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前的信 第6章 运动会的我“和你”

“温絮呢？她去哪了！”伴随着啤酒瓶碎裂狠狠的砸在地上碎裂声——她不想承认这个没日酗酒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会把滚烫的烟灰按在母亲手臂上，会在深夜把母亲的头往墙上撞，而这一切的终点，是那个雨夜。他醉醺醺地在车里对母亲拳打脚踢，方向盘失控般猛地转向，“砰——”一声巨响，撞上了一辆大货车，等他终于从酒劲里惊醒时，母亲还存留一点气息，而他自己，扔下母亲，逃得无影无踪。最后法医鉴定母亲是死于失血过多，如果他当年能及时叫救护车，母亲就不会死。

温絮有时候想，死的怎么不是他呢？没什么要是妈妈。

温絮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打扰她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她想起当年那些痛苦的事？

温絮推开门看见温建宏头发乱糟糟，衣服破破烂烂，手里拿着啤酒瓶，脚边到处都是玻璃片。

温絮镇定的拿起扫把和簸箕把玻璃片扫走。

“呦，你还知道回家啊？今天和你一起走的男生是谁？你怎么和你妈一样，就喜欢勾搭男生啊？”温敬礼一把抓住温絮的头发往他面前拽。

“建宏啊，孩子还小，有气别撒孩子身上啊。”奶奶在一旁一脸担忧。

“滚，我教育孩子，你别插话。”温建宏将手中啤酒瓶用力摔在地上。

“去，给我拿点钱。”温建宏理直气壮的

“为啥。”

“为啥？就凭我是你爸！”

温絮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钱。”

“没钱？”温建宏眯起眼，眼神里满是狠戾，“你妈走的时候没给你留一分钱？还是你偷偷藏起来了？”他说着就要往温絮房间闯。

奶奶连忙上前阻拦：“建宏，絮絮她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你别逼她了……”

“闭嘴！”温建宏一脚踹开奶奶，奶奶踉跄着摔倒在地，疼得闷哼一声。

温絮看着倒在地上的奶奶，又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积压多年的恐惧和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她猛地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指向温建宏：“你再敢动奶奶一下，我就和你拼了！”

温建宏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随即又嗤笑起来：“怎么，还敢拿刀威胁你老子了？我告诉你温絮，这家里我是老子，你就得听我的！今天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我不会给你的，你别想了！你要逼我，我就自杀！”温絮手中的刀突然放在脖子处。

“温温啊……你别激动，我给他钱，你把刀放下来！”奶奶声音颤抖

温絮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有的泪水。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温絮的爷爷回来了。

爷爷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了可身体还是很硬朗，他一脸踹在温建宏的肚子上：“你还回来干什么？给这个家添堵吗？” “给你！快滚，我没你这个儿子！”爷爷从口袋里掏出塑料袋，从中拿出一张信用卡用力的扔在桌子上。”

温建宏落荒而逃。

“奶奶！你没事吧？都怪我。”温絮踉跄的爬到奶奶身旁

“不怪温温。”奶奶摸了摸温絮的头，用手拨开温絮脸上的碎发。

温絮把奶奶扶到床上后又把客厅收拾干净，她看到爷爷在阳台抽烟，还伴随着叹息声。

温絮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心才定下来。

第二天清晨，温絮是被林晓静的消息轰炸吵醒的

“温温，醒了没，我给你带了晚礼服，我再给你画一个美美的妆，你今天可是咱班的门面。”

“温温快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温絮麻利的穿上校服，洗漱好下楼看到林晓静靠到一个行李箱上：“你咋还带个行李箱啊。”

“给你变美用的东西！”

“快快快，赶紧走。”林晓静拉着温絮的手就开始跑

学校里到处都是横幅，“热烈庆祝平江中学第26届运动会”的红色标语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温絮被林晓静拽着穿梭在人群中，他看到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隐约听到在讨论运动会开幕式的节目单。

“听说沈砚清要弹吉他，还是一首情歌呢，不知道哪个女孩能被他喜欢。”

“真的假的，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吗？初中一次没参加过。”

温絮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林晓静回头拉她：“发什么呆呢温温，快去化妆间，再晚就来不及了！”

化妆间里早已一片忙碌，林晓静打开行李箱，里面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让温絮看得眼花缭乱。“别愣着了，快坐好，看我给你化个艳压全场的妆！”

