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伯敏捷的至桌前倒了杯水,“许是呛着了”
元挽柔将人扶着半坐起来,让她脑袋靠在自己左肩上,帮她由上至下抚着后背顺气
元袭音咳了几声便憋的面色发红,等喉中没有异物感,便就着元挽柔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小口水,下肚方觉好些
只是眼睛眯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直转悠
“阿音?”
蒋南伯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双眼迷离,忽然痴笑起来
“嘻嘻嘻,世子,你怎么在跳舞,是Popping吗”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喝进去的药起了作用,这会人是在晕乎着呢
“阿音,来,躺下”
过会药效彻底起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蒋南伯五感敏锐,发觉有人在靠近主屋,听着步子已然猜出来人是谁
幕祁得了元袭音吐血的消息,恨不能即刻飞至东阁,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即便是迎在门口的蒋南伯
“她已经吃了药睡下”
此刻元袭音昏昏沉沉,还有几分识人辩物能力,蒋南伯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只得抓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被人躲过后,又从后方伸臂斜勒在他身前,将他桎梏住
“放开!”
幕祁心如刀绞,现下瞧见床上的人,没安心反而更担心,却叫蒋南伯拦着,只得离床三尺,再不能近一步,怎么可能忍得了
这声呵斥,吸引了床上人的注意,元袭音侧过重重的脑袋,眼皮子灌铅,迷茫的眼睛半合着,先是瞧见黑袍上的龙纹,又努力去瞅床前那人的脸,男的,帅哥
床上的人似是无力的快要昏睡过去,仍坚持在打量他,幕祁下意识放轻声音,唤她名字
“阿音”
却见脸色苍白的姑娘登时嘴角瘪下来眼里蓄满泪水,憋屈的大哭起来埋怨他,嗓音嘶哑
“王爷不公平~,明明是萧满伶先咄咄逼人欺负我的,你还要罚我”
她这是认出来了,这人不就是罚了她的幕祁
床上的人不管不顾的哭闹起来,幕祁只觉得心上像是被插一剑,她流的每一滴泪都似化作毒火焚烧在他心上
“你怎如此说,便是你要挖我的心出来看看,我也愿意”
他心疼的不知该怎么是好,冲上前表真心也被元挽柔拦下,“她刚吃了药,晕晕乎乎的在说胡话呢”
蒋南伯与她二人一前一后推拉,竟有阻他不了之势
幕祁眼红充血,看着她委屈成这般,心下觉得杀了那萧满伶也不为过
“我即刻去杀了那贱人!”
元挽柔原本是往外推他,这会见他转身要去杀人,又反手将他往回拉
“谁也别拦本王”
一时间,房内哭声和怒气声充斥满间,其中还掺杂着元挽柔无力的劝说
“将南伯你哑巴了吗?!方才劝我的话一大堆,这会倒是张口啊”
被心爱之人吼了的蒋南伯无奈双手紧推着幕祁的双肩,猛拍了他两下,示意他冷静点
“小姑娘刚刚吃了药,你在这大喊大叫,莫不是忘了她今日还吐了口血,这副模样吓着她怎么办?”
闻言,比地里的野驴还难按住的幕祁才渐渐冷静下来,他侧过头满眼心疼的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只是还不时抽着气的元袭音
“今夜我看着她,你们赶紧出去”
元挽柔也烦了,这男人只要见到阿音就跟炮仗似得,一点就着,平日的稳妥劲一点不见,活脱莽夫一位
被双双赶出门外的蒋幕二人背影稍显落寞
蒋南伯幽怨的看了幕祁一眼,这下好了,他家柔儿把他也轰出来了
院内一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脚步沉稳,大步走向檐下二人,离人三尺笔直跪下伏身行礼
“王爷”
幕祁没让他起身,只是紧咬后槽牙,“传本王令,萧家女刑罚从重,死了最好”
“是”
幕祁愤然离去,院中男人方才起身,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五官清晰可见,正是日全
片刻后,院中唯余蒋南伯一人,举头望明月,发出感叹,“更深露重,世子心寒啊”
翌日,已然恢复清明,好像没事人一样的元袭音,正在花池的亭内肆意作画,忽然想起昨晚上看见的画面,冷不叮问出一句
“阿姐,王爷可是生气了,昨夜里我好像瞧着他发火要来打我似得,然后你拦着他”
“……”
元挽柔闻言细细瞧了一圈她这圆圆的脑袋和真诚的双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里不免为幕祁一大哀
“你那是吃了药做梦呢,王爷昨日事务繁忙,没有到东阁”
“哦”
活该幕祁,让他冲动起来不管不顾,这话元挽柔跟将南伯学的时候,他直哈哈大笑,不可谓不畅快
“我看你这小妹真是博旻一大劫,他算是栽在这小姑娘身上了”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捶胸顿足,仰天伏地,原地自爆而亡
……
元袭音虽毫无艺术细胞,最近却迷上作画,山啊花啊水啊草啊,见什么画什么
当下已是深秋,花池周围满是金黄火红叶色,池中睡莲枯死只剩几分残荷,只是可惜她有心无力,画不出半分意境
今日元挽柔给她拿来一只小猫,是她最想养的三花,生下来不过月余的样子,圆圆的眼睛,潦草的毛发,鼻头粉粉嫩嫩有些湿润,可爱至极,不得不承认,完全触动到了她柔软的心
“喜欢吗”
“喜欢喜欢,呜呜呜,小猫咪,喵~”
元袭音把瘦小的三花放在掌心,它约莫只有自己小臂一半长,叫起来的声音也很细小,身上毛发摸起来软的像是没长
“阿姐,这是哪来的,买的吗?”
