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32章 符修

第二日，凌渊起了个大早，带着观天去了武道堂。

顾名思义，所谓武道堂就是专门练习武功的地方，凌渊没修出气感之前一直是在这里练武的，轻功射箭剑法都稀松二五眼的学过一点，对这里可谓是熟悉非常。

观天没来过这里，目不斜视的跟着凌渊走了进去，然后就和里面一堆木头桩子来了个脸对脸。

木头桩子不知道是几个世纪前的产物了，这凌霄派祖上富不富裕不好说，但现在穷的叮当响是真的，观天一眼扫过去，这里的练武设备都一个比一个破，看起来不比破草屋里的农具新多少。

凌渊已经习惯这破烂的地方，先是一眼看见了坐在堂前的师父，带着师弟走过去行了个晨礼。

无拘真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他歇息了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见大小徒弟最近都挺省心，凌渊也没有再半夜作死去春草塘，种地也是大丰收，顿觉凌霄派一派祥和。

无拘真人：“小渊，你既然把地种完了，那按照约定，今天就可以正式开始武修的练习了，如何，你昨夜可有想清楚要修哪一种功法。”

凌渊让观天去屋檐下待着，免得挨太阳晒，闻言思考了一下，正色道：“弟子想好了，弟子要修符道。”

无拘真人摸胡子的手一顿，“符道？”

所谓符道，也是武修的一种，一般修士都会选择剑道，毕竟御剑飞行是修士的基本功，同时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魅力对修士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毕竟大家都喜欢装逼。

而符道就比较不受欢迎了，毕竟耍剑的前提是有把剑，而修习符道的前提是，你要擅长符咒之术。

简而言之，符道是建立在符咒基础上的一门武学，修者需要快狠准的将符咒瞬间刻出，然后拿着刻的符咒大杀四方，低阶的符道修者会随身携带刻好的符咒，有仇当场就贴人身上，不然缓冲太长很可能会先一步西行，高阶的也是真的牛逼，路过的花都能在上面刻一笔，出门只需要带一双手，就可以原地出符，千里追踪也不在话下，哪怕是元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招惹高阶符道修者，毕竟他们的符咒千奇百怪，防不胜防，若是遇到君子，可能还能让你死个明白，若是遇到小人，那被千里取首级也不是不可能。

也因为这个原因，符道修者简直是两极分化，厉害的可以上天入地，不厉害的就在地上阴暗爬行，所以比起一剑见血，这种需要缓冲的技巧实在是不讨喜，不仅很影响剁人的快感，也很影响装逼的速度，同时对修道者身手的要求还特别高，尤其在精准度的把控上远高于剑道，几乎与射箭的精准度要求不分伯仲了。

凌霄派虽然以符咒入道，门派弟子必须修习符咒之术，但对武修却并没有符道要求，千百年来，门派弟子大部分也是走的剑道，不然也不会有一套成体系的《凌霄剑法》，毕竟符道是一条坎坷的道路，大部分人都不想折腾自己。

据《凌霄史记》记载，本派历代修习符道的人数也是屈指可数，其中师祖便是第一任符道修士，同时也是符道集大成者。

传说师祖一符出而天地震动，百家修士谈之色变，没一个人敢触他的霉头，同时凌霄派第一代大师兄，也就是师祖的第一个弟子同样是符道修士，虽不及师祖，但也十分出类拔萃，同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在师祖仙逝后几乎悲痛欲绝，不愿接受掌门位置的传承，而是选择以原来的大师兄身份默默的支撑凌霄派，直到搜集完师祖在世上留下的所有符咒阵法，将它们一一记录，编纂成《凌霄符咒》后，才坐化于天地，跟随师祖而去。

这也是为什么凌霄派大师兄地位如此之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原因，观天瀑试炼也是第一任大师兄留下的遗言，希望接下来的人可以从观天瀑中有所感悟，才配的上这个大师兄的位置。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后凌霄派基本就没几个符道修士了，一直到无拘真人这一代，统共四十代，凌霄派才出过五个比较有名的符修，同时当代掌门人无拘真人自己也不是符修，是个杂修，凌霄派与世无争多年，也没有用的到他修为的地方，故而凌渊也不知道师父的修为深浅，但大概率是一般。

无拘真人眯着眼认真的看着凌渊，深沉道：“小渊，你确定吗？符修之路坎坷非常，有可能会让你的修道之路雪上加霜，为师希望这是你慎重考虑的结果，而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掌门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凌渊心里瞬间跟明镜一样，他的右手不自觉的动了动，微微抽搐了一下。

凌渊的右手是绝对练不了剑的，要是练剑道只能走左手剑，但世间关于左手剑的记载并不多，毕竟大部分人都惯用右手，别看只是换一只手，左手剑和右手剑的剑法可谓是天差地别，双刀流的记载都比左手剑多。

而射箭更别提了，这玩意没有两只手根本不可能，至于其它的什么音修，驭兽啥的，凌渊之前从来没修过，他一开始就只练过右手剑，但他现在一点右手剑也使不出来，心里不说难受是不可能的。

