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路上，全家逃荒 第18章 第 18 章

林夕一家三口背着两大包的饼子出了城门，站在城门口却一时有些茫然。天大地大，韩元庆和韩元祝会去哪里呢？

林夕将心比心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去悬崖那里找爹爹和娘亲，因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但如果没找到，我肯定会回到城门这里，因为我知道爹娘也一定会来这里找我。”

韩守信夫妻听着女儿这番成熟的话语，眼眶不禁湿润了，既感动又觉得她说得确实有理。于是，一家人决定在城门口再等两天，希望能等到那两个儿子的出现。如果实在等不到，他们便计划沿着来时的路回头寻找。

只要人还活着，总有找到的希望，这让他们心中的煎熬稍稍缓解。两个大小伙子，只要不遇到恶人，总会有办法填饱肚子，夫妻二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于是一家三口在城门口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翘首等待起来。

如今虽然城门已经开启，但进出的人却少了许多，而且多是进城避难的。因为乡间四处都有契丹劫匪，许多人涌向城里寻求庇护，高大的城门和城墙给人更多的安全感。

不过他们一家窝在城外倒也并不显得特别，因为城外聚集了许多和他们一样的流民，很多人都是从远方逃难而来，没有身份文书，无法进城，只能在城门口徘徊。

刺史府为了防止这些聚集在城门口的流民生变，每日会发放两回稀粥，勉强维持他们的温饱。林夕一家三口也跟着去领了几次热粥，虽然稀得能照见碗底，但好歹是热的。

除此之外，他们一家三口便时刻紧盯着城门处，希望能看到那两个相似的身影出现。

这天凌晨，天刚蒙蒙亮，他们一家最先察觉到了异常。韩柳氏突然竖起手指，低声说道：“嘘——墙根有雪坨子砸下来的声音，和昨儿个不一样。”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觉，让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聆听着外界的声响。

韩守信抄起石刀，小心翼翼地摸出去查看情况。果然，在城墙的东南角，他发现了两串陌生的靴子印。积雪被踩得格外实沉，每一步都深深地嵌在了雪地里，绝非野狗或孩童所能留下的痕迹。

一家人的心中都升起戒备，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然后便目睹了契丹探子的秘密行动。只见夜色掩盖中，十个身披毛皮、腰悬弯刀的契丹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将干柴与火油沿城墙堆放，意图不轨。

林夕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焦急：“阿爹，他们要烧城！”

韩守信紧锁眉头，观察着契丹人的动作，心中盘算着对策。然而，探子人数众多，他知道不宜轻举妄动，只能躲在土窑洞暗处静待时机。“咱们现在出去，就是往刀口上撞。那些契丹探子人数众多，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命！”

一家三口只能缩回身子焦急地等待着，心中默默祈祷守城将领能及时发现那些契丹探子的踪迹。他们虽然与幽州城并无深厚渊源，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城百姓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

待探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韩守信与韩柳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事不宜迟，咱们得把消息告诉守城的士兵！哪怕就是为了感激那几碗稀粥，咱也不能视而不见！”

韩守信迅速离开了藏身之处，遮掩着脸上的伤疤赶到城门处，将契丹探子在城墙下秘密布置干柴、并浇上火油的紧急情况，迅速而清晰地告知了西城门的守城兵。

起初，守城兵还欲呵斥这突如其来的打扰，但一听闻消息内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奔向城墙下查看，果然发现了那些足以引发大火的干柴堆。立刻呼唤同伴前来支援，消息迅速在城墙上传播开来。

守城将军闻讯赶来，亲自视察情况后，神色凝重地命令士兵们立即行动，用冰雪与清水扑灭潜在的火源，并将干柴一一挪走。正在忙活的时候，北边地平线腾起一片灰云。

而这边韩守信见士兵们正忙于应对紧急情况，趁机悄悄返回土窑，一把拉上林夕母女和所有行李，低声道：“快走！我们得赶紧躲进林子里！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眨眼的功夫，不远处就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马蹄声震得墙砖簌簌落灰，两千契丹骑兵裹着雪雾扑向幽州城，狼尾帽上结满冰棱。

流民堆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骑兵！全是骑兵！”两千匹战马在雪原上压出深沟，马鼻喷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契丹骑兵分成四股，三股佯攻南北东三门，主力直扑西墙。火箭如雨点般射向城墙根，虽因干柴被及时移走而减轻了损害，但仍有几处燃起了火光。

骑兵们继续加速，迅速逼近城门。最先遭殃的是挤在城门外的流民，契丹前锋马队像镰刀割麦，来不及逃的瞬间被踏成肉泥。

几个汉子抡起冻硬的粮袋砸马腿，转眼被弯刀削了脑袋。绝望之中，有人发疯似的撞击城门，“放我们进去！”而刺史城门楼上的守军，已经乱作了一团。

刺史彭义良还在衙门里，听到急报后匆忙赶来，赶紧爬上城楼。他一脚踹开软弱无力的校尉，夺过鼓槌，亲自擂响了战鼓，“滚油泼下去！弓手压制云梯！”

一锅滚沸的热油倾泻而下，瞬间浇翻了三名契丹兵，惨叫声中，彭义良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数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看上去足足两千啊！”他心中疑惑重重，幽州全城能战的兵卒不过一千人，箭矢更是仅够支撑二十轮齐射。更糟糕的是，他在契丹骑兵阵前赫然发现了云梯和撞车，这绝非虚张声势，而是决一死战的预兆。

