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仙上草 第10章 天尊

清虚境内，天尊听完昊钦的述说，陷入了沉思，随后抬起眼帘说道：“玉宝那边你尽快审问，本尊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有必要，准你使用窥灵术。若真有魔界内应，尽早铲除。”

下方的昊钦听到被准许使用窥灵术便知道天尊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也是立刻允诺了下来。

“那仙丹现在何处？”天尊又问道。

“因取回仙丹时，不慎让仙丹沾染到了血腥之气，所以学生先去了华璃殿，让妙元圣君尽早除去仙丹的血腥气，免的时间长了污染了仙丹的灵气。天尊放心，妙元圣君已经看过仙丹，除了那些血腥气，仙丹并无他碍。最快两三日，妙元圣君就能将仙丹重新献上了。”

天尊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说道：“这次还需加强华璃殿的警戒，妙元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总是少了些稳重。仙丹修复之前，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学生明白，学生已经吩咐下去了，又多安排了两波人。”昊钦回复到。

“嗯，还是你做事妥帖，辛苦你了，你先下去稍作休息，后面有不少事需要忙碌的。”这么多天以来，天尊绷紧的脸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学生明白，只是学生还有一事未禀。”昊钦继续说道：“此次能顺利寻回仙丹，还有一人的功劳。她是位刚得道的小仙子，念她有功，学生擅自将她带回了仙宫，还望天尊赐她仙籍，让她拜入妙元圣君门下。”

“哦，是何仙脉？”天尊问到。

“乃是羽殊化仙，神植一脉。”

“羽殊化仙？羽殊草？”活了好几万年的天尊闻言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由得继续问道：“羽殊也能化仙？”

“回天尊，确实是羽殊化仙。这也是学生擅自将她带回仙宫的原因。若是任其在凡间游荡，先不说魔界，哪怕是心怀不轨的凡人知道了，也少不了被抓去炼药。学生实在不忍，所以，还是将她安置在仙宫为好。”

天尊陷入了沉默。羽殊化仙，可惜了，又少了一株仙草。不知羽殊化仙后，还有没有法子帮助他人提高灵力呢？

“学生这么安排，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昊钦见天尊没有做声便开口问道。

“哦，并无不妥，过了浣灵池，领了仙籍，就让她去华璃殿拜在妙元门下吧。”天尊说完就挥挥手，示意昊钦退下。

昊钦应诺后便退了下去，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天尊的语气中有些惋惜。

昊钦刚出了门，就碰到了灵玄帝君。灵玄帝君向来是个少话的，就像他长年穿着的灰色袍子一般，也很少有大悲大喜的表情，而此时他脸上却是少见的严肃。

昊钦想尽快弄清楚玉宝的事，灵玄帝君似乎也有事向天尊禀告，于是两人只是相互施礼，便分开各干各的，话都没说上一句。

“灵苍见过天尊！”进了殿内的灵苍先拜见了天尊。

天尊摆摆手，示意免礼。

灵苍从衣袖中掏出玉碟，双手呈上。

谁曾想这却是一封秘碟，天尊接过玉碟后，朝左右使了眼色，殿内的一众仙侍便依次退了出去，顺势还关上了门。门一关，殿内的禁制就落下了。

玉碟上柔光一泛，天尊便已经知悉了全部内容，玉碟也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一般，毫无光泽。

“你可确定？”天尊问道。

“七成。”灵玄回答到。

天尊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何时？”

灵玄想了下说道：“近十年间。”

天尊又陷入了沉默，只是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相当的长，而灵玄帝君就等着天尊，也不开口说话。泛着白玉光洁的大殿内冷清的虚无缥缈。

“尽快演算出新方位。”天尊从沉默中回来，开口说道：“既然是三界的变数，亦可称之为三界的机遇。灵苍，务必抢在魔界之前，占领先机！”

灵玄应诺，见天尊又闭上眼，陷入沉思，便没有再多话，默默的退了下去。

天尊在头脑中演算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仙丹失窃又寻回；成仙的羽殊草；加上今日灵苍帝君的汇报，就像是一个个不易察觉的漩涡，在天尊万年来如磐石亘古不变的心境里，慢慢汇聚到了一起，撕开了一道裂缝，搅乱了清静的内心。

他已经在这天地间存在了很久，渡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可是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让他觉得焦急不安，内心隐隐感觉了这次天劫的凶险异常。但若是能渡过这次天劫，那十万年之内，天地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所以他需要仙丹助力，不惜将仅剩的几株羽殊草给了妙元。

但是谁又曾想到，风云变幻，他的天劫还没有到，却出现了一个三界内的极大变数。而且这变数的影响太大了。

天尊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云海波澜，苍穹无尽。这扇窗的景色他看了好几千年，却发现始终无法看透。他虽已获得天尊之位，依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与下界的凡人有什么差别？哪里来的什么寿与天齐，这天，也是容不得有人和他一样！

哗！不自觉的手一用力，玄玉栏杆被捏的粉碎，白色闪亮的粉末从天尊手指缝中落下，云海似乎也感受到了天尊内心的波澜，一个劲的翻滚不停，似雪白云也变的灰暗一片，好像一条被囚禁的黑龙要翻腾而出！

看到眼前的云海随着自己的心境变化，天尊似乎寻回了一些安慰。天又怎样，他偏要让它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他从一个凡人成为三界的天尊，听上去那么不可思议，可他就是做到了。所以这一次，他依然也可以做到。

云海翻滚着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呼啸的黑龙收去了利爪，又陷入了沉睡。

威严和平静重新回到了天尊的脸上，然后他又想到了那个成仙的羽殊仙子，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罢了，既已成仙，还能怎样，拿活人炼药不成？不过既然去了华璃殿，按照妙元的性子，也许——

