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
是夜,开着盏台灯,阮愿星埋在被窝里给袅袅发消息,将她这几天的艰辛一笔带过。
女神真的好温柔ヾ(??▽?)ノ她不止鼓励了我,还提了很多建议,她说我不止可以尝试漫画圆梦,也可以尝试接小说插画巩固,再学习游戏原画方向。
她语气轻快,手指翻飞,飞快打出一行字。
有肯指导的前辈是件好事。
再想想,就算一时没有想好也没关系,先去做来试试。
阮愿星用力点头,才想起她不在自己身边,洁白如玉的手指继续打。
好!
空调开得有些低,手指伸出来竟然冻手,可遥控器落在了几步之外的书桌上,想要拿到就要下床。
懒得动……
她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手背抹抹眼角沁出的泪花。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召唤,卧室门被轻叩两声,她闷着鼻音:“进来吧。”
推门推得很轻,一点声响也无。
沈执川贴心将灯光调暗,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她如果半夜想喝,是刚好入口的温度。
“帮我调下空调嘛。”阮愿星轻声开口,空调被遮着露出半张小脸,亮晶晶的眼睛转了转,从他进来就在打算着什么。
沈执川被可爱得一笑,“嗯”了声,调高两度,定了三小时自动关闭。
“晚安星星。”
竖着耳朵听到他走出去关上门,阮愿星将脸埋进枕头。
他没说要走,她也没有提。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亦或者她心中并不想让他走。
并非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最普通的,对安全感的渴求。
她一个人住,屋子并不大,只有主卧一个房间,沈执川如果过夜,还是需要睡在狭小的沙发上凑合。
她轻抿双唇,不去想他究竟会不会走,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身陷无边的荒原,她并不觉得慌乱,反而肆意在阳光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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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愿星没有起夜的习惯,大概是因为沈执川晚上做的那盏汤味道太好,她多喝了一碗,小腹涨涨的就醒了。
苏醒时嗓子也干,捧起马克杯喝两口水就摸出去上厕所。
台灯忘记充电了,已经自动熄灭,她不想开灯晃眼,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摸黑走出去。
解决后会主卧时,还是颇有良心去沙发上看了一眼沈执川在不在。
见他真的睡在那时,她心下一颤。
黑暗中隐约看到他的身影,蜷得有些委屈了,他侧躺着,膝盖几乎顶到胸口,一条手臂环住胸口,是一种带着防御意味的睡姿。
平日熨烫平整的衬衫此刻皱巴巴裹在身上,领口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精致清晰的锁骨。
夏夜,总归太热,他鼻尖沁着汗珠,眉宇微蹙着。
呼吸比平日更沉些,每一次的气息吞吐,都让这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他像做噩梦了,另外一只手紧攥着沙发下的坐垫,指尖深陷进柔软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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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像黑色的潮水,将他拖回一个个看似永远无法摆脱的永夜。
逼仄的客厅,一改往日的温馨,天花板上的旧吊灯不停摇晃着,掉落扑鼻的灰尘,玻璃杯重重砸在地上,碎片显得格外狰狞。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馊味。
女人尖利的哭喊和男人暴怒的咆哮嘶吼像利器穿透耳膜,永无止境,他躲在门缝后,冷着一张脸,手脚凉得像埋进雪里。
他轻抚着门板上的纹理,看着男人将女人一把推搡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是极致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收□□息。他甚至已经不会恐惧了。
他应该习惯。他想。沿着门边坐下。
门缝外昏暗的走廊光中,忽然出现个穿着校服四处徘徊的小姑娘,马尾辫是他亲手扎好的。身形小得像某种幼兽,睁着清澈纯净的大眼睛,脸上带着全然不知情的困惑。
她怀里抱着一只崭新的玩具熊,像准备找谁分享这个可爱的新礼物,脸上的笑容实在不谙世事。
强烈的恐惧和慌乱攥住咽喉。
妹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享受一切温柔、妥帖与阳光。
她不可以……绝不可以沾染一点阴霾。
“不……别看……别过来……”
梦里的他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十指抓挠固若金汤的门缝,直到流下鲜血。
他拼命想挡住她的视线,想把她推离这个丑陋无情的现场,可一切都是徒劳。
他看见她柔软无害的杏眼里,倒映出父母扭打在一起的倒影。
“哥哥?”
