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 第252章 委托

不知过了多久，阿爻感到脸上一阵痒意，紧接着是清脆的叫声，跳跃在耳边。

“嗯……”

他嘟囔着咳了两声，睁开眼，身上停留的三两只小鸟顿时被惊飞，阿爻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脑子里混沌得像被塞了坨棉花，他没有急着起身，轻呼一口气，仍然仰躺在地。

森林里的雾气早已散开，太阳光柔柔地洒下来，阿爻金色的眼睛微颤，但仍旧不避不闪地直视光源。

他的眼睛畏光，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血脉觉醒为狰，黑豹多年的习性还是改不了。

太阳的轮廓和少年金黄的眼眸渐渐合为一体，他睫毛颤了颤，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来。

阿爻没有表情，任由泪水汹涌，直到太阳被云层遮盖，照在身体上的光幕忽而消失，温暖褪去，他才缓缓闭上眼。

脑子里的线头终于被理清，阿爻起身内视，精神海中一片狼藉，三秋残余的精神之力还没来得及吸收，海水几乎淹没了石碑的一半，浪花一阵阵地拍打在上面，发出微弱的轰鸣声。

天空更是支离破碎，要不是悬浮在空中的战神之印用淡淡的金光将碎片牵绕着串在一起，毫无疑问，他将直接因为精神之海的破碎而脑死亡。

他感觉到那些金色力量正在缓缓修补海上的天空。

传承血脉的第九技能有两个，但是第二技能阿爻始终无法激活，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像蒙了一层雾似的，随着三秋的烙印消失，自己完全掌控精神之海，技能才得以觉醒。

就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属于02的灵魂之火，竟然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使用出来。

但使用它，伤敌一千自锁八百，现在的破碎的精神海就是最好的写照。

“好险。”

阿爻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声，勉强凝聚出精神体，抬手抚上海中央的石碑。

战神的力量并没有和他共鸣的意思，这意味着第二关没有完成。

永生计划……

看来要去莫恩国一趟了。

在这次想起所有记忆前，阿爻原以为从前千眼的实验仅限于灵态移植，没想到还有更为过分的——培养容器。

无知无觉的人造小孩，自主意识几乎没有，只有强劲的身体，估计就是操纵这样的“烙印”进行夺舍。

1到10号小孩都是容器预备役，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夺舍成功，所以这么多年制造的小孩一批又一批，只有1到3号是最初的，其余都被替换过。

阿爻稍作思考就明白了关键，以前忽略的细节一下便串起来了，千眼在莫恩国附近的森林地下，如果不是皇室默许，在这样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情况下，又怎么敢高枕无忧地进行实验。

而将皇室与千眼连起来的东西，也是他们守护的最大秘密——深渊之力。

瘟疫想必从来都是和皇室合作，而非他口中所说的由千眼主动找上门来。

阿爻冷笑一声，金色的眸子泛起一抹红光，直直向莫恩皇城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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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恩皇城和极南驻军地间，只隔了阿爻所在的这片大森林，阳光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阿爻在压顶的乌云中踏入皇城大门。

因为极南驻地的一场大爆炸，深渊裂口永久地封闭了，深渊全面入侵后，那里的军队经调派，只留下了少数几个编队守卫，剩下的均回撤至莫恩境内。

“不知道这仗又要持续多久啊……”一位守城老兵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叹息说。

“听说西境已经沦陷了。”一位年轻士兵接过话头，咽了咽口水，“怎么皇帝陛下还没下整备命令呢，我看就是……”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被身旁的老兵狠狠敲了一下，年轻人吃痛缩了起来。

“嘘！”老兵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这么大声编排，你不要命了，还是好好巡逻吧你！”

“……”

远处的阿爻将两人的交谈都听在耳中，压了压兜帽帽檐，快速进城。

虽说深渊的脚步还未入侵到这里，但城里的情况也算不上好，空地上坐着许多从城外村落逃进城里避难的老百姓，莫恩人信奉月亮女神，广场中心的巨大的月亮女神雕像下，跪满了祈祷的人。

他们说的不是大陆通用语，乌压压的祈祷声连起来，像是一首沉闷的小调。

并没有士兵驱赶百姓，这样的景象还算和平，阿爻没有多看，而是快速锁定了皇宫的位置，走上九十九级台阶，他随意撕下一张皇家张贴的委托书，来到宫殿门口。

神官照例核实了阿爻的伪装后的灵态技能，并且收走了所有可见的兵器，这才宣布他可以觐见。

银白色的大门缓缓阖上，将一门之外的嘈杂也隔绝了，阿爻跟着侍者往内殿走，一边走一边瞄了眼委托内容，竟然是一张皇室禁卫军的副统领招募委托。

阿爻：……

没关系，反正委托只是随便撕下来当做进入皇宫的借口，潜进来后，还需要找到记忆里那个手背上有花纹的金发男人，以及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

