人的手机传到了网上。
江景行作为正当红的实力派演员,粉丝数量极为庞大,话题度一度远超同等位的男星。在加上白胧月的粉丝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憋屈了三年的气焰火速高涨,相关话题度和江景行倒是打的有来有回,拉了不少对“调查员”抱有天然好感的路人入坑。这么一小段互动视频流出去,一时间“姜糖cp”的话题区的话题量激增。
白胧月的签约公司倒是无所谓,他们自三年前对于白胧月一贯秉持着放养溺爱的模式,本着孩子爱干嘛干嘛的心态,只在隐隐有黑料出现苗头的时候才会出手。倒是江景行的个人工作室给胡不渡通了电话,表明希望接下来能顺水推舟卖cp。
胡不渡有些犹豫,毕竟白胧月和谢昭意出道捆绑麦麸,即使流失了一大波cp粉,提纯转唯,但基本盘还在,贸贸然解绑很容易引起逆反。
江景行的经纪人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胡不渡的精英男人,他优雅,穿着得体,留着到肩的长发,就连讲话都带着点腔调,每一处停顿都恰到好处:“是这样的,胡先生。我想您应该也不难看出来,景行他对白先生到底是什么心思。”
“您应该也看的出来,白先生并不是全然没有那份心思的,对吧?”
“那您的意思是?”胡不渡转笔的手停了下来。
“我们工作室的意思是,与其等他们两个谈上了爆出来引起大规模粉丝逆反,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把cp炒起来。这样就算是后期公开,有cp粉基础的情况下,损失能被降到最低。胡先生看这样的方案怎么样?”
胡不渡笑了一声:“损失降到最低?真炒上cp,被骂的也只会是我们家甜糕吧?”
“难道他现在和谢先生卖腐就不会被骂了吗?”
胡不渡沉默了一瞬,随后道:“这件事,我这边会和公司商量。最迟三天,会给到你答复。”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很期待您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