天尊想到这里，衣袖一挥，消去禁制，门外守着的仙侍立即走了进来。

“备琼灵一颗，锦云彩纱一段，冬晨露一盏。等那位华璃殿的羽殊仙子过了浣灵池就赏赐给她，奖赏她护丹有功。”天尊吩咐到。

“尊令！”侍从回答到，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一下，再备一盏百花蜜送去给灵玄帝君。”天尊又开口说道。

天尊说完，仙侍却没敢动。送琼灵，锦云彩纱给华璃殿，是为了奖赏羽殊仙子护丹有功。那送百花蜜给灵玄殿是为了啥呀？他总不能莫名其妙就送个东西过去吧，所以他等着天尊开口说赏赐的理由。

可没想到天尊压根没准备再多说一个字，见仙侍没动静，竟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过去。

仙侍虽然没抬头看，但是却觉得一股强大的灵压狠狠的向他砸来，像是一座大山压向一只蚂蚁，瞬间支离破碎，不由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控制不住的一个劲的颤抖。

好在这强大的力量只是一瞬而过，并没有真的压下来。仙侍喘着气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心神，咽下唾沫艰难的回答到：“属下这就去办！”然后颤颤巍巍的赶紧离开大殿。

……

偌大的仙宫，一座殿与一座殿之间相隔甚远，来来去去自然要用飞的。虽然大家都是用飞的，却都不紧不慢，一派悠然自在。云朵上的仙人们神采俊美，衣袖翩翩，自然洒脱，与这广阔的仙宫相得益彰。

然而也是有例外的。

前边那朵祥云上站着一少年一少女。那少女瞪大着眼睛惊叹着打量周围的一切，眼里噼里啪啦的闪动着火花，两手握拳放在自己胸口，似乎是要强行按住那颗过于激动的心。

而站前面的那位少年却是完全相反的神情，明明一脸少年气尚未完全退去，却硬是挂着一脸的老神在在，用微微上扬的下颚传达出习以为常的淡然，可偏偏那张嘴，却似乎一直都没停过。

“前边是灵元殿，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灵元殿负责仙宫大大小小神仙们的仙籍处理，说简单点，就是管人的。灵元殿由灵元帝君掌管。这灵元帝君啊，可是仙宫第一聪慧美人，贤良睿智，温婉可人，真乃仙宫女仙之典范。而灵元殿因为是一位女帝君，所以灵元殿也是仙宫仙女最多的地方。左边那座金灿灿的大殿，是灵真殿，灵真帝君和我们圣君关系特别好。主要是灵真殿太有钱了，我们圣君自己贴上去的。炼药可是个大花费，没点家底可不行，以后看到灵真殿的人，记得搞好关系。右边那做灰突突的是灵玄殿，最低调的就是他们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但是千万不要得罪他们哦，谁知道他们又算出了什么先机，捏到了什么命门。喂喂——别东张西望的，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华璃殿的人，仙宫哪个神仙不指望着我们的丹药，别弄的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哦！”妄离缩回伸的老长的脖子，努力想端出一副神仙模样。想了想昊钦，摇摇头难度太大；于是便看向了给自己领路并且一路说个不停的善若师兄，学着他挺直自己的小腰板，抬起下巴，嗯，眼睛还得眯小点。

善若瞅了瞅妄离依自己这个葫芦画出来的瓢，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才像点样！灵元殿马上就到，跟紧了，不要掉出祥云。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一个成了仙还不会腾云驾雾的人。话说你连这个都不会，你怎么就能成仙呢？莫非天生仙根？那你的仙缘真是不错了。待会儿等你进了浣灵池，就能知道你是哪一脉的了。不管是哪一脉，反正以后就是华璃殿的人，既然师傅已经嘱咐我看着你，那我也是要负责到底的。不像某人——算了，反正以后跟着我就是了。喏，灵元殿到了。”

絮絮叨叨之间，两人驾着祥云来到了灵元殿门口。然而一路絮絮叨叨没停过的善若，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还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回头对妄离说道：“进去之后跟紧点，也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多话！”

这言语之间，居然还有几分紧张，弄的妄离也跟着紧张起来。心中不住纳闷起来，莫非成仙还有考试？就像凡间做官一样？那怎么办，自己只会一个法术，还是从昊钦那边讨来的。不过自己好歹也算是拜过师傅还有了师兄，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溜出去找昊钦，他总会有办法。

这么想着，妄离心里便安心了不少，老老实实的跟在善若后面进了灵元殿。

善若朝着守门的仙侍行了个礼，然后开口介绍道：“这位小仙子是刚从凡间成仙的，与我华璃殿颇有仙缘，于是被我家圣君收入门下，今日我带她前来领取仙籍，还有劳仙侍放行。”

一番话说的腔调十足，谦和有礼，和刚才絮絮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

守门的仙侍似乎是认得善若，连忙拱手回礼说道：“善若仙君多礼了，我这就找人领你们进去。玄罗啊，还不快带路。”

于是一旁走来一个小仙侍，行了个礼，便欲在前引路。

谁知善若似乎不急着走，神情有些别扭的待在原地，脸上还有点不自然的涨红，憋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说到：“嗯，那个，上次见素仙君跟我提了个事，说是，说是灵元殿众仙娥们录天册的时候伤眼睛，问我有没有什么好药能明目，我今日带来了，不知道见素仙君现在有没有……有没有……空……”

“有！我这就派人通知见素仙君去！”守门的仙侍似乎立刻明白了善若的意图，满脸堆笑的说到。

“那我……那我带着小仙子先去浣灵池，麻烦仙侍告知见素仙君说我在那里的等她……等她……过来拿药！”一听有空，善若瞬时脸上桃花朵朵开，连连道谢，带着妄离跟着玄罗往前走的脚步都有些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