无拘真人自然而言会觉得凌渊是在赌气，毕竟在一个自己还算擅长且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一直走下去的道路上受了这天大的挫折，正常人都会开始憎恨，甚至会对这条路产生生理性厌恶，这打击可比自己在一个不擅长的领域失败来的痛苦的多，没人可以在这时候带着旁观者的面具冷静面对。

无拘真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延迟了凌渊的武修课，毕竟需要给徒弟一点适应右手的时间，种地既可以修养凌渊的心性，也可以让他慢慢适应自己的残疾，同时掌门也有时间去制作珠串，可谓是一石三鸟，哦不，四鸟，顺便还把观天的食物来源解决了，仙鹤的种地任务也减轻了不少。

无拘真人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凌渊的心智可以成熟很多，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右手，但他现在却要选择符道这么极端的道路，不禁让掌门怀疑，大徒弟是不是还是对右手的事耿耿于怀，或者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凌渊有他自己的考量，但他不打算全盘托出，直接一个抱拳，躬身瞎扯道：“正所谓不破不立，与其沉湎过去不如换一条道路走，剑道弟子本来也没有很喜欢，反而是符咒之术弟子一直很感兴趣，这么想这说不定是上天给我的机遇，毕竟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在跟我说你就不是练剑的那块料，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断了我的剑道之路，修道之人，偶尔也要顺应天道不是吗？”

无拘真人：“……”

他听了这一通封建迷信，怀疑自己的教学出现了问题。

凌渊知道要想骗过别人三分假七分真基本就够了，但对师父这只老狐狸，三七分的风险还是太大，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他顺着那七分摸到真相，于是接着半真半假道：“弟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左手刻符，现在已经小有成效，您之前也看到了，这段时间弟子刻的符咒虽然不如之前右手刻的好，但也确实有所进步，更何况左右手刻出来的符咒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熟练度提升了，弟子很快就可以达到原来的水平，甚至比原来还要好，符修之路也未必坎坷。”

无拘真人打量的目光稍减，凌渊乘胜追击，晓之以理后开始动之以情，“更何况凌霄派与世无争，弟子也不是好战之人，只想在这里天长地久的陪着师父和师弟，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我既不想与天地争个高低，也不想下山去征战四方，师父也亲口说过不需要弟子振兴凌霄派，那弟子干脆就秉持着逍遥道，当个小小的符修，修出来就算，修不出来也罢，又不靠这个混饭吃，师父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无拘真人：“……”

这“凌渊”味十足的话一出口，掌门脑门青筋一跳，顿时是气也不是感动也不是，当场被这如鲠在喉的情绪搅扰一通，疑虑瞬间便被要不要打大弟子屁股一顿的犹豫扫走了，化为了满腔的哭笑不得。

无拘真人没好气的一浮尘扇到凌渊的脑门上，对徒弟的不说人话做出了精准的总结：“你就是懒而已哪来那么多借口，行了，跟我过来。”

要是对符修没有那么高的要求，那符道之路修炼起来确实是比剑修要轻松的，毕竟练剑的同时意味着你必须要锻体，太阳下面来回晒都是最基本的，不把手掌磨出一层厚厚的茧都不算入门，但修习符咒只要会刻符会囤货能坐得住也就差不多了，当然这是低阶符修的修炼，至于高阶符修，谁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的。

看来师父是认为自己是为了偷懒才选了符道，这样也行，凌渊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了师父的步子。

无拘真人带着凌渊去了外面的场地，武道堂里有结界环绕，可以一直保持恒温，当然要是有走苦修那条道路的人，也可以把阵法调整成冰火两重天，满足自己的受虐倾向。

很明显掌门和凌渊都不是受虐狂，凌渊一进阵法，就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适宜了不少，现在正值初春，凌霄派被笼罩在封山大阵里，一年四季其实没有太大变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凌渊看着师父，无拘真人在阵法中心站定，慢悠悠开了口：“你既已决定，那为师便应你要求，从现在开始，每日都要在此阵法中待满两个时辰，早晚各一个时辰，等什么时候不被阵法里的机关打到，什么时候便可以出来。”

凌渊：“？”

不是，师父您好歹得告诉我这个阵法是干啥的吧？

掌门慢悠悠的说完，无视徒弟询问的眼神，直接就启动了阵法开关。

凌渊还没反应过来，一句您好歹喊个开始啊还未出口，一道符咒便迎面冲了过来。

凌渊：“……”

那符咒带着破空之声，与周围的空气撞出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路连火花带闪电的射了过来，竟隐有雷霆万钧之势。

凌渊瞳孔一缩，识海中半年没有动静的封印突然颤动起来，上面刻着的符咒被这势如破竹的一击激的上蹿下跳，仿佛见了亲人般滋滋冒出了细小的电流。

那竟是一道低阶的引雷符！

凌渊：“！”

师父你是想要凌霄派血脉断绝吗？！

注：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德经（第五十八章）

小渊儿终于不乱组诗句啦，让我们恭喜男主的进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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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