“不是,王爷差人送的,他……许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我哪配王爷道歉”
这话元袭音是真心的
元挽柔在心里为幕祁再次默哀,思忖片刻,瞧见她画的楼阁图,近几日都是这一幅,峰回路转的换个话题
“我已经安排过了,不许二房的到东阁来”
元挽柔似乎总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元袭音捧着小猫目不转睛的逗弄它,“没事的,阿姐,我会乖乖在东阁闭门思过”
元挽柔眼眸婉转,还是决定帮幕祁一把,也不叫他太惨了,“王爷那日惩罚,虽不尽然,但也当真是为了你好,若是不佯装给你我些苦头,堵住那些好多舌的嘴,少不了有些眼热的在背后嫉妒发疯”
“这么说……倒也是”,元袭音倒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想来他这一罚,既能以儆效尤,治了这些世家子爱抱团欺负人的毛病,也没让她们元家女成为别人眼红揣测的对象,“阿姐,我一时冲动,连累你和元伯父了”
“傻阿音,哪有什么连累,我们是一家人,阿父最是清明,他知晓你是听话懂礼的,别人打你,就要还手”
哇塞,不愧是女主,三观真正啊
元袭音这么一想,女主是她姐姐,似乎还很疼她这个妹妹,王爷又是她未来姐夫,将来也是自己的靠山,还认识世子,忽然对自己以后的摆烂生活充满希望
“嘿嘿,不过阿姐你跟王爷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太少了些”,每次旁边不是自己就是蒋南伯那电灯泡
“独处?不少啊”
元挽柔不知她怎么突然这样问,她跟幕祁都不是多话之人,见面都是商议事情
“不如我们偷偷去游湖,叫上王爷,我给你们安排一场罗曼蒂克的…”
“小阿音”
元袭音循声望去,花池上的九曲回廊尽头处,出现两道白色身影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有时看东西总是觉得没有她刚穿过来那会看的清楚,许是心理作用
蒋南伯身后还跟着位翩翩公子,穿了身墨色浸染样式的白衣,黑发别簪,瞧着儒雅的很,元袭音起身靠在栏杆边跟他炫耀她新得的小猫
她眉眼舒展,脸上笑出了那个可爱的酒窝,幕祁瞧见觉得这小东西送的太值,太医说让她高兴些对身体好,这小东西要记上一功
“瞧,世子,别人送我的小猫,可不可爱~”
蒋南伯人还在湖上回廊,情绪价值却给的满满,“甚是可爱”
毕竟这是他跟幕祁一块挑的,难为幕祁能想出这法子,蒋南伯觉得他背后一定得了高人指点,只是他死活不愿意说
那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元袭音也瞧清了蒋南伯身后那人的脸
居然是幕祁?
这身装扮,儒雅端正,玉树临风啊,这下她真相信他是原书男主了
跟女主……站在一起果真般配
“在瞧什么”
蒋南伯发现这小丫头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侧的两人身上打转,他直觉她脑袋瓜里没想什么好主意
“没有,没瞧什么”
“过来坐吧,站着怪累的”
元挽柔招呼几人过去,两个男人身长八尺,一步抵她两步,元袭音突然想起什么
“哎,等一下”
她哪有蒋南伯眼疾手快
“让我瞧瞧”
“你给我”
元袭音刚刚那副‘旷世佳作’被蒋南伯举过头顶,不顾她丢人的赏析起来
偏他还咯吱窝里像长了眼睛似得,灵活的很,元袭音急的没法想用损招挠他痒痒却也怎么都碰不着
“哎呀,你给我,蒋南伯!”
“怎么,不叫世子了?”
见她是真要生气了,小姑娘面皮薄经不起逗,蒋南伯顶着幕祁阴沉的目光才悻悻的将画卷起来,拿回桌子上落坐
瞅见她还站在原地撅着小嘴直看着他,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年龄小气性倒是不小”,说完他又将画展开,本打算夸她几句,一来是能让她开心点,二来也能给她动力,然而在看见那副如三岁小儿涂鸦之作时
“此画…… ”,他嗓子像卡了壳,扭头瞧了眼元挽柔,她给了个不好好夸就死的眼神,对面的幕祁更不用瞧,他复又低头,喉结滚动,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此画虽不…甚是完美,却有意境,山水草木,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这画的是西院的景致吧”
“你瞧出来了?!”
元袭音喜出望外,面上不快一扫耳光,知音啊
蒋南伯松下一口气,太好了,幸好她画里有西院独有的编钟,上面既往不易四个大字,她倒是写的清楚
“世子,你简直就是我的伯牙,刚好你又叫蒋南伯,以后我就叫你伯牙怎么样”
蒋南伯扶额挥汗,长出一口气干笑道,“呵呵,不怎么好,喝茶…喝茶…”
三花小猫这会在元袭音怀里喵喵叫个不停,她想起还未给它起名字
“世子,你简直就是我的伯牙,刚好你又叫蒋南伯,以后我就叫你伯牙怎么样”
蒋南伯扶额挥汗,长出一口气干笑道,“呵呵,不怎么好,喝茶…喝茶…”
三花小猫这会在元袭音怀里喵喵叫个不停,她想起还未给它起名字
“既然是王爷买的,不如你来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