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小食肆 第8章 鸡蛋饼热潮

第二日一早，母女俩照常推着小车出摊。

周青野捧着一碟子韭菜盒子目送着两人出门，脸上浮现出空巢老人般的失落。

她一般晌午之前才去酒垆，晨间没什么人打酒。她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出摊，只是摊子本就小，没什么活计，她去了也是跟木头一样杵在那。

“什么木头？我可以保护你们啊。”她拍着自己的肩膀反驳道。

摆摊还带保镖？没听说过。

于是在李长夏的坚决反对下，她分到了看家的重任。

此刻，周青野觉得她就是家里吃干饭的那个，她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

啊，这韭菜盒子真香啊！

李长夏还未走到摊位上，远远便看见好几个提着书箱的学生自发排起了长队，此刻正翘首以盼。

她的小摊已经这么受欢迎了？食客竟然来得比她还早，李长夏内心暗喜。

站在长队前头的齐衡左右张望，今日他可是特地早起了，就为这香喷喷的鸡蛋饼。

“小娘子，你终于来了！”

李长夏认出来，是昨日那个急着去学堂的少年。

“给我来三份鸡蛋饼，两份加辣，一份加甜酱，三份都要里脊肉。”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熟悉流程了。

后头排队的学生急得跳脚，“齐衡，买三份你吃得完吗？咱们可都等着呢。”

“说的就是，你也给我们留点啊！”

“是啊！我可听说昨日还有人没买到呢！”排在稍后面的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这话一出，人群有些骚动，一个个踮起脚往这边看过来。

李长夏探头笑道：“各位郎君莫着急，都有的，不会让你们久等的。”

站在推车后的小娘子眉眼弯弯，语气温和，倒教那些学生不好意思出声了，都安安静静地等着。

前头叫齐衡的少年这才解释道：“我哪是买给自己吃的！昨日你们是没看到乔平川和方玉那两人，差点就从我嘴里抢食了！求爷爷告奶奶地非让我今日给他俩带一份。”

他又挺了挺身板，清了清嗓子道：“本少爷心善，这不，一大早就来给他们排队了！”

“齐衡，你脸皮也忒厚了！”

“你自己想吃就直说！”

与他相熟的人上来就是一顿揶揄，小摊前吵吵嚷嚷的倒也热闹极了。

昨日齐衡买了鸡蛋饼便急匆匆地往学堂赶，用袖子揣得严严实实，进了讲堂鸡蛋饼还是热乎的。

恰巧先生还未到，讲堂里闹哄哄的，他松了一口气，忙掏出鸡蛋饼狠狠咬了几口。

鸡蛋饼的香味实在霸道，他才刚咬了几口，乔平川和方玉寻着味儿便摸过来。

“齐兄，这是何吃食？”方玉鼻翼翕动，好奇道。

乔平川“咕咚”咽了口口水，虽然他用过朝食了，但架不住这饼实在很香，“阿衡，给我也尝尝吧。”

说着话便伸手打算“虎口夺食”了。

齐衡还沉浸在这多重滋味中，他还没见过这般新奇的吃法，味道更不必说，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

突然看到旁边伸过来一双爪子，他猛地缩回手里的饼，警惕地看着对方，“干什么？你俩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那也不妨碍我们尝一口。”乔平川搓着手，“嘿嘿”笑着。

齐衡无视他俩，一边从书箱里掏出几册书，一边旁若无人地吃着鸡蛋饼，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

眼见着那饼不剩多少，乔平川急了，“阿衡，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不过一块饼而已！”

齐衡：“是啊，不过一块饼，倒也不必如此悲愤吧。”

方玉未曾言语，但也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我也想吃一口！

他们二人与齐衡同窗多年，乔平川更是与齐衡从小玩到大的，所以三人分食一块饼着实算不得什么。

乔平川和方玉平日里住在斋舍，一日三餐也都在膳堂用。膳堂的饭菜并不算难吃，可日日都是那些菜色，再好吃也吃腻了。齐衡日日都可归家，偶尔会带外头的吃食进来，无非是包子烧饼之类，今日这鸡蛋饼还是第一次见。

被他们俩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看着，齐衡没办法，索性在没下口的地方撕下两小块递给他们，那两块沾着辣酱，包着几根阳芋丝。

乔平川和方玉虔诚地接过来送入嘴里，随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果然好吃！

本打算只是尝一口，没想到勾出了肚里的馋虫，于是两人缠着齐衡非要让他明日带两份过来尝尝，三人吵吵闹闹的，结果学堂里不少人都知道落星桥来了个新摊子，卖的鸡蛋饼特别好吃。

于是学堂里莫名其妙掀起了一股吃鸡蛋饼的热潮。

李长夏并不知道昨日齐衡无意间还替自己打了个广告，此刻正兢兢业业地摊着饼。

她手脚麻利地做好齐衡要的三个鸡蛋饼，“齐郎君，你的鸡蛋饼，下次来我给你多包点小菜。”

