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自我救赎 第23章 冰隙之下

冰冷的瀑布后方，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林晚自己的心跳、呼吸，以及体内那两股纠缠力量的流淌，标记着光阴的流逝。

系统同步率强制提升至23%带来的冲击正在缓慢平复。那股带着“净化”与“秩序”意味的系统能量不再如最初那般狂暴，而是如同温顺却冰冷的潮水，与她自身那缕被淬炼得更加凝练、炽亮的“源初之力”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平衡。更像是一种……强制兼容。

系统能量如同一个无形的框架，约束、引导着“源初之力”的运转路径，使其更高效，更具“秩序”的攻击性，却也无形中磨去了几分“源初之力”本身那种混沌、包容、近乎本源的野性。

林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确实更强了，调动更快，威力也更集中。但这种“强”，带着一种被规划好的冰冷感，仿佛她使用的不是源于自身血脉灵魂的力量，而是一件被预先设定好程序的武器。

脑海中，系统的光点稳定地散发着23%同步率下的强光，【拨乱反正】的任务文字清晰无比，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满意”的平稳波动。

它似乎乐于见到这种变化。

林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缓缓抬起左手。指尖，银芒吞吐，比之前更加凝实、锐利，却也少了那份内敛的厚重。她尝试着调动一丝力量，去感应“须弥”指环中那块新得到的黑色兽皮袋。

这一次，或许是系统同步率提升带来的感知增强，或许是自身“源初之力”被“净化”后与那暗红色丝线的能量排斥减弱，她的神识竟勉强穿透了那层阻隔，窥见了一丝袋内的情况。

没有灵石，没有丹药。

只有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仿佛某种生物腐朽核心的石头，以及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质地非金非玉、刻画着扭曲符文的暗红色骨片。

那黑色石头散发出的，正是与黑袍人类似的、令系统和“源初之力”同时感到厌恶与警惕的“混沌源质”气息！虽然极其微弱，被兽皮袋和丝线层层封锁，但本质如一！

而那块暗红色骨片，则散发出一种古老、蛮荒、带着强烈生命气息与灵魂波动的力量，与“源初之力”隐隐呼应，却又更加狂暴、原始！

这两样东西……绝非凡品！尤其是那黑色石头，显然是黑袍人追踪她的关键！

她立刻切断了神识探查，心中凛然。这东西是烫手山芋，必须尽快处理掉。但直接丢弃，恐怕会被黑袍人轻易寻回。毁掉？以她现在的力量，未必能做到。

她沉吟片刻，将兽皮袋重新封好，用一丝被系统能量“净化”过的银色力量将其层层包裹，隔绝气息，然后深深埋入“须弥”指环最角落，并用那几块所剩不多的“沉渊铁”碎片压住，借助其沉重特性进一步掩盖。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目光投向瀑布水帘之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阴沉。黑袍人虽然暂时被击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口中的“源血共鸣”，像一道无形的诅咒，让她无法安心。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次被迫提升的力量，并弄清楚那黑色石头和暗红骨片的用途。

她调息完毕，感受着体内稳定在23%同步率下的力量，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虽然不喜这种被系统强行改造的感觉，但力量本身，是她活下去、弄清真相、乃至向谢沉复仇的唯一依仗。

她如同滑溜的鱼儿，无声无息地穿过瀑布水帘，再次踏入风雪之中。

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感知更敏锐。系统能量的加持让她在深雪中跋涉轻松了不少，对危险的预知也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痕迹——那是之前黑袍人追踪她时留下的“混沌源质”气息，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为她指明了需要规避的方向。

她沿着与黑袍人气息相反的方向，向着山脉更高、更深处进发。

一连数日，她都在这种高度警惕和急速奔行中度过。饿了，就猎杀雪原上最弱小的妖兽；渴了，就吞食干净的积雪；累了，便寻找最隐蔽的冰缝或岩洞短暂休憩。

她的皮袄更加破烂，脸上污垢结成了冰壳，唯有那双眼睛，在风雪磨砺和系统冷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深邃、冰冷，如同万载寒冰。

这天傍晚，她穿过一片被巨大冰柱环绕的谷地时，脚下突然一空！

咔嚓！

看似厚实的雪壳无法承受她的重量，猛然坍塌！整个人向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坠去！

危急关头，林晚临危不乱。体内力量瞬间爆发，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向身旁的冰壁！

嗤——！

冰屑纷飞！五指在坚硬的冰壁上犁出五道深痕，下坠之势骤然减缓！但冰壁太滑，她依旧在向下滑落！

她闷哼一声，右手并指如剑，凝聚起炽亮的银芒，猛地刺入冰壁！

噗！

这一次，指尖深深没入冰层，终于将她下坠的身体彻底稳住。

她悬挂在冰壁上，低头看向下方。那是一个幽深、狭窄的冰隙，深不见底，散发着亘古的寒意。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够快，此刻恐怕已摔得粉身碎骨。