林晓静手法娴熟地给温絮上着妆，嘴里还不忘念叨：“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宋萍萍了，咋打扮的比举牌手都好看，一直现在沈砚清旁边，发现还挺配。”

温絮心一紧：“是吗，刚没注意。”

“快快快，穿上这个你肯定会成为全校焦点。”林晓静拿出她精心准备的衣服。

“这个会不会太张扬了，换一个吧。”温絮向来不喜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只想低调地待在人群里。而且她怕昨天温建宏打她时留下的印记被发现。

“不行，穿上。”林晓静态度坚决

温絮快速换上衣服，生怕林晓静看到她的胳膊：“我操！太好看了温温！像个公主一样。”

幸好这件裙子是件长袖。

温絮红着脸轻手轻脚地走出化妆间，她梳着丸子头，身穿露肩黑色晚礼服，衬得她格外优雅，此刻林晓静就像在看自己养的花朵一样，绽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在林晓静眼里温絮就是她的亲妹妹。

温絮刚走出化妆间，便引起了全场骚动

“温絮！之前咋没发现你这么漂亮啊！天呐！”班里的女生一拥而上，都要和温絮合照，宋萍萍在一旁，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却又强装笑容：“也就一般般啊，对吧阿砚。”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好像不是很好吧。”沈砚清冷着脸看了她一眼便走向高一3班休息区。

宋萍萍一看沈砚清没有帮她说话，周围也没有一个人，愈发生气。

沈砚清拿了一瓶矿泉水，由于喝的过急，几滴水流到他的喉结上，甚至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格外的性感。

这时，温絮恰好被林晓静拉着经过高一3班休息区。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砚清，脸颊瞬间又红了几分，脚步也加快了些。

“温温，站着，我用我新买的拍立得给你拍张照片。”拍立得，是学生时期最时髦的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物件，价格不菲，并非人人都能拥有。

咔嚓，一张绝美照片诞生了：“不行，这张拍到垃圾桶了，不美观，重拍。”林晓静丝毫不怕浪费相纸，一心想着怎么给温絮出片。

“哎，不用，很好看的，别浪费相纸了。”温絮拽着林晓静的胳膊。

其实温絮不想重拍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照片的右下角是沈砚清，沈砚清正坐在椅子上和谢阳说话，他那锋利的下颚线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小心思，所以没说出来。

随着彩烟的升空，运动会正式开始。

操场上几十个班级并排而站。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三班，我们的举牌手也是非常的优雅。”

广播里的声音落下，只见温絮深吸一口气，举着写有“高一三班”的牌子，身姿挺拔地走在队伍最前方。

队伍旁，沈砚清靠在看台上，指尖无意识地转着一瓶水。当温絮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时，他转动瓶子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过看台下方，他才轻咳一声，别开了眼。

而林晓静则在队伍后面，举着拍立得“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嘴里还兴奋地说：“温温今天也太绝了！这波照片必须封神！”

“接下来有请我们高一三班沈砚清表演吉他弹唱《和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砚清的嗓音很独特，像是一块苦咖啡糖，非常的丝滑，又带有一点咖啡的苦味。

沈砚清唱完后整个操场都是尖叫声。

“呦，还是情歌，你有喜欢的人了啊？谁啊？”谢阳一脸八卦的凑到沈砚清身边。

“没有喜欢的人就不能唱情歌吗？”沈砚清瞪了谢阳一眼

当沈砚清的歌声余温还在操场上方萦绕时，发令枪骤然炸响，沈砚清几乎与那声锐响同步冲出起跑线。藏青色运动服后背的号码布被风掀起一角。

“沈砚清加油！沈砚清加油！”温絮也跟着喊了几声，高一3班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平江一中。

到了最后100米，沈砚清直冲终点奔去。

3-2-1-

“第一名！”“太棒了！砚哥。”

人群中有一个女人给沈砚清一瓶水，沈砚清不知道谁给的就接过去喝了。

等他缓过来看到温絮安静的穿着校服坐在操场边上，阳光射的她的眼睛感到很刺眼，少女用纤细的小手放在眼睛上方，企图遮盖阳光。

“我想喝水。”沈砚清走到温絮旁边指了指她身旁的那瓶水。

“你不有水吗？”

“不好喝。”然后弯腰拿起温絮的那瓶水。

温絮愣愣的看着他嘟囔着：“这两瓶水不一样吗。”

“温温！我给你俩拍张照吧。”

