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零零卖房记 第7章 能接受粉红装修是负资产吗

凌零零推开家门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那套粉红色房子的影像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地板、粉红色的天花板，连浴室的水龙头都是粉色的！

她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庆幸母亲不在家，不用解释为什么自己脸色像见了鬼一样。

"妈？"

凌零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走近冰箱，一张荧光便利贴格外醒目：

「零零：我和广场舞团的姐妹们去外省旅游了，两周后回来。冰箱里有饭菜，自己热着吃。别总吃外卖！——凌妈」

"太棒了！"凌零零差点跳起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自从找工作屡屡碰壁后，凌妈就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要是知道她刚到律所上班上班，就被派驻到房产中介公司的分店，继而又推出去应付那种奇葩房源，非得急出高血压不可。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时。

凌零零已经瘫在沙发上成了一滩烂泥。

她机械地咀嚼着红烧排骨，脑海里不断回放今天的噩梦场景

——陆明骄傲地展示他的"甜蜜梦境"装修，吴大志狡猾地把她推出去挡枪，还有那间令人窒息的粉红色浴室...

"装修成这样，真的能增值吗？"

凌零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现，抓起手机给陈晨拨去了视频电话。

屏幕那端很快出现了陈晨那张圆脸，背景是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她正叼着一支水笔，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哟，凌大小姐终于想起我啦？"

陈晨取下圆珠笔，在手中转了个圈。

"几天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被你们律所外派到大庇中介的月球分店去驻扎了呢。"

"说多了都是泪！"

凌零零先是哀嚎一声，继而凑近镜头。

"先不说这个，你最近怎么样？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陈晨翻了个白眼。

"别提了，我们事务所接了个房地产公司的审计，我这周已经看了不下五百张装修材料发票。"

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现在闭眼全是瓷砖型号和涂料色号，连做梦都在给卫浴设备分类！"

凌零零眼睛一亮。

"那正好！你们会计眼里，装修过的房子是不是一定比没装修的贵？"

陈晨放下笔，露出专业的表情。

"这个嘛...不能一概而论。"

她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首先看装修质量，材料用的是实木地板还是复合板，卫浴是国际品牌还是山寨货..."

凌零零想起陆明吹嘘的"全部进口材料"，赶紧记在笔记本上。

"其次看装修风格。"

陈晨继续道。

"大众化的简约风格最保值，太过个性化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凌零零一眼。

"反而可能成为减分项。"

"真的假的？"

凌零零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业主可是信誓旦旦说他的老公房装修值三十万呢！"

“三十万？老公房？”

陈晨提高的音调，明显是来了兴趣。

“明天是休息日，方便带我去现场看看不？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凌零零想起吴大志说这套房现在空关，钥匙就在锦绣门店，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周六的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凌零零的卧室。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陈晨发来的消息：

「我已经出门啦~~~」

凌零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手指飞快地回复。

"我也是！"

她昨晚和陈晨约好今天去看那套号称"三十万豪华装修"的老公房，没想到陈晨比她还积极。

一个多小时后。

凌零零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陈晨正站在梧桐树下翻看手机。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道歉。

陈晨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微微上扬。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她合上手机站起身。

"钥匙拿到了吗？"

凌零零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

"业主放在我们门店的，说是随时可以看房。"

她领着陈晨往外走。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对这套房子这么感兴趣。"

陈晨耸耸肩。

"最近看了一周财务票据，眼睛都快瞎了。换个环境透透气也好。"

她顿了顿。

"而且三十万装修的老公房？我很好奇业主把钱都花哪儿了。"

两人沿着梧桐树荫的人行道走了约十分钟，来到一栋六层高的老公房前。

这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外表斑驳，墙皮有些脱落。

"就是这栋，202室。"

凌零零指着二楼的一个窗户说道。

老公房没有电梯，她们只能爬楼梯。

爬到二楼时，两个人已经微微喘气。

凌零零笑着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深呼吸，欢迎参观价值三十万的豪华装修。"

陈晨迈步进入，然后——僵在了原地。

整个客厅，从天花板到地板，从墙壁到窗帘，全部是深浅不一的粉红色。

"这......"

