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松一回到家就习惯性反锁房门,他走向书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分秒必争地看网课。
书桌柜子里的最下层是各科最新的模拟题。
奇怪的是,每刷完一张他便会放在那个大烟灰缸里燃烧殆尽。
更奇怪的是,他根本就不抽烟。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松,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秦向松先是将屏幕上的网课画面切换成游戏画面,再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支价格不菲的香烟夹在手上点燃。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开门,语气冷淡:“来了。”
门口站着一位容貌温婉,举止娴雅的女人,她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如痴如醉。
这人正是秦向松的母亲,谭松菱。
她端着一盘水果,环顾四周,“又在打游戏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秦向松:“嗯。”
谭松菱闻到烟味,微微皱眉:“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秦向松:“嗯。”
明明是母子,二人间却似乎隔着一层,有种陌生人之间的疏离和客气。
秦向松把手上燃烧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母亲,你想和我说什么?”
谭松菱:“我听司机老钟说,你让他送过一个女孩回家。”
秦向松已经习惯一举一动被监视,便淡淡地回:“同学而已。”
“这样啊。”谭松菱为了掩饰尴尬,放下手上的果盘,走到他的床边,摆弄已经放好的外套,“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家里是不反对的,不过将来结婚还是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
“我听说你难得去了同学的生日宴会,林家还算不错,他家的女儿……”
秦向松直接打断:“母亲,你听说的东西可真够多。”
谭松菱解释道:“你回家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也是想多了解和关心你。”
秦向松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多年前,他的父亲被牵扯到一件案子里,为了避风头,家里把他送到了小镇上读书。
不久后,他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母亲迅速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并生下了孩子。
他的眼神就像无声的审判,让她有些心虚。
谭松菱只好低下头,重新摊开叠好的外套,没事找事做。
“这是什么?”
打开外套后,最里面是一袋塑料包裹住的东西。
秦向松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健步上前,将塑料袋拿走:“没什么。”
母子俩还没聊两句,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就闻着味赶了过来:“妈妈,这次学校测试我又拿了第一名。”
他拿着满分试卷扑到她怀里十分自然地撒娇。
谭松菱眼神宠溺,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真厉害。”
他抱着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向秦向松:“哥哥怎么又在玩游戏?不过没关系,成绩差就差,到时候让父亲送你去国外的学校,镀一层金回来也是一样的。”
要是换以前秦向松肯定会无语地看着他。
可现在他的心思全在手上的塑料袋上。
紧接着,他又开始拉谭松菱的手:“妈妈,这里烟味太重,你去我房间帮我辅导功课,家教老师都没有你教得好,咱们就别打扰哥哥玩游戏了。”
谭松菱起身,明明是个大人,却轻易地被小孩牵着走,她叮嘱道:“水果记得吃,专门给你切的。”
人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秦向松打开黑色的塑料袋。
看到东西后,他愣了愣。
是一大包红薯干。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放的。
秦向松看了一眼母亲准备的果盘,里面都是当季的进口水果,有几样他过敏,并不能吃。
睡前,他翻开书包里唯一带回家的书,无意中发现封面的后一页的空白处多了一行字——
167班,秦向松。
*
语文早自习。
谢初夏向他借书摘抄昨天记的笔记,她发现之前写上名字的那一页不见了。
“封面后面的内页怎么不见了?”
秦向松打了个哈欠:“不美观。”
谢初夏抄笔记的手一顿:“那外套里的东西……”
“扔了。”秦向松言简意赅,脸上没有一丝愧疚。
“哦。”谢初夏抄笔记的速度变慢,强打着精神听课,脑海里不断地回想他昨天说过的话。
午饭过后。
秦向松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精美的礼盒。打开一看,是各式各样的马卡龙。
这个甜品店要提前预约才能购买。
李浩看见后便调侃:“看来又有女生给松哥塞礼物了。”
周明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为什么不署名?
而且午饭过后,他回到教室时桌子上还是空的,期间也没有别班的人进来。
难不成是自己班的人?
