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自我救赎 第21章 残烬、星火

风雪似乎永无止境。林晚在群山间跋涉了三天，像一头孤独的雪狼，依靠着那缕银色溪流驱寒果腹，依靠着被“源初之力”滋养得越发敏锐的感知规避着潜藏的危险——一头在洞穴深处蛰伏的冰鳞蟒，几处被积雪巧妙掩盖的天然陷坑，还有一伙规模更大、但被她提前察觉而绕开的流匪。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看似安全的路径和人烟迹象。现在的她，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陌生的气息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清河镇外的劫匪只是开胃小菜，她清楚，真正的猎手，或许正在更远处张网以待。

第四日黄昏，风雪暂歇。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她找到一处位于山腰、被几块风化的巨岩环抱的浅洞，决定在此过夜。洞内残留着野兽的气息，但早已废弃，只有一些枯骨和冻硬的粪便。

她升起一小堆谨慎的篝火，火焰跳跃，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寒意。就着火光，她再次取出那本《青阳药典（残）》，目光落在最后那句墨迹深黑的话上：

“灵脉枯竭，源路已断，丹道蒙尘，唯残烬中，或藏星火。”

残烬……星火……

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眼神幽深。这几日的逃亡与厮杀，让她对这句话有了更切肤的体会。这片天地，灵气虽在，却总给人一种“虚浮”之感，仿佛无根之木，远不如绝灵之地那稀薄却厚重的“源初之力”来得真实。而所谓的“丹道蒙尘”，是否也意味着现今流传的炼丹术，早已失了古法精髓，只能利用这些“虚浮”的灵气？

那她手中的“沉渊铁”、“枯魂花”，还有药典上记载的那些疑似退化灵植，是否就是这“残烬”中尚未彻底熄灭的“星火”？

她正沉思间，篝火噼啪一声，爆起几点火星。

几乎是同时，脑海中，那稳定闪烁的系统光点，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遭遇危险时的警报，也不是信息灌输时的强光，更像是一种……接收到特定“关键词”或“概念”时产生的微弱共鸣？

林晚心神一凛，立刻集中意识“看”向系统光点。

光点依旧明亮，【拨乱反正】任务悬浮。但在那冰冷的光晕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数据流一闪而过，其波动频率，隐隐与她刚才思索的“残烬”、“星火”概念产生了一丝对应？

这系统……它能捕捉并分析她的思维？还是仅仅对某些特定的、蕴含古老或禁忌意义的概念产生反应？

她尝试在脑中再次重复“残烬”与“星火”这两个词。

系统的光点再次出现了那极其微弱的波动，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丝！同时，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系统能量，自行分出细小的一缕，汇入她正在研读药典、思考古修传承的那部分神识，让她对药典上那些古老注释的理解，似乎瞬间清晰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

林晚瞳孔微缩。

系统在“辅助”她理解这些古老的知识？因为它判定这些知识有助于“拨乱反正”？还是……它自身也对这“源修”之路，对这被遗忘的“星火”感兴趣？

她想起系统被“高维扰流”冲击、数据库被扫描的情形。这系统，似乎也并非全知全能，它也在探索，在收集信息，甚至可能……在利用她作为触角，去了解这个它无法完全理解的、古老而复杂的世界？

一种被无形之手操控、同时又与操控者相互利用的诡异感，让她背脊生寒。

但下一刻，这寒意便被一种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无论如何，提升实力是第一位的。既然系统“鼓励”她探寻这“星火”之路，那她便顺着这条路上走下去！利用系统的资源，汲取古老传承的智慧，尽快壮大自身的“源初之力”！

她不再犹豫，将心神沉入药典，结合那日被系统“梳理”后留下的古修传承碎片，开始尝试理解并实践一种更为基础的“源修”法门——并非《枯木逢春诀》那般温和滋养，而是如何更高效地激发、引导“源初之力”，去“共鸣”、去“汲取”那些蕴含“源性”的材料。

她取出一小块“沉渊铁”碎片，握在左手掌心。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用力量去浸润感知，而是按照传承碎片中一个模糊的意念引导，将一缕银色溪流凝聚成无数细小的“旋涡”，如同磨盘，缓缓“研磨”那碎片。

起初，毫无动静，“沉渊铁”依旧死寂。

她耐心维持着“旋涡”的运转，心神空明，仿佛自身也化作了那研磨的力量。

一刻钟，两刻钟……

就在她以为此法无效，准备放弃时——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沉重冰凉特性的黑色流光，终于从那“沉渊铁”碎片中被强行“研磨”了出来，如同被榨出的汁液，融入了她掌心的银色旋涡！

成了！

这缕黑色流光融入银色溪流的瞬间，林晚明显感觉到，自身那缕“源初之力”的“质”，似乎沉重、凝练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虽然总量没有增加，但其内在的“密度”和“特性”，却得到了强化！

这远比单纯吸收天地灵气，甚至比系统能量的催化，来得更本质，更贴近“源初”的本源！

她心中振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维持着这缓慢而精细的“研磨”过程。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流逝。当那一小块“沉渊铁”碎片最终化为一小撮毫无灵性的灰色粉末时，她掌心的银色溪流，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流转间带着一种更内敛、更坚实的力量感。

她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明显凝练了一丝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条路，是对的！

“残烬”中，果然藏有“星火”！而这“星火”，唯有以“源初之力”为引，方能点燃！

她看向那本药典，目光灼热。这里面记载的其它材料，是否也能如此“汲取”？那些看似普通的“月影草”、“铁骨藤”，若能找到其“源性”未失的本体，又能带来怎样的提升？

希望，如同这暗夜中的篝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

她收起药典和化为灰烬的“沉渊铁”，添了几根柴火，让篝火燃得更旺一些。

就在这时——

咻——啪！

一声尖锐的、仿佛某种信号弹升空并炸开的声音，从远处山坳的方向隐约传来！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瞬间警醒，篝火被她一脚踢散，用积雪迅速覆盖熄灭。整个人如同狸猫般蹿到洞口巨岩的阴影后，《敛息术》运转，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是冲她来的。距离还很远。

但那信号……绝非自然之声，也非妖兽咆哮。是修士！而且，似乎带着一种……紧急求救的意味？

她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仓惶与绝望的灵力波动，伴随着几声模糊的、被风雪撕扯得断断续续的惨叫，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

然后，一切重归死寂。

只有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刮过雪原。

林晚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眼神变幻。

求救信号，短暂的冲突，然后迅速平息。

是修士间的私斗？还是……青阳宗在清剿所谓的“魔道余孽”？

那个方向，似乎偏离了她原本计划的行进路线。

去，还是不去？

风险显而易见。可能是陷阱，可能是她无法插手的争斗，可能暴露行踪。

但……

“残烬中，或藏星火。”

那句古老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万一呢？万一那里有幸存者？万一那里有关于其他“星火”的线索？万一……有她急需的资源？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为在深雪中跋涉而磨损严重的皮靴，感受着体内那缕虽然凝练却依旧微弱的力量。

闭目片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然。

她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一切可能让“星火”燃烧得更旺的东西。一味的躲避，只会让她在这茫茫雪原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谨慎，不代表怯懦。

她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离开栖身的浅洞，朝着那信号升起、惨叫传来的方向，谨慎而迅速地潜行而去。

风雪再起，很快将她留下的足迹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