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逸闻 第2章 第 2 章

“呵，”胡天泉不屑地甩了甩袖子上的尘土，他一边看着自己袖口精致的花纹，一边从容不迫地笑着说：“不必匆忙追赶，老朽自有妙计……”

“妙计？”

“赵氏的剑不是伤了李旭嘛……”

回想刚才的场景，众人不难猜到，赵子珊的剑上应该是事先涂了毒。

刘仙姑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神里满是不齿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满脸的悔恨神情似乎在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与这些手段腌臜的人为伍。

这个时候，赵子珊根本不关心刘仙姑在想些什么，她看着自己的剑，一脸得意洋洋地说，“哼，我的剑法是不怎么样，胡长老那密药可是独步天下……”

胡天泉摆摆手，笑着说，“哎呀，那不值一提。但是，我有把握，那个魔头活不过三天……”语罢，他露出一个阴谲的笑。

那个笑让刘仙姑深深叹气，可是，她还是压着心里的烦闷去问胡天泉，“胡长老，此番有何关窍还请赐教。”

闻言后，胡天泉冲着身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便递给他一个鸟笼子。他接过鸟笼子说，“那密药里有一气味，虽说不甚特殊，但是，老朽豢养的这只鸟喜欢偏偏就喜欢那个气味……嘿嘿……”话语间，他嬉笑着逗弄起了那只鸟。

众人见状，纷纷明白各中意味。即使他们不去追李旭，他们也能凭借胡天泉的密药从而知晓李旭的下落，而且，李旭丧命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刘仙姑深吸一口气，只道，“既然胡长老以为此计可行，那便如此。可是，我这些弟子不堪大用，很多都受了伤，我得带她们回去疗伤……”说罢，她便拂袖而去，一众女弟子也随之离开。

明眼人都知道，给弟子疗伤是刘仙姑离开的借口。

邱如海虽说不够机灵，但是他也明白，眼前这群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本想学刘仙姑也借故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可是，他不想错失击杀魔教教主的机会，便留了下来。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赵子珊凑到胡天泉身边，低声问：“胡长老，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好歹也是助力啊……”

只见胡天泉一边笑嘻嘻地逗着笼中鸟，一边反问道，“少了她，不就少了与你我分一杯羹的人吗？”

听了这话，赵子珊便缄默不言，径直去包扎伤口了。

一阵风吹过，飞扬的尘土来到了穷追不舍的凉山弟子这边。

他们眼瞧着要追上李旭，却遭到了猛烈阻击，好不容易降服阻拦之人，李旭也早就不知所踪。

章不悔对那几个活口刑讯逼供，有个人为了活命，居然直接告诉他们，李旭多半是去了弑龙谷。

“多半？”章不悔冷声说，“那你看，我这剑是不是也多半会割断你的脖子？”说话间，他的剑锋已经抵在了那人脖子上。

跪在地上的人伸长了脖子连忙求饶说，“是真的，是真的！求求少侠放了我……”

章不悔眯起了眼，思索一番后便放了那几个活口。可是，就在那几个活口互相搀扶着离开时，他却从背后把他们几个砍倒。

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这时只见章不悔一脸不屑地说，“你们，可都是魔教的人……”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片云彩，让章不悔脸上看起来平静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凉意。

其余弟子见了，纷纷附和。

“大师兄说的对！他们罪有应得……”

“刚才还奋力抵抗，转头就卖主求荣，谁能知道这话有几分真？”

“对，魔教的人嘴里哪儿能有实话！”

章不悔举起剑来，只见剑身反射出他脸上的一丝得意。此刻，血液缓缓向下流淌，在他脸庞的倒影即将被鲜红的颜色吞噬时，他游刃有余地安排起了任务。

“速去弑龙谷查探，切记，别轻举妄动，不论有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给凉山传信。我这就给海长老飞鸽传书，让他分一些援兵去弑龙谷救师父。”说完，他挽了个剑花，把甩去血污的剑藏在手臂后。

“是！”

“我先处理一下这儿，随后就到。”

看着一众弟子离开，章不悔斜眼睥睨着地上气息尚未断绝的一个人，他一脚踏在那人背上，俯下身来冷声问，“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个人也不做声，奋力地往前爬。章不悔见状，一剑刺穿了那人的掌心。

面对那人低沉的哀嚎，章不悔还在逼问。可是，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便用剑接连去刺那人。当他蹲下查看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断了气。于是，他眉头一皱，嘴里满是埋怨：“哎！到底有什么阴谋啊？你就不能说完再死吗……”说完，他还不忘踢尸体一脚发泄心中愤怒。

马蹄哒哒作响，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骑在马背上。

去弑龙谷的路上净是山野景象，李旭张了张嘴，无力地说，“后面应该没人跟上来……”

王若辰确认四下无人，体恤地轻声道，“那便稍作休息。”

