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如吟 第11章 第 11 章

五年后的一个深夜，林许意又一次从梦里惊醒。

梦里还是颜秋吟坠楼的那一幕，鲜血漫过他的鞋尖，那双总是含着怯意的眼睛，最后望向他时，只剩一片死寂。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睡衣。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和颜秋吟走的那天一模一样。他起身走到客厅，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那个被颜秋吟复原的音乐盒，拧动发条。不成调的旋律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像极了颜秋吟小时候被他欺负时，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林许意愣住了。这个时间，不会有访客。他皱着眉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身形清瘦，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那张脸，苍白，却清晰得像刻在他骨子里一样。

是颜秋吟。

林许意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几乎是踉跄着拉开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

颜秋吟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像极了刚被带回林家的那天。“我……我好像认识你，”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他们说，我昏迷了五年，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名字……许意。”

林许意僵在原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他后来才知道，当年颜秋吟坠楼时，被楼下的遮阳棚缓冲了一下，虽重伤昏迷，却没死。只是那时他被癌症晚期和坠楼的双重打击拖垮，又恰逢一个匿名 donor 愿意资助他的治疗，医院便将他转去了私立疗养院。而林许意当时被“死亡通知”击垮，竟没去核实后续。

这五年，颜秋吟在疗养院慢慢醒了过来，癌细胞奇迹般得到控制，却丢失了所有记忆，只在偶尔的梦里，会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和“许意”这个名字。

“你……”林许意伸出手，想碰他，又猛地缩回来，怕这只是一场梦，“你还记得什么？”

颜秋吟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音乐盒上，眼神柔和了些：“这个……好像有点熟悉。”

林许意把音乐盒递给他。颜秋吟接过去，指尖碰到木质表面时，像是有电流窜过，他轻轻拧动发条，旋律响起的瞬间，他忽然“啊”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红：“好像……有人对我很好，用这个哄过我。”

林许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又酸又软。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得厉害：“嗯，是我。”

颜秋吟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却没有排斥：“你是谁？”

“我是林许意，”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是……要对你好一辈子的人。”

雨还在下，但客厅的灯光很暖。颜秋吟握着音乐盒，看着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虽然记不起过去，心里却莫名地安定。

或许遗忘不是惩罚，而是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次，林许意想把所有的亏欠，都一点点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