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狮魂遗画
死在新婚当日的新娘怨气最盛,几乎可以说是即死即煞。
可此刻尸体周围别说煞气了。
连点阴气鬼气都没有。
收回神识,郭祸还在那边一问三不知。
听得连李莲花都快急了。
“难道新娘回房后就没有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莲花急郭少爷也急:“真没发生什么呀。”
“那日用过晚饭后,苏苏便独自回房。”
“说是要再试试嫁衣。”
“在之后就是再池边绑红绸的女婢看到苏苏失足落水了。”
“独自回房?”
方多病听着郭祸的话,终于发现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新娘没有贴身丫鬟吗?”
“有的。”
郭祸仿佛才想起来此事没说一般。
“前几日苏苏的婚鞋丢了,丫鬟便回去帮她取婚鞋了。”
“回娘家取婚鞋?”
方多病疑惑的看向郭祸。
郭祸知道方多病在怀疑什么,连忙解释:
“我们家祖传的婚服是有配套的婚鞋的。”
“但苏苏娘家那边的习俗是要穿娘亲亲手绣制的婚鞋出嫁。”
“否则便是不吉利。”
“所以前几日便遣了丫鬟回去拿鞋。”
“苏苏又不习惯旁人伺候,所以就没有再拨丫鬟过来。”
“哪成想,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解释也算说得通。
李莲花又问了尸体被发现的具体位置。
“庄内桥下?”
回想了一下地址,李莲花发现这距离可不算近。
李莲花尚未问其他尸体的地点,郭祸便自己说了出来。
三具尸体是在桥下发现的。
“还真是巧啊。”
“三个新娘死因相同,死地相同。”
说着李莲花掏出卷宗,“可百川院的案卷记载。”
“威远镖局滨海而建,这位镖局千金不可能不会浮水啊。”
郭祸想了想道:“可是丫鬟说苏苏那日喝了不少酒。”
李莲花却摇摇头:“成亲前夜,新娘喝的酩酊大醉。”
“穿着嫁衣,溺水而亡,你不觉得奇怪吗?”
看着逼近的李莲花,一直处于呆木状郭祸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
“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莫不是,苏苏不是失足而是被人害死的?”
但转念似乎又觉得自己多想。
“可是苏苏才到采莲庄不久,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没有道理有人要害他啊。”
想到一半,郭祸突然一伸手,“对了,我听父亲说你们再找一个六根手指头的人。”
“说他来过我们采莲庄,可又不见踪迹。”
“莫非,你们怀疑是他?”
正说着,一道破空声传来,阿秀与方多病同时伸手去接。
可一旁方多病半晌前放了许多血,如今正是眩晕乏力的时候。
便导致方多病接东西未成,自己变成了被人接住的对象。
原来方才破空声后是紧随而来的笛飞声。
见方多病想要接住急飞而来的东西却自己惨白着脸先软倒下去。
急的笛飞声运起轻功就掠向方多病身边,将他接入怀里。
“你怎么了?”
探上脉息,笛飞声发现方多病的脉虚弱得很。
可以说是气血双亏。
“没事。”
方多病见自己个大男人被人搂进怀里,登时挣扎着要起身。
笛飞声怀里一空却还是乖乖将方多病扶起。
李莲花展开阿秀递过来的卷纸。
里面是一幅画。
画上的题字与狮魂感谢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狮魂的字迹。”
方多病闻言瞬间挣脱笛飞声的手,走到李莲花身边朝字画看去。
一旁的郭祸也似乎很是吃惊:“那怪人真的在采莲庄?”
笛飞声看了眼自己被挣脱的手,脸色愈发的冷。
“后院找到的,跟我来。”
说罢笛飞声转身便走,生怕被人追上一般。
几人跟着笛飞声一路往后院走,来到了一间陈年老屋。
看这摸样,想必笛飞声已经将这采莲庄后院所有房间都翻了一遍了。
最关键的是,手下的字迹,十年笛飞声都还记得。
阿秀在心里默默给笛飞声敬酒。
不愧是让门众十年不抛弃的老大,够爷们。
方多病看过之前的画后,在房间堆满灰的字画中又翻出一幅。
举到众人面前。
“这幅也应该是狮魂画的。”
笛飞声与李莲花看过去,却发现是幅完全不同的写意画。
方多病见笛飞声和李莲花皱眉,得意开口:
“让饱读诗书的本少爷给你们来讲解吧。”
说着便从落笔,排布,起势,一一分析了一遍。
方多病侃侃而谈,阿秀则环顾四周。
同样没有一丝属于红煞的鬼气。
既然没有,阿秀便将目光放到了两幅画上,“是同一个人。”
“下笔如出剑,每个人都有改不掉的习惯。”
“这两幅画的笔锋同出一人。”
诚然,阿秀不会笔迹鉴定,但他会兵迹鉴定。
殊途,同归矣。
李莲花闻言点头,仔细朝两幅画看去。
“一幅工整对仗写实,一幅杂乱缥缈写意。”
“找清楚了吗?这间房只有这两幅画是狮魂所作的吗?”