可秦向松不吃甜品,是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之前班上有人在教室过生日,给每个人都分了蛋糕,就他没有下口。
这送礼的女生如果想要投其所好,也不应该送这个无厘头的东西。
秦向松扫了一眼,又关上,显然不感兴趣。
谢初夏的眼睛都亮了,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她心里估摸想着,怎么能够像他这样讨女孩子喜欢,收到如此合心意的礼物。
他清理了一下桌面,随手将礼盒扔到旁边的桌子:“我要睡觉,这个东西占位置,你自己看着办,不要烦我。”
面对这天降之物,谢初夏一时不敢上手拿。
自己看着办的意思是扔掉还是可以留着?
但扔掉和自己留着都不是很好,这毕竟是送礼人的一片心意。
正当她下定决心要伸手拍他的背时,突如其来的午休铃打断了动作。
谢初夏收回手,将礼盒小心翼翼地收好。
她今天上午想得有点多,来了困意,也趴了下去。
看着秦向松的背影,她突然回想起了在小镇上的日子,当时两个人也是同桌,午休的时候面对面趴在桌子上睡觉。
那时桌子间没有如此宽的间隔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醒来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她这样一边想着,就慢慢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谢初夏似乎又看到了那张脸。不过困倦的睡意让她无法将那条缝隙完全撑开。
她隐约觉得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
放学后,谢初夏在学校天台等人。
不一会,秦向松出现在门口,他气定神闲地朝着她走来:“到底什么事?非要把我约到这里来说。”
谢初夏背着书包,忐忑不安地抓紧上面的肩带:“我想亲口告诉你答案。”
她接受不了他今天的刻意冷落和疏远,仔细思考过后,谢初夏做出最终决定。
秦向松:“什么答案?”
谢初夏深吸一口气:“那些人和你,我选你。”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她的声音也足够大。
秦向松却像是没听清:“什么?”
谢初夏把手搭成喇叭的形状,对着他大喊,语气坚定:“我选你!”
声音以风为媒介猛地砸了过来,空旷的天台回荡着她的声音。
秦向松随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还没聋。”
谢初夏走向前,掏出那个礼盒:“对了,这个还是要给你。”
秦向松没接:“都说让你自己处理,你不是喜欢吃?”
谢初夏摇头,表示:“毕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都让我吃了,真的不太好。”
秦向松双手抱胸,依旧高高在上:“那你想怎样?”
谢初夏打开盒子,捧到他面前:“你也一起吃就好了。”
“我不吃甜食。”他冷脸拒绝。
谢初夏用手捏起绿色的马卡龙:“你就吃一个嘛。”
她满脸期待,语气哀求。
秦向松拗不过她,只好拿起咬了一口。
“怎么样?”谢初夏迫不及待问他的感受。
秦向松实话实说:“太甜了。”
谢初夏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你不觉得甜甜的东西吃起来会让人感到快乐?”
秦向松泼冷水:“并不会。”
谢初夏不反驳:“好吧。”
吃完后,两个人坐在天台的长椅上,谢初夏帮他涂药换创可贴。
她发现这伤口皮肉处结的痂都裂开了。
谢初夏担忧:“你手上的伤好奇怪,一直都不见好。”
秦向松抽出手:“嫌麻烦?不想帮忙就直说,没人逼你。”
谢初夏摇头摆手,慌乱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很愿意,只是希望你能够快点恢复,要不然我会担心。”
秦向松冷哼一声,悠哉悠哉地起身,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初夏在后面叫他。
秦向松耐着性子:“什么事?”
谢初夏鼓起勇气提出要求:“我英语不太好,你可以放学后给我补习一下吗?”
他这人其它科目没眼看,就英语这门不错,谢初夏则相反。
秦向松转身打量她:“凭什么?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谢初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似乎也不缺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呢?”她把问题抛给他。
秦向松没回答,径直走向天台门口。
谢初夏有些气馁地低头,还以为他不愿意帮这个忙。
“每天给我准备一个便当,要不同口味,过时不候。”
说罢他便消失在天台门口,只剩下楼梯间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谢初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这个请求!
“好!”她用最大的声音和热情去回应,“明天见!”
天台上寒风刺骨,谢初夏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口腔里的那股甜腻味在肆意蔓延。
谢初夏:你在私底下悄悄卷?
秦向松:我从来也没说自己不卷啊。
谢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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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