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口号声此起彼伏。
护旗手肩扛国旗,踏步声像重锤敲击地面,惊起栖息的白鸽。旗面掠过风的瞬间,朱红与明黄在阳光下流淌出庄严的光河。
鼓号队节奏明快的鼓点撞碎空气,方阵变换着队形,当“青春无畏”的口号响彻操场,所有人脖颈青筋暴起,声音裹挟着朝阳的温度,将少年的意气风发刻进蓝天白云。
午后的阳光照在操场上,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空气中浮动着柏油与汗水的混合气息。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激昂的声音:“请参加男子1000米的选手到检录处集合!”
运动会的横幅已经挂了起来,红色的绸带在风里猎猎作响,陆屿川抱着报名表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江晚舟,李宁,快去检录处检录!”
“知道了。”两人没看对方一眼就离开了。
陆屿川看两人的表情,再次叮嘱:“重在参与!”他也没想到李宁会跑来和自己报名,还和江晚舟是同一个项目。
江晚舟挥了挥手表示了解,但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较劲。
检录处的老师开始点名,江晚舟扯了扯校服领口,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跑道。人群中有一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阳光穿过少年跑动时扬起的发梢,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晃动的金色影子。
发令枪响的瞬间,江晚舟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前半圈他保持中游的位置,耳边是呼啸的风和观众的呐喊声。第二圈时,体力开始下降,胸腔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他不能放弃,不能丢脸,他下意识看向观众席,沈砚书站在最前排,手里攥着毛巾,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专注。
“江哥!加油!”墨星语的喊声穿过嘈杂的人群,带着破音的急切。
最后一圈的弯道上,江晚舟的小腿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踉跄半步,却见沈砚书突然翻过护栏,冲进跑道边的草坪,手中的毛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这道晃动的白色身影让他猛地咬紧牙关,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就在这时,右侧突然掠过一道身影——上次他怼过的李宁开始冲刺了。
“江哥!反超他!”墨星语尖锐的嗓音突然变调,他看不惯李宁平时的行为,这时更讨厌了,他的目的过于明显。
江晚舟暗暗骂了一句,在内道突然加速。终点线在视野里逐渐放大,他猛地撞线,随即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鬓角流进耳朵,模糊了远处沈砚书冲过来的身影,却清晰的传来他带着颤音的“江晚舟”。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江晚舟躺在操场上,望着天空中旋转的白云。沈砚书蹲下来,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湿漉漉的后颈:“没事吧?”
江晚舟抬眼看他,阳光在沈砚书头顶勾勒出柔和的光晕,他忽然笑了:“第一,还行。”
“不错。”沈砚书帮他擦去额角的汗珠,语气里带着真心的赞许。墨星语也跑过来,一边让他走走,一边嚷嚷:“不愧是我哥!就是厉害!”
沈砚书看着江晚舟因冲刺磨破的膝盖,拉着他往医务室走去。江晚舟本不愿意去的,觉得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可耐不住沈砚书的执着,只能先跟着他去了。
“真不用......”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砚书截断。少年转身时校服下摆带起风,他弯腰在已经渗出暗红色的血珠边缘用棉球擦拭,“你看这像没事?”
江晚舟还在挣扎,“我自己来就行。”但沈砚书已经利落的蘸着碘伏在伤口处擦拭,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去躲,却被沈砚书牢牢按住膝盖。
“别动。”沈砚书轻轻擦拭着。
“早说别这么拼命。”声音格外冰冷。江晚舟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冲过终点时那声带着颤音的呼唤。消毒棉球擦到伤口深处,他疼得闷哼一声,却伸手扯住沈砚书的衣角:“明天你别拼命,你受伤我可不会管。”
沈砚书的手顿了顿,抬头戏虐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我不像某人那样蠢,三天受两次伤。”
江晚舟被刺痛了,也不恼,却还逞强地挑眉:“那可说不准。”他故意凑近,看着对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突然伸手戳了戳他发烫得耳垂。
沈砚书猛地偏头,镊子在托盘里撞出清脆得声响。他抓起新的棉球重重按在伤口上,换来江晚舟夸张的哀嚎:“谋杀亲......”尾音被生生掐断在喉咙,因为沈砚书倾身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
“再乱动,可别......”话音未落,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墨星语急匆匆的喊道:“江哥!你们好了没......有......”
墨星语的声音骤然僵在半空,他瞪大的杏眼里倒映着两个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身影,在他那个角度看,两人像是在接吻。江晚舟不紧不慢地起身,放下手中的镊子,“碘伏擦完了,自己贴创口贴。”
“咳咳!知道了。”江晚舟胡乱抓过创口贴往膝盖上拍,余光瞥见墨星语还愣在门口,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他抓起校服套在身上,强装镇定:“找我什么事?”
“陆屿川找你,说是你为班级做出了贡献,将给予一些奖励。”墨星语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你们......”
“没什么。”沈砚书语气冰冷,“你赶紧去吧。”
“好嘞。”江晚舟毫不犹豫离开了医务室,墨星语也离开了。
沈砚书望着窗外江晚舟远去的校服衣角,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依旧很烫,心里某个角落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