“那就多谢小娘子啦！”这鸡蛋饼这么好吃，定是要日日来的。

时辰尚早，齐衡揣着三份鸡蛋饼慢悠悠地往斋舍去。

他刚踏入斋舍，乔平川和方玉便饿虎扑食般奔过来。

“齐兄，你终于来啦！”

“阿衡，我差点就饿死了！”

乔平川从齐衡手中夺过鸡蛋饼，咬了满满一大口，含糊道：“唔，好吃好吃，这饼皮，这辣酱，这阳芋丝，太够味儿了！”

“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就说出个这？”齐衡鄙夷道。

“怎么，难不成我还要写篇策论出来？”乔平川咽下嘴里的食物，接着道：“不过为了这鸡蛋饼写一篇倒也可以，嘿嘿。”

方玉嘴里头塞得满满的，此刻开口说话不免有辱斯文，只能紧跟着点点头。

齐衡：……

看着两人饿死鬼投胎般的模样，他得意地问：“怎么样？我的眼光是不是顶好的？”

那嘚瑟的样子已然忘记昨天他只是图鸡蛋饼离得近才买的。

“齐兄眼光一绝！”

“阿衡，下次还有什么新吃食，千万别忘了咱俩！”

……

日头渐渐升高，李长夏送走一批早起上学堂的，又陆陆续续迎来逛市集的，忙得一刻都不曾歇息。

“小娘子，给我来一份和昨日一样的，这次甜酱和辣酱都要。”

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李长夏抬头，哦豁，是她的第一单客户。

今日对方换了身素色长衫，头发用同色的发带束着，眉眼舒朗，嘴角上扬，旁边还有两个梨涡。

镇上穿长衫的大多是些读书人，像方才那群学生便身着天青色长衫，难道他也是个读书人？

李长夏手里不停，眼睛却还能抽空瞄他两眼。

张知言嘴角一弯，又上前一步，一副任君打量的模样。

这是何意？离得近看得更清楚？李长夏下意识又多看了两眼。

张知言凑上前来，挑眉笑道：“小娘子在看什么？”

李长夏被抓包，面上淡定，嘴里却揶揄了一句，“客官今日怎的没带着你那‘小祖宗’？”

“……小娘子莫要打趣我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胡瓜呢。”

“一根胡瓜而已，不必客气，郎君只需多多光顾我的小摊就行，买饼送胡瓜。”她眨眨眼，玩笑道。

张知言接过做好的鸡蛋饼，嘴上配合道：“为了我家大黑的口粮，那我也得来得勤快点！”

周围的食客也凑过来打趣，“小娘子，别光给这位郎君送呀，咱们可是都买了饼呢！”

“送，都送，这就给您多加点胡瓜丝。”李长夏并不吝啬这点胡瓜，她家后院足足种了两垄呢。

众人见这小娘子没有丝毫忸怩，对这小食摊又多了几分好感。

张知言吃了几口，又上前询问：“小娘子可知这镇上哪里有可租赁的空房？”

昨日他把这个镇子走遍了，镇子不算大，烟火气却很足，他这样喜欢东奔西跑闲不下来的人，竟也萌生出在这里长住的想法。

“这我还真不知道。”

因为我也是个刚来的。

“不过镇西那头有牙行，你可以去那问问。”李长夏补充道。

张知言举着吃了一半的鸡蛋饼，转头往镇西去了。

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飞扬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身后的阳光似乎给他渡上了一层光，他嘴角上扬，声音清朗：“多谢啦，小娘子。”

*

一晃又过了几日，这些时日小食摊的生意逐步进入正轨，除了一些回头客，日日都有些生面孔过来买饼，连旁边卖脂粉绢花的小娘子偶尔也会来买上一份。

鸡蛋饼的生意很好，一方面是味道好，另一方面胜在吃法新奇，只不过时日久了再好吃的东西，再新奇的吃法也不会有人日日为此买单，接下来该考虑考虑别的品类了。

前世她刚毕业时，租在了城中村，那里有家早饭摊子专门做糯米饭，那糯米饭做得极为可口，她三五不时就要去买一个。后来她换工作搬去了别的地方，离先前的地方有点远，便很少能吃到那么好吃的糯米饭了。

于是她就自己学着做，前后做了好几次也不能完全复刻出那份味道，不过吃起来还是不错的。

不如就做这糯米饭吧，味道好又管饱，重要的是做起来并不复杂，准备好材料组装起来便是，她娘完全可以上手，她就专心**蛋饼。

就它了！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李长夏便跑了趟市集买食材，晚上就把糯米泡上了。

第二天，李记小食摊上便多了些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