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粤东市局会议室,气氛凝重。
会议桌很大,江驰、耿童等人以及粤东市局的骨干警力围坐一圈,墙上的电子屏正显示着三号码头的地形图,红色标记密密麻麻标注着关键点位。
陈鹤年,陈支队长也在。
陈鹤年:“铁柱刘是个黑户,身份暂时不明,但是他身边有个外号叫眼镜的,曾经因打架斗殴被我们处理过。”
“打架斗殴?”耿童疑惑道。
“眼镜是个胖子,真名叫蒋夺,两年前他醉酒闹事,和外面大排档的几个顾客打了起来,后来派出所的民警给他做了尿检,尿检呈现海洛|因阳性。”
耿童:“他吸|毒?”
“对,至少有两年以上的吸|毒史,从看守所出来之后我让社区的同志跟进过一段时间,没见他主动去找过工作,”秦晏接话说,“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一个月前,跟一个身形与铁柱刘高度相似的人一起出入酒店,登记的时候留的是蒋夺的名字。但由于他这段时间比较本分,所以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秦晏坐在陈鹤年身边,手里翻阅着文件,苏子柒和宋绵竹对视一眼。
苏子柒:“大阵仗啊。”
“所以不要掉以轻心,”宋绵竹冷声道,“江队,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次的部署,我们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根据线人的说法,后天晚上十点,傅强会和铁柱刘在三号码头交易,而邢辰......目前被铁柱刘扣为人质,” 江驰说,“行动的核心目标有两个。第一,确保邢辰的安全;第二,将傅强、铁柱刘团伙一网打尽,坚决不能让毒|品流出码头。”
粤东市局的吕祥林局长左右扫视一圈,沉声道:“三号码头地形复杂,水域纵横,还有不少废弃仓库和集装箱,傅强和铁柱刘肯定会在周围布下暗哨,我们的行动必须隐蔽——陈鹤年,你整合一下能够调动的警力,到时候派三支队伍出去,突击组一支,侦察组一支,指挥组一支。”
“好。”
耿童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我申请加入突击组,负责解救人质和抓捕傅强。邢辰是个关键人物,我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吕祥林狐疑地看他一眼。
江驰不语,知道耿童此刻在想什么。
秦晏道:“这样吧,突击组由我和江队牵头,你可以加入突击组,但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绵竹,你安排人手提前对码头及周边区域进行信号屏蔽;另外,苏子柒协调水上派出所调增派巡逻艇,封锁码头附近水域,防止他们从水路逃窜。”
“明白!” 宋绵竹和苏子柒同时响应。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每个环节都反复推敲,从人员分工到武器配备,从突发情况应对到后续审讯安排,都制定了详细方案。
散会后,耿童没有离开,他独自留在会议室,盯着屏幕上邢辰的照片,眉头紧锁。
江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邢辰,但现在不能乱。傅强狡猾得很,他既然敢用邢辰做人质,说明他肯定留有后手,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耿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我知道。”
江驰:“你心里有杆称就好。”
接下来的两天,警方按部署悄悄行动。
宋绵竹找了几个不起眼的自己人潜入三号码头,在集装箱缝隙、仓库角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和监听器;水上巡逻艇在周边水域来回巡航,看似常规巡逻,实则严密监控每一艘过往船只;突击组则反复演练解救人质和抓捕流程,确保每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而船舱里的邢辰,日子并不好过。
铁柱刘派人 24 小时盯着他,不给任何与外界接触的机会,每天只送两顿饭,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没收了,没法联系耿童,也不知道耿童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他总觉得心里有个定时炸弹,正在不断地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但这个定时炸弹到底什么时候会爆炸,他并不清楚,只感到死神的镰刀似乎悬在头顶,某一刻就会猛地落下来,把他狠狠地劈成两半。
94、
三月二十四号。
这天的夜晚和平时一样安静,码头的水面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这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最平凡不过的一天。
泰生的人隐匿在码头外围,和铁柱刘约定好了,他的人负责盯梢,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立马通知铁柱刘撤离,而傅强要是敢动手,泰生的人也会立马跳出来帮铁柱刘压制傅强。
码头外围,泰生慢悠悠地散步,目光落在警方之前装好的小型监视器上。
那东西只有小小一点,不过一个指甲盖大,现在正贴在废弃的集装箱上。
而像这样的监视器,有很多个,铁柱刘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已经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程直播给了警方。
这些监视器是宋绵竹带着几个警察乔装过后安在这里的,当时泰生的几个手下正在码头附近巡逻,看见他们过来,瞬间警觉起来,正要上去质问,便被泰生拦下。
泰生:“你们要干什么?”