柔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妹妹的声音,可眼前也是妹妹。
他恍惚循着声音走去。
睁开眼时,比想象中要平静。
应该是从梦魇惊醒的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失控着跳动,带来实质性的疼痛感。冷汗已经渗透进衬衫布料,黏腻贴在皮肤上。
可他的表情平静到像做了一场美梦,亦或者像没有做梦。
甚至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
他撑着半坐起身,头有些发晕,看到了阮愿星关切的目光。
当然,还未反应过来现下的情况,但他已经弯起眉眼笑,安慰她:“没事,做了个梦,回去睡吧。”
后知后觉,是他赖在了阮愿星家的沙发上,本该觉得安全的地方,却给予了他一场噩梦。
“你……在叫我的名字,真的没事吗?”他看到阮愿星湿润开合的双唇,明亮温软的目光。
一如她合该拥有的一样,温暖纯净,不染凡尘。
巨大的庆幸和安全感在此刻反扑上来,她终究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任何独自背负的失落。只是幸好。
“嗯,真的没事。”他温和地握住阮愿星的手,“去继续睡吧。”
“要不……你睡床,我睡这里。”
她像只怯生生的小兔,用一只软绵绵的耳朵不经意蹭他的脸,他不知该喜悦还是……该躁动。
身为主人,却要让他这位“闯入者”睡床,太过天真柔软。
他实在忍不住起些坏心思逗她,即便大概率会被拒绝。
“嗯……我们一起睡床怎么样,像小时候那样,在中间放上‘三八线’。”
小时候他们常在一起睡,阮愿星的睡相总是很可爱,不是将被子踢下床就是将腿搭在他身上。
只是他终究比她大了四岁,有了性别观念后,便在中间放上堆叠的被褥隔开两人。
然后闭上眼睛期待,阮愿星不经意间越过界限的那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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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愿星没有想过将床让给他,可在看到他梦魇中的样子,这句话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
他本该沉稳、游刃有余,她未曾见过他脆弱失控的模样。
可梦魇中的他,像禁锢在牢笼的困兽,脸色苍白,眼角落下几滴泪。
她听到他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星星……”他没有嘶吼,声音轻得像落雪。
阮愿星下意识伸手为他擦泪,他忽然猛地挣扎了一下,可并没有攥紧她的手腕,只是温柔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再叫喊,醒来时更是平静如常,还带着笑意安抚她,隔着黑暗看他的笑,她心中再也升不起温暖的妥帖感。
面对她的得寸进尺,她恍惚忆起小时候,沈执川似乎从未主动越过界限。
“好……好吧。”她鬼使神差答应了。
却见沈执川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
原来……他只是试探性开了个玩笑吗?
阮愿星有些无措又有些羞恼,可见他坐起身额角落下的汗珠,她没有收回这句话。
沈执川去冲了凉,换了件干净衣服。这令阮愿星有些无语,他竟然还在她家放了好几件换洗衣物,颇有长住的意味。
阮愿星看他坐在床头擦干头发,将柜门里秋冬的被褥抱出来,在床中间生造出一个界限。
“不可以越界。”阮愿星努力凶巴巴地立规矩。
某只大狗很乖巧地点头,为她又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安静躺在她为他布置的外侧。
他用了阮愿星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和阮愿星身上同样的香气但浅淡些的,交织在一处。
阮愿星悄然探出头去看,看到沈执川背对着她,呼吸平稳。
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闭上眼睛翻了身,试图催眠自己快快睡着。
让她有些绝望的是,她多年独居已经习惯了,身边忽然有人,即便相熟,可仅仅是一个轻巧的呼吸,她就敏/感地发颤。
又翻了个身,她听到沈执川的声音。
“好好睡觉,不要乱动。”听着很是无奈。
“噢。”她将脸埋进枕头,挤出一点脸颊软肉。
伸手将床边堆着的娃娃捞过来一只抱进怀里。
“要讲个睡前故事吗?”
小时候她睡不着,沈执川总是讲睡前故事给她,一边拍哄,一边温柔扮演好故事里的角色。
可她都成年好久,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不用!”她感觉沈执川有些看不起她,她才不会想听童话故事。
几分钟后,她将玩偶往旁边一扔,声音颤颤。
“还是……讲一个吧?”
她自暴自弃,再这样下去就要睁眼到天明了。
“好。”
沈执川莞尔,转过身正对着她鼓起的脸颊。
好想捏。心软成棉花糖。
小时候一起睡超可爱的……番外梗get![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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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