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动的时间,把明理琉璃吓了一大跳。她的心跳飙升,鸡皮疙瘩爬了满胳膊。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摇晃了一下智能手机,又拍了拍它的塑料壳,重启了一遍。再打开,点入日历,还是3月17日。
也有可能是手机系统故障了。
她从房间里拿出了平板,打开,点开日历,又看到3月17日。
也、也有可能是平板跟着bug了。
她曾经听过一个新闻,微软公司出现故障,导致全美国境内windows系统用不了,电脑无法开机。说不定,东京电力株式会社的系统今天也出了什么故障了,导致输出的信息流有问题呢。
她又打开电视。电视这种老奶奶才看的东西,出问题的概率不太大。
这个时段在播晨间新闻,主持人还在念着昨天的新闻。节目最上端用超大号字体标注了今天的日期和天气——3月17日,晴。
……
她无话可说,愤然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连半点挤压感都没有砸出来。
明理琉璃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时间逆转什么的,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吧?本国的特摄片都很少用这样的设定吧?她可不能接受,自己要变成怪物皮套人这种事情。
明理琉璃的心怦怦跳。
她突然意识到,这桩离奇的事情里面,有一个特殊的点。那就是——她还保留着记忆。
不,不止。
她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面。还有这个!酒井亚里莎上周五送给她的御守,没有像她昨夜留的纸条那样消失。
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合在一起,强有力地说明此间现实的真实性。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这应该是现实。她大概率没有穿越、飞升、虚构到另一个世界。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仍然存在现实世界之中,保留此间世界与原世界存在偏差的可能性。
明理琉璃的脑袋飞速地运转。
自己的时间因为某些原因,被重置了一个星期,而自己并没有丢失上一周的记忆。
她不知道,除自己身边的其他人里,有多少人在多大程度上有上一周的记忆,是全部都记得、只记得一点、只有模糊印象,还是完全不记得?
如果他们没有上一周的记忆,则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能说明自己对上一周的记忆是真实的、可信的,自己的记忆可能是虚幻的、假想的、病理性因素所致的。这段记忆也可能是像科幻小说里写的那样,是偷来的时间,也有可能类RPG游戏,玩家进行多周目挑战时保留了过往积攒下来的经验但进度条重启了。
她需要时间去确认。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尽快弄明白,时间重置是否会影响她的生活。她、她急需确认母亲的安危,以及……自己的安危。
明理琉璃咬了下唇,从牙缝里漏出丝丝凉气。她掏出便签本,用圆珠笔在上面速写。
当务之急是尽量快、尽量全地回忆起来是上一周,以及上上一周发生的事情。
这样描述可能不太严谨。
假定时间线正常流逝的上上周为A,它的下一周,也就是刚刚过去的一周,以及现在所在的这一周,都是B。
如果自己没有疯,且上一周是正确的时间线,将其记作B1,自己现在身处的、可能存换谬误的这一周,则记作B2。她需要弄清楚A、B1、B2之间的关系。
如果自己已经疯了,而上一周存在错误,那么B1前面,可能有一个时间线正常的B0。而此刻,她已经带着B1的记忆来到了B2。她需要弄清楚A、B0、B1、B2之间的关系。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蠢透了,居然会在几分钟内相信时间重置这种事情。
拜托,你就是个普通人,你就是过着平平无奇、索然无味的校园生活,别老做梦被大卡车创飞转生异世界当勇者拯救全世界,也别梦自己被机器人觉醒后智械危机做追杀了。少年JUMP上刊登的漫画终究只是漫画而已!霍格沃茨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根本不存在!
笨蛋。
蠢透了。
你就是因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妈不见了才惊慌失措到出现癔症了。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精神病专科挂急诊号,做个CT看看脑子里面出问题了没有,该吃药吃药、该开颅开颅。
更大的可能性是你还在多重梦境里面,还没醒来。做了这么一个复杂且精细的梦,说不定你已经在现实世界里昏睡过去三天三夜了。等你睁眼的时候,明理凉子在你病床边帮你插管呢。
别做白日梦了。
求求了。
明理琉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敲了一下又一下,眼前的景象还是没变化。
……
行。
算你狠。
我的大脑超脱了我的控制,但我没辙了。现在应该等死吗?