“老板,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带人去看看!”
“不许去。”
手下疑惑:“为什么?可刘老板不是说让我们——”
彼时泰生眯着眼,轻轻抬手做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不过就是几个普通游客而已,这种时候上去扣人,你是觉得警察对我们太仁慈了?想早点进去吃牢饭?”
“不,不敢......”
泰生:“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别跟那个姓刘的一样到处耀武扬威找存在感,警察又不傻。”
“明白了。”
泰生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宋绵竹,没让事多的手下过去搅局,直到警方把监视器都安好了,这才转身离开。
夜里。
到交易时间了。
被安排在外围的几个打手莫名其妙地四处乱瞄,结果被泰生猛地一敲脑袋:“都乱看什么!给老子认真点盯着码头,要是出了差错,铁柱刘问起,我可保不住你们!”
打手们一阵胆寒,立马低头称是。
三号码头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海风呼啸着穿过集装箱,发出呜呜的声响。
傅强带着五个手下,提着几个沉甸甸的黑色箱子,来到码头中央的空地上。
而铁柱刘这边乌泱泱站了十来个人。
铁柱刘把嘴里叼着的烟呸一声吐了出去,转身上下打量着傅强:“够准时啊。”
“少废话,”傅强说,“货我带来了,要验货就抓紧。”
于是铁柱刘让身边那个叫眼镜的带着人上去拿箱子:“你们几个,去把箱子打开。”
眼镜立马答道:“是。”
啪嗒几声,箱子一个个被打开,海风把码头上的人的衣服吹得哗啦响,铁柱刘粗略扫一眼地上的几个箱子,看着里面被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然后才吊儿郎当地弯下腰,抽出一把匕首,嘶啦一声划开了外包装,紧接着又一层一层地拆封。
“包得挺严实啊,”铁柱刘嗤笑,“有经验。”
“您见笑了。”傅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的动作,似乎正在等着某个时机。
直到最后剥开罪恶的外壳,露出了内里的一袋粉末,铁柱刘这才沉了下心,伸出手指捻起一点搓了搓。
他站起身,斜一眼站在边上的蒋夺,也就是那个外号叫眼镜的人,冷冷一抬手,把东西给了蒋夺,眼神里却死死睨着傅强,警惕万分。
蒋夺是个瘾|君子,用手指沾了点那玩意儿,一舔,咂摸片刻,道:“老大,是真货,贼纯。”
傅强:“现在你满意了。”
铁柱刘嗤一声:“谅你也不敢拿掺假的东西来糊弄老子。”
傅强又道:“现在我可以过码头了吧。”
“过码头?”铁柱刘故作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准你过码头了?”
傅强拳头微微攥紧,大概是头一回被人戏耍:“刘老板贵人多忘事,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拨一半的货给你,你放我过码头,从此互不干涉。”
“谁跟你说好了,”铁柱刘哈哈大笑着问周围的小弟,“哎,你们谁听见我说过这种话?”
