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有风过GL 第46章 咖啡与眼泪

九月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我站在"旧时光"咖啡厅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梅梅坐在我们常坐的那个角落位置。她穿着那件我熟悉的浅蓝色衬衫——是我们去年一起在商场买的，当时她还抱怨扣子太紧，我笑着替她调整了领口。如今这件衬衫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像是大了一号。

她的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一杯是她的焦糖玛奇朵，一杯是我的美式。我的那杯已经不再冒热气，表面的拉花渐渐塌陷，就像我们这段时间摇摇欲坠的关系。她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指——那是我们在云南旅行时买的，内圈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梅梅抬起头，我看见她红肿的眼眶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原本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顺着消瘦的脸颊滚落，滴在咖啡杯旁的餐巾纸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你瘦了。"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梅梅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个表情让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却把眼泪抹得更开。"最近...学校要评职称，比较忙。"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在她对面坐下，咖啡的苦涩气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这款香水是我去年生日送给她的。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却仿佛隔着一整个银河。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贴在玻璃上，像是无声的控诉。

"这半个月..."我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半个月我们像两个固执的傻瓜，明明想念对方想到发疯，却谁也不肯先低头。我每天都会点开她的空间看无数遍，把她的照片放大又缩小；她则每隔几天就会来"手艺人"对面的奶茶店坐着，一坐就是整个下午，却从不进来。

梅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她没有擦。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她交叠的手上，有几滴溅到了银戒指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我们要分手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寒风中的树叶。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刺进我的心脏。我突然意识到，这半个月的冷战对她造成的伤害，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我的视线模糊了，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原来人在真正心痛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疼的。

"我怎么可能..."我哽咽着，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空中停住，"我每天都在想你。"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正好放到《后来》，刘若英的声音温柔地唱着："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梅梅突然捂住嘴，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这个声音彻底击溃了我，我绕过桌子，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

她的皮肤冰凉，眼泪却是滚烫的。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越擦越多。"别哭了，"我低声说，自己的声音却同样支离破碎，"我的心都要碎了。"

梅梅摇摇头，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她终于崩溃地说，"我睡不着，吃不下，上课的时候看着黑板都会走神...我甚至..."她的声音低下去，"我甚至去见了那个相亲对象，就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忘记你..."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击中我。我僵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梅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乱地解释："但我只坐了十分钟就走了！我满脑子都是你，我..."

我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在我怀中颤抖，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我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对不起，"我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冷战，不该让你这么难过..."

咖啡厅的服务生体贴地没有来打扰我们。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一盏盏亮起，在梅梅泪湿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感受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我送你回家吧。"我最终说道。

梅梅却摇摇头："我跟爸妈说了...今晚学校有事，不回去。"她的声音很小，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沉默地走出咖啡厅。九月的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梅梅不自觉地往我身边靠了靠。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她裹紧衣服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让人心疼。

街角的霓虹灯闪烁着，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梅梅没有反对，只是把脸转向窗外，但我看见她的耳尖悄悄红了。

酒店的房间很安静，暖黄的灯光让一切都显得柔和。梅梅坐在床边，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我倒了杯温水给她，她接过去时，我们的指尖相触，像是有电流穿过。

"你瘦了好多。"我忍不住又说道，手指轻轻抚过她凹陷的脸颊。

梅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也是，"她哽咽着说，"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我们相视而笑，却又同时红了眼眶。这半个月的煎熬，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我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泪湿的脸，心脏疼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梅梅，"我轻声唤她的名字，"我们不要再这样互相折磨了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俯身抱住了我。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脖颈流下，滚烫得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我紧紧回抱住她，恨不能把她揉进骨血里。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我们的唇瓣贴在了一起。这个吻带着眼泪的咸涩和半个月的思念，激烈得几乎让人窒息。梅梅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力道大得有些疼痛，但我甘之如饴。

当一切平息下来，梅梅蜷缩在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胸口画着圈。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商业街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色彩。

"林芮，"她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我和周佑...你更爱谁？"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我爱过周佑，"我轻轻抚摸梅梅的头发，"但现在，我爱你，梅梅。"

她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真的？"

"真的。"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周佑是我的过去，而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梅梅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个笑容像是阳光穿透了连日的阴霾。她钻进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那我们说好了，"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困倦，"以后吵架不准超过一天..."

我收紧手臂，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好，不超过一天。"

窗外，京江的夜色温柔如常。梧桐树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无声的祝福。我知道明天醒来我们还要面对很多问题——她的父母，社会的眼光，未来的不确定性。但此刻，怀中的温暖让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

梅梅已经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我轻轻吻去那滴泪水，在心里默默许下承诺：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她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