……
抱歉,当事人暂时还不想死。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明理琉璃的心态平复了一些,又坐回沙发上了。
现在是3月17日,星期一,上午六点二十分,距离自己和母亲明理凉子惯例性打电话还有四十分钟。自己还有四十分钟去分析。
自己刚刚已经和母亲打了通电话了,通话中母亲透露出来的信息是符合她A时间、B1时间、B2时间行为逻辑的。
明理凉子从巴黎的办公室前往德国出差,至少一个月了。春季和夏秋之交,恰巧是商业繁茂的时候,她之前也多次提到自己在弄展会的事情,和客户、同事、供应商开会是正常的事情,她在通话里面提到自己还要社交,应该是没问题的。上一周,也就是B1周的这个时候,她曾说过,自己刚刚开完会回来,很累。
至于她打算回来这件事情,从B1周的实践来看没有问题。从结果反推,她有休假归家这个打算的时间会更早,可能在A周,可能更早。
明理凉子的时间线,居然是顺的,这太神奇了。母亲不存在B1周记忆,B1周发生的事情也不影响她的决策,所以明理凉子直接从A周顺时间流动来到了B2周。
明理琉璃摇摇头。
不,这样猜想太过于武断。不能用单一案例使用有限归纳法,误差太大。
明理琉璃走回卧室。
她的书包正放在凳子上。
明理琉璃轻轻地拉开背包,从里面抽出来文件夹。透明的文件夹内存放着各科的作业。
她拉开拉链,取出内容物。
不出意外地,那张从A周就困扰她的数学试卷仍然存在,试卷上仍然是一片空白。其他课的作业,也一样,保持着从A周延续下来的状态。
已知,明理琉璃总是在周末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在顺时间线的情况下,A周末尾作业的状态,会被延续到下一周的开端。又知,在B1周和B2周的星期一,自己的数学试卷都是空白,保持了和A周末尾同样的状态。
则已证明,A周到B1周、A周到B2周都是顺时间线。
……荒谬。
怎么可能会存在两段顺时间线啊。
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啊。这个噩梦怎么还没醒啊。
老天。
明理琉璃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她顺着空间,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对比各物品的状态。
她的记忆力还算可以,在普通人里算不错的了。被重置掉的时间不过七天,自己还能清楚地记得A周末尾,各个物件的状态和位置。
冰箱上层有苹果三个、香蕉一串四个、蔬菜汁1L装两杯、一个菠萝包、一个豆沙包、两个胡萝卜、一个土豆、半截黄瓜,下层存了两袋牛肉。B1周星期一早上自己吃的是菠萝包,星期二吃的是豆沙包。厨房的水槽里面还放着一个洗碗布,是她上上周忘记拿起来的。浴室里的洗发水大概用了三分之一,香皂还有一大半,A周前两周刚买的,超市春季促销。书房里面全是书,刚刚看过了,和A周没区别。卧室和往常一样,床在床的位置,书桌在书桌的位置,书包在书包的位置。自己在家一直穿着绿色青蛙短袖短裤套装睡衣,基本没啥区别,除了现在口袋里多了个绿色御守。
明理琉璃像军校点名似的回忆了一遍家里的情况。抛开那个奇异的御守,她周围所有物件的状态和位置都和A周一样,海量的案例再次验证了从A周到B2周顺时间线这一猜想。
荒谬。这太荒谬了。
明理琉璃闭上了眼。她此刻特别希望有人能来打她一巴掌,把她从梦里拍醒,或者给她脑袋上来一锤子,告诉她身体不适尽快去医院就诊。
都没有。
只有空气,还在嘲弄着她。
明理琉璃无奈地睁眼。
好吧。好吧。
看来不管怎么样,都绕不开这个玩意了。在信息量有限的情况下,她终究还是会分析这个线索的。
她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了御守,把它放在手心,仔细观察起来。
浅绿的底色配上绯色的文字,似乎在描摹春日正灿烂的情状。“健康守”三个汉字,落在其正中央,格外显眼。这个御守的功效,大概如字面意思那样,是保佑人身体健康的。
……居然是保佑健康的。托她的福,自己身体很好。
明理琉璃有些无语。她现在又急又晕又烦又恼,看到这东西就有些无语。她既希望这御守起作用了,又害怕它起作用了。
她叹了口气。非要二选一的话,那还是祝愿自己身体健康、精神健康吧。
她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三十五。时间还早得很。
聊天软件中,B1周里村上靖、三井文子发来的讯息,都已经消失不见。明理琉璃依靠着自己的记忆,摁出了那串疑似酒井亚里莎同学的手机号码。
她低声念:“酒井亚里莎,酒井亚里莎,希望这是你的号码,快接电话吧,赶紧接通吧。”
屋内安静得让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令人莫名地不安。
电波声安静地响着,“嘟嘟嘟——”
下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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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时间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