小弟们见状纷纷道:“没听过。”
傅强怒道:“姓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老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就在铁柱刘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冷笑声突然从码头入口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说着一口有些生硬的普通话的泰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泰生带着十几个手下,手里拿着钢管和砍刀,缓缓走了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
铁柱刘:“哟,这不是泰老板么。”
“刘二狗,你和别人在我的地盘上交易,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泰生故意道。
铁柱刘缩到一边。
傅强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打转:“什么意思。”
泰生冷笑一声:“这片码头姓泰,还用我给你解释吗?没想到竟然有人上赶着找死,想在我手上拿好处。傅强,你这几百斤货,想就这么轻易地从码头运走,问过我泰生了吗?”
“铁柱刘!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强怒不可遏。
铁柱刘清了清嗓子,赔笑道:“傅老板,我忘了和您说了,这片码头呢,不归我,这泰老板不愿意,那我也没辙啊,我总不能为了这一丁点儿的货,顶着枪子儿放你过码头吧。”
傅强算是看明白了。
他骂道:“妈的......你们是一伙的!”
“这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姓刘的不安分,刚才多有得罪,我稍后自然会帮你料理了他,”泰生说,“不过傅老板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能不能过码头的问题吧,其他几个码头你很清楚,你要是敢带着你的东西从警察眼皮子底下过,那我泰生敬你是条汉子。”
傅强咬牙切齿,他当然清楚,现在警察咬着他不放,他只能从这些个地头|蛇的渠道走出去,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虚与委蛇地跟铁柱刘那种王八|蛋谈生意。
泰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愤愤道:“算你有点手段!”
“傅老板,”泰生说,“选择权在你手上,是从我这里安安稳稳地走,还是被警察抓,又或者......你想见血,都在你一念之间。”
傅强:“你开个价!妈的,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我记得你手上那批货好像有五百斤吧,”泰生语气从容,“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能拿九成出来,那我泰生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傅强一听,气笑了:“泰老板,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九成,你怎么不去抢!”
“抢多不好听啊,”泰生冷笑,“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吧。”
“泰老板,你不想做生意。”
泰生一摊手:“我有吗?”
“你有!”傅强愤怒到了极点,“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身边的几个小弟抄了家伙,几把枪瞬间对准泰生的头。
铁柱刘带来的狗腿子们立刻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就这样,枪口对着枪口,包围圈中心站着铁柱刘和泰生,还有一个气得分不清大小王的傅强。
泰生阴恻恻地笑了笑:“看来,你的准备很充足嘛。”
傅强:“泰老板,你也一样。”
“不,”泰生狡猾道,“我的思想维度还是比你高一层。”
说着他吹了个口哨。
打手们便四面八方地从码头的各个角落涌了上来。
傅强眼见情况不妙,骂道:“你臭不要脸!谁他妈这么玩的!老子带着东西和诚意来跟你们交换,你们就这样耍老子?跟老子玩阴的,靠!”
“在我的牌局上,当然是我说了算,你已经不在滇城了,少拿你的那一套来和我讲道理,”泰生说,“哦,差点忘了,你还有个人质在我们这边。”
“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泰生笑道,“物归原主而已。”
说着,只见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架着邢辰,然后把他朝傅强的方向狠狠一推。
邢辰踉跄几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傅强:“泰生,你到底几个意思!”
“把人还给你,免得你说我们不讲理,”泰生玩心大起,“让我数数,加上这条狗,你那边只有七个人。这样吧,我勉为其难给你留条活路,你带着你的人从我的裤□□钻过去,我就放你们走。”
如此羞辱,傅强恨得快把牙给咬碎了。
泰生又道:“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只好......”
傅强冲自己的人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
两拨人瞬间火拼到了一起,混乱中邢辰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在地上,看着泰生和铁柱刘的人跟傅强他们纠缠。
不远处的某个再普通不过的货轮上,由陈鹤年带队的侦察组隐匿其中,陈鹤年观察到码头情况后,立即请求指令。
市局研判室。
宋绵竹与吕祥林对视一眼:“吕局,侦察组请求指令。”
吕祥林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实时同步过来的监视器画面。
他道:“收网吧。”
于是宋绵竹按下对讲:“所有小组注意,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