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把我送您的冰瓷摔了!”顾清然跑到顾母身边指着顾清淮。
“我走到这时它已经碎掉了。”顾清淮看向妈妈,轻声开口。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摔的喽?”顾清然反问。
顾清淮点点头。
“那它是从盒子里跑出来自己蹦地上碎的?”
“行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顾父黑着脸打断两人的互动。“老余,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管家有些犹豫的开口,“先生,我在睡前准备最后检查一遍所有灯是否关闭时听见楼下有动静,一开灯…就看见清淮少爷…”
管家瞥了眼柜子上装满碎瓷的盒子,欲言又止。
“不是我摔的。”顾清淮还是那句话。
“先生,我在关灯前还检查过冰瓷,还好好的放在柜子里。”
“就因为碎个瓶子你们大半夜的在这吵?”顾父一声厉喝,在楼上小声议论的佣人也识相的闭上嘴。
“我攒了好几个月零花钱才买的。”顾清然挽着顾母胳膊有些委屈。
“行了。不管是不小心碰的还是故意摔的,现在这件事点到为止,以后这种事不准再发生。”
顾父一句话结束了这场纷争,却也不容置疑的指明了是顾清淮弄碎了瓷器。
“老余,把东西收拾好。”
“是的,先生。”管家轻轻鞠躬。
顾父转身上了楼,甚至没给顾清淮一个辩解的机会。
倒是顾母有些犹豫,她的视线在顾清淮微微颤抖的指间停留许久却在刚想开口时被顾清然拉住。
“妈…那个瓷器我让朋友帮我留了好久的,刚到家没一天就碎了。”
“明天妈妈陪你再去一趟,挑一个更好的。”顾母叹了口气,还是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轻声安慰儿子。
人三三两两的散去,楼上的灯再次一盏盏熄灭。
“清淮少爷。”
顾清淮转过身,还未褪下工服的女佣长还站在他的身边。
“跟我来吧,少爷。”
顾清淮上了楼,跟着女佣去了她的房间。
“您随意坐,很痛吧,得赶快处理才不能留下伤疤。”
痛?
顾清淮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的伤痕,是顾清然夺过瓷片时划的。
不深,但很长。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却还有血珠从伤口沁出。
“先生以前有失眠的毛病,虽然已经治愈了但很烦别人在深夜打扰,这也是家里每天很早就熄灯的原因。”女佣长半跪下去拉过顾清淮的手,用棉签粘上碘伏轻柔滚过伤口。
“明天您跟夫人聊一聊,夫人不会生您的气的。”
“您也认为,瓷器是我打碎的?”顾清淮忽然开口。
“清淮少爷温柔,善良。”女佣抬起头,望向顾清淮漆黑的眸。“明天跟先生夫人聊一聊,误会会解开的。”
“我小的时候。”顾清淮勾起唇,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少了十块钱,他们认为是我偷的。一巴掌甩在脸上耳朵就听不见了。”
“当时差点被打死,又被扔进柴房饿了三天。最后怕我真的烂在里面才掰开我的嘴灌了些剩饭。”
“清淮少爷,受苦了。”女佣低下头,手中棉签微抖溅出一滴碘伏。
“只是十块钱而已,还不够他们一局麻将输的多。最后那笔钱被发现在桌子与墙的夹层里,我那时的父亲又拿走了钱去赌博输了整个钱包,回来破口大骂又踹了我几脚。”
“我的嘴里全是血,他们却在哈哈大笑。”
顾清淮的目光落在女佣长斑白的发鬓,他抬手挽起一缕挣脱发绳的白发重新梳到她的耳后。
“钱不是我拿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夜已深,晚安。祝您今夜有个美梦。”青年收回已经包扎完成的手,微笑着对女佣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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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淮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认真的锁了门,温和的表情随着转身的动作消失不见。
他靠在门上,抬手按住胸口。
心脏在疯狂蹦跳,一下又一下冲撞着胸膛。
得把心率降下来,顾清淮微微张嘴调节着呼吸。
“喂?”在心跳逐渐平缓的过程中,有电话打了进来。
“淮啊,你咋回事?飙到二百一了。”手机里传来江月咋咋呼呼的喊声。
“做噩梦了。”顾清淮用肩膀和侧脸夹住手机,空出手扯掉另一只手包裹伤口的纱布。
伤口已经消失了,只留下碘伏褐色的一条痕迹。
“噩梦?我刚走没四十分钟,你都睡一觉了?”