不知道十几年过去，那老人还是否活着，如果真的活下来了，估计也正在某个年轻人的身体里。

阿爻被带到了偏殿，据引路人说，正宫正在举办宴席，所有的皇室成员和交好的邻国都汇聚到了这里。

阿爻不动声色地等着，他记得莫恩国国王是个和蔼的人，在飞跃大赛上，他同自己见过一面，为了避免被认出，阿爻带上了飞月阁出品的面具类灵器，可以改变人的相貌。

不过……深渊入侵这么迫在眉睫了，竟然还有兴致举办晚宴，阿爻默默推翻了记忆中对这位皇帝的好印象。

等到暮色四合，才来人通报说皇帝有请。

阿爻推开正殿大门，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高位饮酒的人并不是他以前见过的皇帝，是位黑发年轻人，在全场寂静中，他盯着来人，慢悠悠地开口了。

“欢迎这位勇士！”

侍者向阿爻端来琉璃酒杯，他轻轻抬起，见皇帝满意地勾起嘴角，然后高举手中的酒。

“让我们干杯！”

“干杯！”

“干杯！！”

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阿爻抿了一口淡金色的酒夜，悬珠瞳的的视野下，他发现在场只有皇帝身后的黑袍人，有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修为。

其余在场的皇亲贵胄中，似乎没有看到和记忆里相似的金发背影。

“这位……”皇帝看向阿爻。

阿爻心念一动，淡然开口说：“李。”

“这位李先生，既然接下了委托，那就先接受我们的考验吧。”

“阿金，你来。”皇帝招了招手，身后的黑衣人上前，他脸上带着面具，整个人都被阴影包裹，看不清脸。

阿金依言上前一步，恭敬地朝皇帝行礼，上位者勾起嘴角，按了按他的肩膀，然后对阿爻说：“打败阿金，副统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在这里？”阿爻皱了皱眉，环视一圈，周围场地并不大，还有很多人，但四周的宾客听到这里，都自发地朝角落聚拢，只一会儿，中间的空地就只剩阿爻和那位叫阿金的黑衣人了。

皇帝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按钮，中央微微升起一层高台，像是外面竞技台的模样，四周更是生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阿金脱下兜帽，阿爻这才发现，那人竟有一头金色的披肩发。

没有前摇，阿爻瞬间释放寂灭之域，血腥和死亡笼罩了阿金，但他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一股相似的力量从他背后升起，和阿爻的寂灭之域分庭抗礼。

他也有相同的领域……寂灭之域？！

两股漆黑的粘稠雾气犹如黏液一般从阿金的双袖中流出，很快便铺满了整个场地，护罩被腐蚀带来的滋滋声传进阿爻的耳朵，他迅速灵临，伪装成黑豹的狰兽虚影出现在身后，淡淡白光将所有黑雾挡在少年身前。

暗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对手，阿爻眯了眯眼，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曾在寂灭之地的考核中出现过，在倒计时结束时，他放出黑雾将身边安全区内的所有人吞噬了。

明明不用杀人也能过关的，当时阿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毫不留情的狠角色。

寂灭之域的效果几乎被抵消，狰之领域悄无声息地开启，对面的灵力和自己差不多，都在九十二级左右。

灵力护体，阿爻暂时不用担心黑雾的腐蚀伤害，但必须速战速决。

黑雾掩盖了对方的身形，似乎连悬珠瞳的精神探测都能隔绝在外，因为破碎的精神之海，阿爻并不能过多地使用精神之力，于是少年握拳，释放雷霆之域。

阿爻将雷霆之域的威力有意地减弱了，但每一道雷电上均覆盖了一丝精神力，通过瞬间扩散的雷电，像机器雷达一样定位对方的位置。

“滋——”

几乎是释放技能的瞬间，阿爻耳朵动了动，侧身闪开，一道拳影擦着少年的发丝掠过！

只差毫厘就能击中。

这人竟然一直在自己背后么？

阿爻立马抬手，左手顺着阿金的拳头禁锢其手臂，右手凝聚一团雷云，直接拍在阿金的后颈。

雷光炸响，黑雾滚滚，但阿爻神色凝重，这一击并没有落在实处的感觉。

烟尘中，阿金又一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