“不用了吧……”话音未落，温絮就被林晓静从地上拉起来了。

“来，321-茄子！”

照片里，情窦初开的男孩和女孩站在阳光下，女孩手背在身后，脸颊微红，男孩耳尖微红不知是刚跑完步的原因，还是害羞。

“这张好看啊。”谢阳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像个鬼一样就出现在人的身后。

“哎呦我，你吓死我了。”林晓静被吓了一大跳，挥手想打谢阳，结果被谢阳敏捷的躲了过去。

操场上，风裹挟着少年人的朝气与懵懂，每一处都弥漫着青春的躁动。

随着两天的运动会，国庆假正式开始。

“今晚去不去酒吧啊。”谢阳在群里吆喝着。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林晓静率先回复：“去啊去啊！好不容易放假，必须得好好嗨一场！”

温絮盯着‘酒吧’两个字，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她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她有点犹豫，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最后还是回复了个ok

谢阳见沈砚清没动静，直接私聊他：“砚哥，你来不？。”

“来。”沈砚清本不想去但是想了想如果这次不去下次见可能就是国庆假后了

沈砚清躺在沙发上，捏了捏鼻根，心里五味杂陈。

酒吧里，沈砚清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坐在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的影子。

“来来来，别干喝啊，来玩游戏，谁输谁喝。”

“你们玩。”沈砚清起身，朝温絮走去

“第一次来？”沈砚清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酒

“嗯。”

周围的嘈杂声和震动的音乐让没有来过酒吧的温絮感到胸口闷热

温絮站起身来想要去趟卫生间不料被沈砚清的腿绊倒“扑通”倒在沈砚清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碰瓷啊？”沈砚清双手高举挑眉逗温絮

“对不起…”话音未落，沈砚清突然拽住温絮的手臂。

“这谁弄的？又学人打架吗？”沈砚清严肃中带着担心。

“不是，自己碰的。”温絮站起身来不自然的往下拽袖子。

沈砚清没有逼问温絮，但他也清楚这个伤碰是碰不出来的，只能是人为。

温絮前脚刚走，沈砚清后脚就跟上了。

温絮走到厕所洗了把脸，沈砚清靠着厕所门口抽烟，看到温絮出来自然的把手中的烟掐灭。

“出去走走？”沈砚清挡在温絮前面

温絮轻轻点头

虽然这才10月份但是一到晚上就开始变天，门外，风呼呼地吹，像把无形的刀，刮在脸上生疼。

温絮缩了缩脖子，就这一个小动作还是被沈砚清看到了。

“等我一会。”沈砚清转身走向对面便利店。

温絮走到路边抱着胳膊蹲下，她抬头看向便利店的少年，少年身形修长，在暖黄的灯光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沈砚清手中拿着一个围巾，和一杯热奶茶。

她把热奶茶放在温絮手中，把围巾绕在温絮的脖子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温絮的皮肤，温絮像是被烫了一样抖了一下。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砚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燃，却想到身旁还有一个女生，便收了回去。

“没事，你抽吧。”温絮说完乖乖低头抿了一口奶茶。

沈砚清并没有抽出那支烟，而是将它放回了口袋。

“你的伤......”沈砚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温絮愣了两秒，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是被人推的。”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谢谢你。”温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谢我什么？”

“快走吧。”温絮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

沈砚清的目光落在温絮微红的耳尖上，风把她的发梢吹到脸颊，他伸手想帮她别回去，温絮却下意识退后一步。

“回去吧，谢阳他们也该散场了。”沈砚清声音有些沙哑。

回到KTV门口大家看温絮和沈砚清俩人一起走来便开始起哄。

“你们俩……。”有人笑着打趣

“朋友关系。”温絮怕被误会，连忙解释。

“我这还没说什么啊。”

“给你的围巾。”温絮把围巾取下来还给沈砚清。

“就是买给你的。”沈砚清手插兜没有伸手接住

“谢谢你，还是还给你吧。”温絮把围巾塞进他怀里，转身走向公交车站。

围巾上还残留着温絮的洗发水味。沈砚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他知道，温絮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没事，慢慢来吧，这才刚开始。”谢阳拍拍沈砚清的肩膀。

“一边去。”沈砚清把围巾扔给谢阳，转身就走。

几秒后突然又转身拿走围巾。

夜风卷着寒意，将温絮的背影吹得有些单薄。沈砚清握着那团带着温絮洗发水味道的围巾，指尖的温度慢慢传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