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自我救赎 第9章 系统回归

深秋的山林，色彩斑斓却透着肃杀。落叶堆积，踩上去发出沙沙碎响，在林晚刻意放缓的步履下，这声响被压到了最低。她像一道贴着地面移动的影子，借助嶙峋怪石和枯败灌木的掩护，向着山脉更深处潜行。

《敛息术》已成本能，让她与这片荒寂的山野几乎融为一体。体内那丝“源初之力”如同溪流中最顽强的游鱼，在干涸河床的缝隙里执着穿行，缓慢滋养着破损的经脉，也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她能“听”到地下虫豸的蠕动，能“嗅”到百米外一株止血草散发的微弱苦香。

生存是唯一的目标，而生存需要资源。

她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一处背阴的岩壁。几株叶片边缘泛着银灰色光泽的植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月影草，炼制低阶疗伤丹药的辅料，在这荒山野岭，直接嚼服也能稍微缓解内腑的隐痛。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带着凉意的叶片。

就在这一刹那——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其细微的悸动，毫无预兆地传来。

不是外界的声音，不是气味，也不是视觉的警示。那是一种…链接的震颤。仿佛一根早已被她遗忘、埋藏在意识最底层的、冰冷无形的丝线，被某种遥远的存在，轻轻拨动了一下。

林晚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系统？！

是那个沉寂了不知多久，在她多次呼唤都石沉大海，几乎认定已经彻底消亡的…系统？！

她猛地收回手，背靠冰冷的岩壁，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跳，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悸。它怎么会…突然有了反应？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全部心神沉入脑海，那片因系统沉寂而一直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那里，不再是绝对的死寂。

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光点，正以一种恒定的、微弱的频率，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不是之前重启时的杂乱噪音，也不是任务完成时的冰冷提示。就是一种单纯的、稳定的…在线状态？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精纯奇异的能量，顺着那无形的链接，缓缓注入她的体内。这能量与她辛苦修炼的“源初之力”截然不同，更加中性，更加…包容？它流入经脉，并未与“源初之力”冲突，反而像一种温和的润滑剂，让她因强行汲取外界普通灵气而滞涩的运转，顺畅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同时，一个模糊的、断断续续的感知片段，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强行挤入了她的意识——

……云海……仙宫……缭绕的雾气模糊了雕梁画栋的细节，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庞大的威压。一个身影背对着这片感知，立于高高的玉阶之上，身姿挺拔，白袍胜雪，仅仅是背影，就散发着统御一切的、深不可测的气息。下方，是无数模糊的人影，如同蝼蚁，正在顶礼膜拜……

画面破碎，声音杂乱，但那种熟悉的、刻入骨髓的冰冷和威严，让林晚瞬间认出了那个背影——

谢沉！

是谢沉所在的场景！是系统…捕捉到的，关于谢沉的感知片段？！

为什么？！系统不是已经和她绑定，任务不是已经“完美完成”了吗？为什么它还能接收到关于谢沉的信息？甚至…将这份感知，连同那股奇异的能量，传递给了她？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猜想，如同毒蛇，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难道…这系统，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止是和她一个人绑定？！

或者说，它和谢沉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她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链接？！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十年任务，拯救反派…所谓的“黑暗值清零”，所谓的“完美完成”…这一切，到底是真的结束，还是…另一个她完全不知情的、更大阴谋的某个环节？

系统的突然“复苏”，是因为她脱离了“绝灵之地”，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信号恢复了？还是因为…谢沉那边，做了什么？

那丝注入她体内的奇异能量，又是什么？是系统的“馈赠”，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监控或标记？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脑海中的光点，那无形的链接，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在她意识深处，悄然睁开了一道缝隙。

她猛地切断了与那光点的感应，强行退出了内视。背靠着岩壁，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衫。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粗糙布满伤痕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丝因外来能量注入而似乎“活跃”了一点的“源初之力”。

力量恢复的诱惑，近在咫尺。如果系统真的能持续提供这种奇异的能量，她的恢复速度将大大加快。

但代价呢？

这会不会是饮鸩止渴？

谢沉知道系统的存在吗？他知道这诡异的链接吗？如果他不知道，那这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他知道…

林晚不敢再想下去。

她靠在岩壁上，仰起头，透过稀疏的枝桠，望着被分割成碎片的、灰蓝色的天空。阳光偶尔刺破云层，投下短暂的光斑，却无法驱散她心底不断蔓延的寒意。

本以为逃出了绝灵之地，是挣脱了一个囚笼。

现在看来，她或许只是从一个有形的牢笼，跳进了一个更加无形、更加莫测的…棋盘。

而她，依然是棋子。只是执棋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她缓缓握紧了拳，指尖再次掐入掌心的旧伤，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一点点凝聚，变得冰冷而清晰。

无论这系统为何复苏，无论这链接背后隐藏着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它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

这突然注入的能量，她需要观察，需要试探，需要弄清楚它的本质和目的。

而谢沉…

脑海中断续感知到的、那受万人朝拜的场景，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她的神经上。

他果然，过得很好。好得…刺眼。

林晚低下头，看着地面枯黄的落叶，眼神深处，那点寒星般的光，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悸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沉静。

她伸出手，最终还是将那几株月影草采下，塞入“须弥”指环。

然后，她转过身，继续向着山脉深处走去。

步伐依旧缓慢，带着伤病的虚弱，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脑海中，那个微弱的光点依旧在闪烁，像一颗嵌入黑暗的、冰冷的宝石。

她不再试图去沟通，也不再感到纯粹的恐慌。

她只是“知道”了它的存在。

如同知道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知道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恢复。无论这力量来自“源初”，还是来自这诡异的系统“馈赠”，只要能用，她都不会拒绝。

只是这一次，她会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去使用，去试探，去…反制。

山林寂静，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声音。

林晚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树影里，如同水滴融入墨池。

脑海中的光点，依旧在稳定地、微弱地闪烁着。

像一枚埋藏极深的钉子。

也像一颗，等待引爆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