“老李你赶紧带二百勇士堵南门，彪子你带二百守北门，三虎你带二百护东门，其余人等随我誓死坚守西门！”彭义良声嘶力竭地吼出命令。随即转头急问亲兵，“派往长安的信使可已出城？”

亲兵面露难色，“四门皆被契丹铁骑围得水泄不通，刘三他们刚用吊篮降至城墙下，便被骑兵……”话未说完，一支火箭嗖地钉在彭义良脚边，爆炸声震耳欲聋。

“快！放信鸽，先飞洛阳，再转长安！”彭义良怒吼道，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城内尚未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一队契丹细作已从王家的隐蔽角门悄悄溜出，沿街纵火。

西市繁华的布庄首当其冲，熊熊大火伴随着哭喊声直冲云霄。富贵人家慌忙收拾细软，装箱笼准备着逃难。贫苦人家则用桌椅板凳死死堵住门窗，企图抵挡即将到来的灾难。城内的流民们则趁乱砸开酒肆的大门，抱着酒坛，在绝望与醉意中蜷缩在街角。

王家宅院里，王烈立于阁楼之上，远眺着这片火海，身后紧跟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私兵。“等契丹人破门，先杀彭义良。”他摩挲着刀柄上的金蛟纹，“告诉耶律将军，东城门栓已撤。”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城外流民在契丹骑兵的冲击下彻底陷入混乱，人群互相推挤，惨叫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雪地上溅满了鲜红的血迹。韩守信紧握着妻女的手，试图带她们逃离这场灾难，但人潮汹涌，瞬间将他们冲散。

“阿爹！阿娘！”林夕的呼喊声被嘈杂与恐惧淹没，一匹战马紧贴着她的衣角呼啸而过。她毫不犹豫地扑向韩柳氏，母女俩紧紧相拥，待回头时，韩守信的身影已消失在混乱之中。

不容多想，几个契丹骑兵突然调转马头，恶狠狠地朝她们冲来。林夕赶紧拉着韩柳氏猫腰一滚，母女二人跌进边上的雪坑，连滚带爬地向边缘的草地逃去。

草地之外便是茂密的丛林，只要进入其中，战马便无法追击，她们就能找到藏身之处。林夕心中坚定这个信念，拉着韩柳氏艰难前行。而韩柳氏因刚才被撞到脑袋，一时只觉得头脑昏沉，只能依靠林夕的指引，拼尽全力往前爬滚。

终于，母女二人一鼓作气，冲进了草丛，眼看就要进入丛林边缘，那里布满了荆棘。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把弯刀从侧面猛然伸出，直取韩柳氏的脖颈。

“娘！”林夕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惊骇万分，她来不及多想，迅速从银链空间中抽出尖木棍，狠狠刺向契丹兵的脸。

“小丫头，找死！”契丹兵用蹩脚的汉话怒吼着，一把拍飞了林夕的木棍，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看着眼前的母女俩，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狞笑着将她们往边上的荆棘丛中拖拽。林夕拼命挣扎，但体力有限，难以挣脱。

韩柳氏见状，双眼充血，猛地捡起地上的大石头，狠狠砸向契丹兵的头部，“放开她！”然而，石头被轻易挡住，砰然落地。

契丹兵哈哈大笑，仿佛享受着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你们逃不掉的，乖乖让我享受一下，给草原勇士助助兴！”契丹兵用生硬的汉语兴奋地喊道。他狞笑着撕扯韩柳氏衣襟，刀刃抵住她的喉咙。

林夕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迅速从空间中再次抽出尖木棍，这根木棍被她这些天悄悄用石头磨得异常锋利。从背后狠狠扎向契丹兵的脖子，噗呲一声，木棍扎入脖子上的嫩肉中，一时鲜血四溅。

但显然力气不够扎得不够深，并未致命。契丹兵愤怒地转过头来，弯刀直奔林夕的头顶劈下。林夕眼疾手快，又从空间中掏出第三根尖木棍，噗呲一声插进了他的左眼，疼得他惨叫连连。

“啊！”契丹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地打滚。林夕双手颤抖，但她没有退缩，迅速拿出上次从悬崖山洞箱子里捡出的生锈小刀，毫不犹豫地向契丹兵的另一只眼睛插去。

双眼被刺，契丹兵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林夕又用尽最后的力气，搬出空间的石头狠狠砸向契丹兵的脑袋，“砰”地一声下去，头骨碎裂的声音在这丛林里炸开。契丹兵在欲行不轨之时，在这无人的荆棘丛中，悄然毙命。

“颜儿，快走！”韩柳氏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然后瘫倒在地。林夕确认契丹兵不再动弹后，又用石头砸了几下，这才连滚带爬地扶起韩柳氏，逃向森林深处。

她们无暇言语，只顾着埋头奔跑，直到周围的喊叫声和混乱逐渐远去，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找到一个隐蔽且茂密的草丛躲了进去。

韩柳氏靠在林夕的怀里，意识开始模糊。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女儿手上突然出现木棍、小刀和石头的奇幻画面。她当时正对着那边，睁大双眼清楚地看到，那些工具仿佛凭空出现在林夕的手中，如此神奇，又如此令人不安。

“颜儿……你……”韩柳氏试图开口，但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眼帘，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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