她正欲发力攀上，眼角余光却瞥见下方不远处，冰隙的侧壁上，似乎有一个被冰雪半掩的、不起眼的洞口？而且，从那洞口深处，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体内“源初之力”产生舒适共鸣的温润气息？

与“沉渊铁”的沉重、“枯魂花”的清凉不同，这股气息更加纯粹，更加……充满生机？仿佛能滋养万物。

是某种天材地宝？还是……？

她心中一动，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下去看看！

她松开双手，身体轻盈地向下坠落数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个被冰雪覆盖的洞口边缘。扒开积雪，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那股温润的气息更加清晰了。

她没有立刻进入，而是谨慎地释放神识向内探查。

洞口向内延伸不远，便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大的冰室。冰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中央有一小洼乳白色的、散发着淡淡光晕和浓郁生机的液体，正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冰臼中微微荡漾。而那让她“源初之力”舒适共鸣的气息，正是源于此液！

万年石乳？还是……地心玉髓？

林晚呼吸微微一促。无论是哪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滋养圣品！对修复暗伤、壮大根基有奇效！正是她目前急需之物！

她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妖兽守护或人为陷阱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地弯腰钻进洞内。

冰室内寒气逼人，但那乳白色液体周围却温暖如春。她走到冰臼旁，蹲下身，仔细感知。

没错，这液体中蕴含的，是一种极其精纯、平和的天地生机，与她被系统“净化”后略显冰冷的“源初之力”完美互补，仿佛能中和掉那强加的“秩序”，让其回归更自然、更本源的状态。

她不再犹豫，取出一个空玉瓶（之前从青阳宗弟子身上搜刮所得），小心地将冰臼中的乳白色液体尽数收取。大约只有小半瓶，但其中蕴含的生机已让她心惊。

收取完毕，她正准备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冰臼底部。

那里，在液体被取走后，露出了一小块不起眼的、与周围冰层颜色略有差异的淡蓝色晶体，只有指甲盖大小，嵌在冰臼中心。

这是……？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淡蓝色晶体。

嗡——！

一股远比石乳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冰冷源初气息，顺着指尖猛地涌入她的体内！这气息与她自身的“源初之力”同源，却更加高等，更加纯粹！

脑海中，系统的光点骤然亮起！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高等能量极为“感兴趣”，一股吸力传来，竟想强行吸纳这股气息！

但与此同时，林晚体内的“源初之力”却自发地沸腾起来，如同朝拜君王，贪婪地、却又带着本能敬畏地包裹住那股淡蓝色的高等源初气息，开始缓慢地、艰难地将其同化、吸收！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形成了短暂的争夺！

林晚闷哼一声，只觉得经脉如同被冰火交替灼烧，痛苦无比！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淡蓝色高等源初气息的融入下，自身那缕银色的力量，正在发生某种本质上的蜕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接近本源，甚至连被系统能量强行附加的“秩序”框架，都似乎松动、淡化了一丝！

这淡蓝色晶体……是比“沉渊铁”、“枯魂花”层次高得多的“源初”结晶！

她强忍着剧痛，用尽全部意志，引导着自身的“源初之力”加速吸收，同时竭力抵抗着系统那霸道的汲取**！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摆脱系统过度影响、让力量回归更纯粹本源的机会！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刮骨疗毒。

不知过了多久，那淡蓝色晶体终于化为乌有，最后一丝高等源初气息也被她艰难地融入自身。

她瘫倒在冰室中，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体内，那缕银色的“源初之力”体积并未增大多少，但其“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颜色不再是亮银色，而是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月白色，流转间带着一种古老、苍茫、包容万物的意蕴。系统能量的影响依旧存在，同步率仍是23%，但却仿佛被这蜕变后的月白力量稀释、中和了，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性。

她感觉，自己对身体和力量的掌控，重新回归了一种更自然、更如臂指使的状态。

脑海中，系统的光点似乎黯淡了一丝，传递出一种类似“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平稳波动。

林晚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流淌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月白力量，嘴角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冰冷的笑意。

绝处逢生，因祸得福。

这冰隙之下的收获，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站起身，将那小半瓶石乳小心收好。有了这个和自身蜕变的力量，她对接下来的路，多了几分底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处带来机缘的冰室，毫不留恋地转身，攀上冰壁，重新回到了风雪肆虐的地面。

天色已彻底暗下，风雪更急。

但她站在雪原上，身姿挺拔，眼神如刀，仿佛与这严酷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前路依旧艰险，黑袍人、系统、谢沉……威胁并未消失。

但她已不再是数日前那个只能仓惶逃窜的“幼崽”。

她是林晚。

是身怀古修传承、行走于源初之路、与诡异系统共生、矢志向背叛者复仇的……

复苏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