陈晨张了张嘴，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凌零零憋着笑。

"震撼吧？我第一次来看房时也是这个反应。"

陈晨缓慢地转动脖子，像机器人一样环视整个空间。

"业主是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吗？"

"猜错了，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据说是为了他的钟爱粉红色未婚妻设计。"

凌零零领着陈晨往里走。

"卧室更精彩。"

陈晨站在卫生间门口，表情复杂。

"这装修...确实花了不少钱。"

"对吧？"

凌零零靠在粉红色的门框上。

"业主说光这个定制浴缸就花了这个数。"

她伸出一只手掌。

陈晨摇摇头，走回客厅，在一张粉红色绒面沙发上坐下

然后立刻弹了起来："这沙发也太硬了！"

凌零零忍不住笑出声。

"业主说这是艺术品，不是用来坐的。"

陈晨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需要缓一缓...这视觉冲击太强了。"

凌零零从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她。

"业主坚持这套装修值三十万，坚决不同意降价卖。你觉得呢？"

陈晨喝了一大口水，重新戴上眼镜。

"我最近审计的装修比较多，也算有点小心得了。装修增值要考虑三个因素：实用性、普适性和折旧率。"

她指着四周。

"这套装修，第一，实用性低——连沙发都不能舒服地坐；第二，普适性几乎为零，有多少人会喜欢住在全粉红色的房子里？"

她走到墙边，用手指敲了敲墙面。

"第三，这种特殊装修折旧率极高。普通中性装修可能十年才显得过时，而这种极端个性化的装修，可能两三年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凌零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种装修不仅不会增加房屋价值，反而会因为拆除成本而贬值。"

陈晨斩钉截铁地说，"下一任业主百分之百会全部拆掉重装，你得把拆除费考虑进贬值的部分。"

凌零零拿出笔记本记录。

"拆除费大概多少？"

陈晨正要回答，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脸色一变。

"是老板..."

接起电话后，陈晨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是的，我明白...现在吗？...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她无奈地对凌零零说。

"抱歉，报表出了点问题，我得立刻回去。"

"周末也要加班？"

凌零零同情地看着她。

陈晨苦笑。

"财务票据不会自己整理好。"

她快速环顾了一下粉红色的房间。

"关于装修估值，我的建议是考虑拆除成本...."

正说着，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好的好的。"

凌零零打断她。

"这种特殊装修要考虑拆除成本。你快回去吧，别让老板等急了。"

陈晨感激地点点头，两人匆匆离开粉红屋。

下楼时，陈晨突然说。

"对了，如果你真想知道具体拆除费用，可以去咨询装修公司。这种全屋定制拆除应该不便宜。"

"好主意！"

凌零零眼睛一亮，"我记得锦绣门店附近就有一家装修公司。"

看着出租车远去，凌零零转身朝锦绣门店方向走去。

她记得那家装修公司就在门店斜对面，名字好像叫"XX装饰"。

正值周六上午，街道上行人如织。

凌零零穿过熙攘的人群，很快找到了那家门面不大的装修公司。

推门进去时，就看到一个穿着工服的年轻男人正在整理资料。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房屋拆除的费用。"

凌零零直截了当地说。

年轻男人抬起头，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微笑。

"是全屋拆除重装吗？多大面积？"

"六十平左右的老公房，全屋定制装修需要全部拆掉。"

凌零零想了想，补充道。

"包括定制卫浴和墙面特殊造型。"

她说着还展示了手机里拍的照片。

年轻男人看完照片，吹了声口哨。

"这工程量不小啊。特殊造型墙面拆除、定制卫浴拆卸、还有这些固定家具..."

他拿出计算器按了一会儿。

"至少五万，如果墙体受损需要修补，可能更多。"

凌零零瞪大眼睛。

"这么贵？"

"现在人工费高啊。"

年轻男人解释道。

"而且这种特殊装修拆除起来特别费事，得小心不能破坏房屋结构。"

凌零零认真记下这些信息，还向年轻男人要了一张名片。

走在回门店的路上，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晨发来的消息。

"安全抵达公司，开始苦命加班。你问到拆除费了吗？"

凌零零苦笑着回复。

"问到了，至少五万。"

就是不知道，陆明能接受他的粉红天堂值负五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