因为王若辰贴近了自己的身躯，李旭一边躲，一边说，“师兄，我身上都是血，脏……”此间，他真气翻涌，话语未尽便意识迷离。

王若辰反应不及，跟着李旭一起栽倒在地，李旭的断剑也掉落在一旁。

狼狈的王若辰连忙扶起意识不清的李旭，他瞧着李旭满身的血污只道，“没事儿吧？”

面对一脸急切的王若辰，李旭却笑着说，“你看，这不都脏了吗？”说着，他便抬手想要抹去王若辰前襟的血渍，可是血渍不减反增，他无力地笑着说，“完了，没擦掉……”

“无妨……”

“以前，师兄的衣服永远是最干净……咳……”说话间，伴随着口中涌出的那一股乌青色的血，李旭失去了意识。

“李旭？”王若辰的声音像是琴弦骤断只剩凄厉之声，“李旭……李旭！”

回想起刚才的缠斗，王若辰检查起了李旭的伤口，只见他左肩伤口呈现乌青之色。

“居然用毒……”

此时王若辰顾不得许多，直接给李旭灌输真气，以求护住他的心脉。

李旭收到真气后，意识有所转圜，他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来，“别，别……”

王若辰听到李旭的声音后，加大传输真气的力度，问，“感觉好些了吗？”

“别浪费力气了……”李旭看了看王若辰，低声说，“师兄，这毒还挺厉害的，别再反噬了你……”

王若辰也不理睬，只说，“经过刚才的打斗，这毒应该已经侵入你的血脉了……”

这时，李旭摇摇头，拨开王若辰的手，虚弱地说，“藏宝图我已经找到了……”

藏宝图？王若辰恍了一下神，这个消息是真的？随后，他目光里的惊讶和诧异没有掩盖住席卷而来的愧疚。这么长时间，明里暗里你帮我肃清对手，现在你危在旦夕，还不忘记告诉我这个？

“它在弑龙谷入口，石龙雕像口中的石球里……”李旭一边说，一边在地面来回摸索着。

王若辰见状，心领神会，当即把一旁的断剑拿过来，放到李旭掌心。

接住断剑以后，李旭满脸庆幸地轻舒一口气，他眼带笑意看着它，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握着它。

看着这柄断剑，王若辰感触良多地说，“师弟，你怎么不扔了它……”

此刻，李旭眼神闪烁着，张口为自己辩驳着，“没，没什么，只是其他兵刃用着不顺手……”

此时，一阵风席卷而来，凉意让王若辰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把李旭搂得紧了些，那潮湿的空气让他意识到近日应有大雨将至。

“咳咳咳……”

李旭一阵极速的咳嗽让王若辰满脸焦急，只见他皱着眉说，“我这就找人医治你！”

听到王若辰这么说，李旭直摇头，他心想：师兄你不去拿藏宝图，何苦要医治我……可是，不等他开口，他便失去了意识。

王若辰抬手擦了擦李旭嘴角的血迹，便带着李旭跟那断剑翻身上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日头西沉之际，王若辰策马赶到了山野之中的一个小院。

抱着李旭的王若辰一脚踢开院门，朝屋里冲了过去。此时，屋里传来一个警觉的声音，“谁！”

“快，救人！”

话音未落，王若辰已经冲进了屋里。

屋里的白胡子老头儿看到王若辰直勾勾地冲到屋里，想必有大事发生。于是他狐疑地想问发生了什么，王若辰却只让他救人。

王若辰找上门来，多半是有不能告知他人的隐情。于是白胡子老头儿不再多问，匆忙关门，由着王若辰把李旭放到床上。

李旭刚躺下，白胡子老头儿就忙不迭地坐到跟前给他诊脉。

可是，李旭的脉象让白胡子老头儿心里一震。

啧，众多伤口让这后生的脉象虚乏无力，再加上他体内游走的毒，让本就虚乏无力的脉象中又多了不少滞节。不过……这个毒，我太熟悉了。可是，它变换了几味辅料，还加了一种有特殊气味的东西？但是，这毒万变不离其宗，理论上我是可以解的。

可是这穷乡僻壤没有足够的药材能配置出完整的解药；

再加上此人脉若游丝，不一定能撑住解药的猛烈药效；

而且还有一气味特殊用来追踪的药材，许会暴露此地。

于是，白胡子老头儿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地在心里盘算着，他之前配制的解毒丸应该也会有效，但是效果几何他不能确定。

现下安静的场景让王若辰心慌，可他也不敢催促。他硬是等到白胡子老头儿去洗手，才怯生生地开口问，“先生，情况如何……”

白胡子老头儿也不应声，把手上的水珠擦掉以后，翻找出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将它生生塞到李旭嘴里，然后他问：“你在来的路上，是不是给他传输过真气了？”

“对。”王若辰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头儿上下打量着王若辰，随后他无奈地说，“你做的没错，但是治标不治本……”

王若辰当然知道，可是，他只能厚着脸皮低声哀求，“啊，是……麻烦先生尽力诊治……”

听到这细弱蚊蝇的声音，白胡子老头儿就指使王若辰去打水、找纱布跟剪刀，叫他跟自己一起处理李旭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