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吹魂 第1章 复活

“爸爸，你说马丁明天起来会不会变成一只猫，很可爱的那种。”

“喵。”

“当然，人不能被思想所局限，说不定是一根草呢，风一吹，呼啦啦啦啦，哈哈。”

“睡吧，宝贝。”吻轻轻落在女儿额头。

“呼，好累。”

“做完这点今天就完成了，今天要早睡，明天陪女儿去游乐园。”

“唔，怎么有点喘不过气。”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灰雾之下，整个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没有车声，没有犬吠，甚至连惯常的夜间微风流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某医院地下，停尸房。一排排不锈钢柜门猛地弹开，撞击声在绝对寂静中炸开，如同擂响丧钟。

秦山骨在窒息感中惊醒。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堵死了他的喉咙。他猛咳着弓起身，呕出带着血丝的浊水。肺叶火辣辣地疼，仿佛刚被撕扯过。

“我是谁？”

记忆碎片搅成一团。只有一种感觉无比清晰：疼。无处不在的疼。

“……秦山骨。”

对，他是秦山骨。但这具冰冷、僵硬的躯壳，不是他的。这感觉像被人硬塞进一件浸透冰水的衣服，每一寸都不合身。

“呵，又活了。”他撑着柜壁坐起，动作牵扯着陌生的神经，引来一阵抽搐。淡漠地环顾四周，惨白的灯光下，只有自己和无数个洞开的、空荡荡的停尸格。“这次……能撑多久？”

“祭品……苏醒了？”一个声音响起，沙哑得像用砂纸摩擦喉咙。

秦山骨猛然转头。声音来自墙壁。空无一物的墙壁，上面布满了用暗红色颜料画成的、扭曲蠕动的符号，看久了让人头晕。

祭品？仪式？他心底一沉。

“无妨……仪式即将完成。”另一个更加低沉、带着空洞回响的声音接话。“‘寂静’将抚慰所有……以永恒之眠见证……”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冰冷、充满虚无意志的存在感，骤然从不可知的维度降临。空气变得粘稠，墙壁上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凝聚成无数只空洞、没有瞳孔的眼睛，齐齐“注视”他。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意识，抹去他的思想。

【检测到适配灵魂波动……高维污染介入中……】

【符合紧急避险协议第七条……开始强制绑定。】

【身份确认：执行员。编号：QSG-734。欢迎来到“山海”系统。】

一个绝对理性、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与周围的疯狂污秽格格不入。

【新手任务发布：净化“第七安宁医院”，摧毁寂静仪式。】

【任务奖励：100积分，“山海”系统基础权限开放。】

【警告：任务失败，或灵魂污染度超过阈值，将执行强制净化（抹杀）。】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力量洪流般涌遍全身。虚弱感和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强大的掌控感。他低头，看到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通体漆黑、样式古朴的权杖——「无常」。

“哧……哧……”

阴影里，一张僵硬、惨白的脸突兀地浮现。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整个身体由无数张不断开合的嘴构成，滴着粘液，朝他扑来，距离近得能闻到腐臭。

“艹！”

本能快过思考。秦山骨手腕一翻，「无常」权杖横扫而出，带出一道漆黑的轨迹。虚影被击中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青烟，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

战斗——或者说，清理——开始了。

这身体虽陌生，但那股力量却如臂指使。他侧身躲开另一道阴影的扑击，权杖顺势下劈，将一团蠕动的黑暗砸散。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只为生存。

更多的虚影从角落涌出，墙壁上的眼睛流下脓血般的黑色液体。整个停尸房仿佛活了过来，充满恶意。

秦山骨眼神冰冷，怕死的本能激发了他全部的潜力。他像一道鬼影在攻击中穿梭，「无常」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湮灭一个扭曲的存在。鞭影、杖击、闪避……形成一种残酷的韵律。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虚影在哀嚎中消散，墙壁上的眼睛纷纷闭合，只留下污秽的痕迹。整个空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任务完成。积分已发放。权限已开放。】

【执行员QSG-734，你已正式加入“山海”，为维护维度稳定而战。】

“嗒…嗒…”鲜血从他手臂的一道伤口滴落，在地上绽开小小的暗红色花朵。“这次复活……不一样。”他环视狼藉的停尸房，没有丝毫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只有更深的迷雾笼罩心头。

他的目光落在那具最初苏醒的、已被腐蚀近半的尸体上。鬼使神差地，他蹲下身，用手指拂过尸体表面流淌的黑色液体。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液体仿佛拥有生命，开始扭曲、变形，最终组成一行他莫名能看懂的、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文字：

【寂静播种完成度：7%。……映射：……世界-第七区。状态：已中断。】

……映射？……世界？中断？

这些词语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警告：侦测到空间结构失稳。执行紧急脱离。目标地点：九耀大厅-安全区Z-07。】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玩我呢？”

在白光彻底吞噬他意识的前一刻，他最后瞥见那行文字竟如水银般再次流动，仿佛蕴藏着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亿万生灵在极遥远的地方嘶吼、哀嚎，声音里充满了永恒的静止与挣扎……却又转瞬即逝，像是极度疲惫产生的幻觉。

（山海系统-深层观测层）

黎承渊擦去唐刀「惊蛰」上最后一点污秽的能量残迹，将其归鞘。他面前的巨大光屏上，一行提示刚刚刷新：

【……映射……灾难“寂静蔓延（变种）”已成功遏制。评估：优秀。】

光屏上方，另一个较小的监控窗口自动弹出，显示着秦山骨在停尸房中的最后影像，以及一行评估数据：

【执行员QSG-734（秦山骨）首次任务评估：优秀。潜力评级：高。观察等级提升至：密切观察。】

“第七安宁医院？”黎承渊挑了挑眉，指尖轻敲桌面，“那种地方……居然评了优秀？有点意思。”

他顺手点开了任务记录的简短摘要，目光扫过秦山骨战斗数据的几个关键节点，尤其是最后那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空间失稳警告。

“这小子运气不错，反应速度挺快，下手也够狠。就是这能量残留的波形……”他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的主。系统这次，怕是捞到了一个‘麻烦’啊。”

他关掉报告，并未深究。系统每天都会吸纳新人，所谓“潜力高”的也不在少数。至于那点异常的能量波动，或许是仪器误差，或许是那新人有点特别的小天赋，不值得他过多投入精力。至少目前看来，这只是又一个需要观察的“变量”而已。

黎承渊习惯性地调出下一个任务简报，手指却顿住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掠过，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观测窗之外那片由数据和能量构成的、无尽流转的虚空。

那里，三轮月亮的虚拟投影正按照既定轨迹缓缓运行。

“奇怪……”他微微皱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的预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了涟漪。他隐隐觉得，这个编号QSG-734的新人，恐怕不仅仅是“运气不错”那么简单。

他将秦山骨的档案标记为【常规观察】，便将其抛在脑后，起身准备前往训练场。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又一个平淡工作日中的一个小插曲。

或许，平静已久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

“怎么睡着了”看着手中的文案设计，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再做下去，而是看向了窗外。

“啊，明天再说吧，星空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