看完画,李莲花朝方多病问到。
方多病摇头,“方才都找过了。”
“目前能找到的只有这两幅。”
正说着,郭乾面色恼怒的带着家仆从外间走了进来。
“几位为何如此无礼?”
“竟敢闯我采莲庄后院!”
郭祸看见郭乾后仿佛那见到猫儿的老鼠。
连‘父亲’两字都磕巴了好几个结,才喊出口来。
郭乾看道郭祸那这副模样是愈发的生气。
“你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说着也不听郭祸那‘孩儿知错’的话。
直接转头看向李莲花四人。
“我敬重几位是百川院的英雄,一直好生招待。”
“却不成想几位如此不知礼数,擅闯我先夫人许娘子的房间。”
被说不知礼数,对书香门第长大的方多病来说已经是一种侮辱。
笛飞声当下一挪步子,挡到方多病前面:
“庄主的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这也算是知礼?”
同样的话放到郭乾身上,郭乾倒是直接跳起脚来。
“少侠这是何意?”
这两厢一对比,方多病与郭乾的涵养倒是高下立现了。
笛飞声一指李莲花手中的两幅画:
“刚才你还说狮魂从未来过采莲庄,你从未见过。”
“现在却在你先夫人的房间发现了狮魂的画作。”
“你作何解释?”
看向笛飞声手指方向的两幅画,郭乾明显一愣。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李莲花四人会找到这两幅画。
不过郭乾没有愣神多久便承认了下来。
只不过却装作了不熟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
“原来你们说的是他啊。”
“那人是十年前我先夫人许娘子在婚前捡回来的重伤之人。”
“在采莲庄休养几日后便自行离去了。”
“我不曾见过他几面,所以方才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这话说的似乎滴水不漏,但李莲花四人可都是明眼人。
“走了?”
李莲花将画折起,走到郭乾身前:
“不知郭庄主可知道狮魂去了哪里?”
郭乾摇头:“这确是不知。”
“至于这画,想必是他为了感谢许娘子所留下的吧。”
“放在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动过了。”
李莲花闻言方才直逼郭乾的气场突然就变得温和起来。
“这狮魂看来是真的只在采莲庄小住过。”
“采莲庄的意外看来与他也并无干系。”
“都怪我,之前是我猜错了。”
说着李莲花还朝郭乾欠了欠身。
见李莲花放低姿态,郭乾也不好在紧紧纠缠。
值得将此事揭过。
不过,若是此番能送走他们,郭乾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郭乾以为的能送走四人的愿望,恐怕难以达成。
李莲花在郭乾表示不介意后,立即打蛇随棍上:
“郭庄主,我们这位方公事素来不喜市井嘈杂。”
“不知可否在采莲庄借宿一宿?”
郭乾闻言看向有些虚弱的方多病,心里衡量着要不要借宿。
最后还是想让李莲花几人尽快出庄。
“实在抱歉,我采莲庄一向只招待文人墨客,几位……”
拒绝的话尚未出口,阿秀握着手里玉扇轻遮面容,低低咳嗽一声。
吸引了众人目光后,走到众人中间。
微微泛白的脸颊,再配上天蓝的衣衫。
不得不说,此时的阿秀还真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模样。
阿秀朝着郭乾微微作了一揖,是标准的书生礼仪。
“郭庄主。”
再加上郭乾没有见过阿秀动手,也就对阿秀稍稍的放下了些许戒心。
“郭庄主,晚辈家中有位周老先生,甚是爱莲。”
“无奈身老体弱,无法前来采莲庄。”
“直至故去徒留遗憾。”
“故,晚辈听说方公事要来采莲庄后便后着脸皮讨来了个随行的差事。”
“周先生曾为采莲庄的彩莲,作词一首。”
“不知郭庄主可否让晚辈借宿一晚,好好欣赏莲景。”
“也好让晚辈更能理解家师心情,写出满意的爱莲词。”
一生的遗憾,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遗作。
这无疑是对他最喜爱的彩莲的肯定。
所以听了这话的郭乾,几乎没有犹豫:
“我采莲庄一向光明正大。”
“既是携墨宝而来,采莲庄开门迎墨客,几位随意住下便是。”
说罢,郭乾便带着郭祸走出了许娘子的房间。
这件房间已经没有有用的线索。
李莲花便也出了门,笛飞声紧随其后。
方多病和阿秀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一直被方多病看着的阿秀便忍不住开了口:
“干什么?”
声音将前头的李莲花和笛飞声也吸引了过来。
方多病见状所幸直接开口问道:
“你真有那首词?”
“要是就没有,我就帮你憋首出来。”
阿秀看着方多病便秘着脸真的很憋的样子皱了皱眉,“不用,我有。”
说完跟上李莲花身后,听他们在讲什么。
方多病亦是跟上。
“当年是千影无踪一门,但狮魂的武功并没有这么高强。”
笛飞声的话让李莲花嗤笑一声,“欲盖弥彰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