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这数以千计的虫母俨然就是虫族意志的化身,祂们的嘴一张一合,吐露出晦涩又神圣的古语,像是在念一首加冕的礼赞。
自祂们身后豁然出现了一个宏伟壮观的金殿,金碧辉煌的王座正等待着下一任真主。
虫母厄洛斯俯下身子,眉宇间透着浓浓的自责与不舍,带着无限眷恋般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亲爱的希尔伽,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我很抱歉要让你肩负如此重大的使命,同时,我也很欣慰,现在的你已经具备了带领虫族迎接浩劫的能力。
我还希望你一直记得,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妈妈引以为傲的孩子。”
祂的神色又徒然柔和了下来:
“去开启你自己的时代吧,你准备好了吗?希尔伽。”
“妈妈……”
希尔伽亲昵的将面颊贴了贴母亲的手,脸上挂着未干的泪,闻言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妈妈,我准备好了。”
于是一刹那,云霭散去,天光大亮,鎏彩的光晕笼罩住了他们,刺的希尔伽睁不开眼。
恍惚之中他只看见方才还近在咫尺的历代虫母们一瞬间就和他隔了老远。
不管是虫母厄洛斯,还是爱因,祂们都留在了原地,用鼓励的、慈爱的、又似乎带着丝敬重的目光注视着他。
也是这个时刻,希尔伽发觉以自己为圆心,那些光晕沿着蛛丝般的轨迹向四周扩展着,他的感官便也随着这张错综复杂的“网”外延开来。
他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置身于整个世界外去观测虫族的一切。
穿透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他的视线从千万年前人类脚下的一只蚂蚁身上掠过,又匆匆跨越虫族的每一次浩劫,每一场新生……
——
它们曾有过很多任母亲,
它们曾经也并不强大,
在最孱弱的时候,一滴水珠就能使它们毙命。
是蚂蚁给了它们强有力的下颌和勤劳的品格;
是螳螂给了它们锋利的镰肢和好斗的血性;
食尸的蝇母让它们进化出腐蚀性极强的消化囊,黄金翼的蜂后又教会了它们搭建巢穴……
但是一切进化皆有终点,当虫族自身走向了进化的死胡同后,当时几乎所有的外星物种都在看笑话了。
曾经的星际霸主,那群人类总是用机械的义眼轻蔑的打量着它们:
“看吧,皮糙肉厚又如何?不过区区一群没脑子的肉虫。”
于是,“祂”便诞生了。
比之虫族要更加孱弱,又被同类所抛弃的一个人类,那个“人类”成为了虫族新的母亲。
祂的出现是虫族命运一个伟大的转折,祂带给虫子们情感和智慧,带领虫子们从野蛮走向文明,从孤军奋战走向种群融合,祂把人类变为了盟友,于是整个宇宙的种族便都默契的达成了共和。
祂开启了虫族新的纪元,是虫族当之无愧的原初虫母。
如今,新的浩劫已然降临。
异族基因的序列早在千百年前就出现了松动,起先只是出现了一些微乎其微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当初并没有给虫巢带来一丁点毁灭的预召。
甚至是第13079任王巢虫母厄洛斯暴毙而亡,大多数的虫子仍对其真正的死因毫不知情。
直到第13080任王巢虫母爱因继任不过几十年便英年早逝。
虫族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朝代更迭如此频繁的情况,这把酣睡于帝国强盛的旧梦中的虫子们给惊醒了。
它们哭泣、哀鸣、彷惶,但同时,它们又在殷切的期盼着、向往着、坚信着,会有新的母亲来庇护它们。
那么,在种族危急存亡之际,还有谁有资格来回应如此沉重的祈愿?
——
希尔伽的视线又回到了此刻。
现在虫群的精神网已经成了一片浑浊的死水,信仰的缺失让整个族群开始摇摇欲坠。
那些声音可怜又卑微的祈求着,等待着他的回应。
——
虫子们看到了光点。
那一点光闪烁在偏僻的极寒之境,自万丈冰川中冉冉升起。
它明明是深海之下的一粒贝珠,如今重见天日,散发的光彩却如此绚烂夺目,高悬于穹顶如炽日般闪耀,就这样驱散了笼罩每只虫子精神网的阴霾。
于是每只虫子的脑海里都浮现了继任王巢虫母的真名——
“希尔伽”。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攒动着的虫群便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毕竟现在每只虫子都是那么的清楚:
是的,除了祂,再没有谁有资格接过这顶至高无上的冠冕。
——
即使刚刚漫游过虫族上下千年历史的希尔伽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上权柄的交接只是短短一瞬。
当他再度把意识拉回来后,那只吐奶的小蛾子脸上的奶渍都没擦干净了。
一切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的孩子依旧围在身边哼哼唧唧,花园里的除草声仍然响个不停。
但谁都心知肚明,那短短的一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然下一秒,就陆陆续续有虫子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惊呼声不断。
塔楼上擦晶窗的雄虫捅破了窗户,修理花圃的雄虫一个手抖把整片花田剃了平头,还有正在绞肉泥的雄虫,“日”的一声就把自己的虫肢打成了糊糊。
“希尔伽殿下?!”
“希尔伽!”
那些声音异口同声道。
最具有穿透力的当然是后一个声音,它来自于希尔伽的王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在了这里。
彼时希尔伽自己也才缓过神来,抬眼就发现这个房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不经意间的瞥了眼窗外,更觉得头皮发麻。
所有歌鸟的虫子眼中都带着狂热,或匍匐在地虔诚的跪拜,或吱哇乱叫欢欣鼓舞。
包括这些王虫们,一个个的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尤其是莱因哈特,那双红色的眼睛现在沉郁的像一汪血,显露着毫不掩饰的野性。
只有雄虫才理解这种悸动:
因为他们终于能够毫无保留的爱他们的母。
——
虫族新诞生了一位王巢虫母,与以往王巢虫母的继任不同的是:这位王巢虫母是首个不在虫族母巢继任的虫母,祂来自虫族边境的苦寒之地。
据说那天,王巢合议廷的长老们在绝望之际都做好了灭族的准备,因为上一任王巢虫母爱因没有留下任何一只雌虫子嗣,这件事情它们再清楚不过了。
令它们没有想到的是,新生王巢虫母的意志会在边境回应它们的祈愿。
当它们发现联系整个虫群精神网的核心光点是自冰冷的海域里升起的时候,都不由得神情复杂。
一开始,它们对这位新继任的王巢虫母既怜惜又怀疑,怜惜祂是如何在穷僻的边境成长至此的,又不免怀疑祂是否有能力带领虫族渡过难关。
只是当它们后知后觉这位虫母的真名后,所有的不安和疑虑便迎刃而解了。
拜托,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希尔伽殿下!既使年轻的雄虫们没见过这位虫母的真容,也一定听说过祂的伟大事迹,瞧瞧那艘巨大的战争遗骸,到现在都在坎特伯放着了。
“我们在此歌颂妳的名讳:
伟大的王巢虫母——希尔伽殿下”
这一刻,所有的虫子都发自真心的相信着,这位从冰原而来的虫母会带领虫族走向新生。
非常抱歉久等了各位[合十][合十][合十]先放一点出来,剩下的我继续加油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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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新生的王巢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