“我睡十分钟都够做梦了。”顾清淮没什么表情的骗她。
“可是你从二十分钟前心率就飙上去了,我没敢直接给你打电话…”
“我要继续睡了,晚安。”
挂了电话,顾清淮继续测自己的心跳,从一百五降到九十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啧…
以前有苍尘帮他时刻监控调节心率已经习惯了,现在苍尘不在,长时间的高心跳已经开始让他的指尖发麻,连愈合伤口的速度都变慢了。
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把自己邮到哪了…顾清淮习惯性的摸开本子回顾一下人名。
他打算把顾父的名字改成红色,因为他今晚确实很不爽。
[您好]
本子上忽然浮现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写的飘逸,与郑队长凌厉板正的字风完全不同。
[你是谁?]顾清淮反问了对方一句,但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答案。
[您好,我是您的临时监护]
[代号黄河]
代号黄河?
顾清淮挑了挑眉,江月的代号是长江,不过江月说他俩关系好叫代号显得生分。
[临时,什么意思。]顾清淮莫名感觉这个字迹有些眼熟。
但想不起来。
[唐长官还需要一段时间交接工作,在他来之前由我负责您的一切相关事物]
[包括衣食住行,如果您需要的话]
[目前不需要]顾清淮暗喜,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心率异常这件事或许是钻了交接的空子。
[晚安]他写下两个字。
[晚安,祝您好梦]对方很快回复,还在梦字的后面画了三颗小小的爱心。
“江月江月。”顾清淮合上本子又开始用他的破手机给江月打电话。
“淮子淮子~”
“新监护来了。”
“这么快?”话筒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江月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临时监护,那个唐长官还没来。江月,代号黄河,你有印象吗?”
“黄河?还跟我搞情侣代号啊。”江月咂了咂嘴,“没印象,还有其他线索不呢。”
“给我发晚安的时候画了三颗心。”顾清淮搓了搓已经洁白如新的纸页,“可能是女生。”
“那很好了,反正郑队不会画爱心,嘿嘿。”
江月的语气明显很高兴。
顾清淮挂了电话,临时监护的新鲜劲儿一过又开始不爽。
于是他又在本子上单开了一页写上顾父和顾母的名字。
银行卡 1,胸针 1。
碎瓶子-1。
他们好像对我不太好,但我可以再忍一忍,顾清淮抱着本子闭上眼。
不过等本子上的分数为负时,他就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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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淮呀。”第二天上午顾母叫住准备回房间的顾清淮。
今天早上顾父急匆匆的出了门,顾清然也没下来吃饭。
一整个早餐只有顾清淮和他妈妈相对无言。
顾母这一餐吃的十分别扭,好几次叉子都顺着食物的边缘滑落掉到瓷盘中发出清脆声响,直到用餐结束她才犹豫的开口。
“妈妈。”顾清淮的身体轻微颤了下,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微笑着望向母亲。
那是最标准的笑容,甚至比教科书还要标准。
他练习了很多年的,最完美而又亲切的微笑。
但妈妈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笑而放松,反而更加僵硬了。
顾清淮有些疑惑,除了江月和郑队外没人不喜欢他这样笑。
“手怎么样?”顾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拉过顾清淮的手。
顾清然瞬间僵硬起来,心脏又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不习惯…不习惯有人这么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还在摸。
不能甩开,是妈妈在担心他。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微微摇了摇头。
“手没事,谢谢妈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可能是妈…妈妈看错了。”顾母看着顾清淮毫发无损的掌心有些疑惑,昨天晚上她明明看见那碎瓷的边缘有血。
“没事就好。”她叹了口气。
“清淮,上午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出去?”
要不要?
自然是要的!
顾清淮回到到自己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本子在顾母的名字下写了一个大大的 1。
出去玩 1
[妈妈刚才说上午带我出去,有一点期待。]他在本子最后一页写完才想起来对面已经换了人。
现在跟他联络的不是跟了他十年的郑队长,而是陌生的临时监护官。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墨色的字迹消失不见,这代表对方已经读取。
[祝你玩得开心(爱心爱心爱心)]对方很快回复。
[谢谢。]顾清淮觉得他有点喜欢这个临时监护官了。
于是他学着临时监护在谢谢二字后面也画了三颗小爱心。
埋几个伏笔,阿淮不会随意说自己的经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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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监护[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