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周明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
自从秦向松的手受伤以后,谢初夏几乎是和他形影不离,跟个小跟班似的殷勤。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破天荒地默认了她的各种行为,态度从一开始的抗拒逐渐变得慢慢接受。
就比如现在,快要上课了,谢初夏忘记带书,正急得抓耳挠腮,翻找书桌。
谢初夏都快急哭了:“完蛋了,我明明记得今天早上带了的,怎么会不见了……”
秦向松就在旁边用左手撑着下巴,无语地看着她,冷嘲热讽:“就这点小事,至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眼见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居然真的落下了眼泪,晶莹剔透的,犹如初晨的露水。
秦向松没想到她真哭了,好看的眉眼处多出几道痕迹:“哭什么哭?”
谢初夏看了一眼他,把脸埋进掌心,又自顾自地接着哭。
哐当。
下一秒,耳边传来东西和桌面的接触声。
谢初夏睁眼一看,一本近乎崭新的语文书就躺在面前,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
她又惊又喜,眼泪收放自如,阴霾一扫而空:“谢谢你!”
秦向松不耐烦地解释:“你这样吵,我睡不着,能不能安静点?”
谢初夏一边翻书,一边用袖子抹去泪水,哪里还有半分难过的样子。
秦向松觉得她真的是变脸如翻书,刚想趴下继续睡觉时,谢初夏得寸进尺地问:“待会老师讲的是文言文,我可以在你的书上做笔记吗?”
秦向松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趴下不理人。
那就是可以。
谢初夏摸清了他现在的一些脾气和性格,就美滋滋地打开笔帽。
都上了一个半学期的课,他的书上面没有任何笔记,就连姓名和班级都没有写上。
谢初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学习,明明小时候从前在小镇上读书的时候特别认真,现在竟然懈怠成这样,还天天睡觉。
……
目睹这一切的周明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可言说的微妙。
虽然秦向松对她的态度和言语都透露着敷衍和不耐烦,但行为上又是任何人都没有的特殊对待。
谢初夏才来几天就可以近秦向松的身,而他和李浩都套近乎了一个半学期,秦向松还是对他们俩不冷不淡。
周明下意识看向林雅丽的位置,他发现她也是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目光盯着这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所以大课间时,趁着秦向松不在,他开始主动和谢初夏搭话,以此来搞好关系。
周明:“初夏,你还有红薯干吗?上次没机会吃到,我馋了很久。”
谢初夏这人倒是十分热情,她拿出书包里的红薯干,大方分享:“喏,给你。这是我家自己做的,纯天然无添加。”
周明拿过,为了给她留下更多好感,他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做做样子。
本以为长得那么难看会不好吃,没想到又香又甜,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周明又多咬了几口。
她笑眯眯地盯着他吃东西,满眼都是被人认同的成就感。
眼见气氛差不多,他又开始试探道:“对了初夏,你和松哥小时候是不是认识?我记得你家是在宜城,松哥小时候也在那边读书吗?你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
谢初夏:“我们……”
她刚想一五一十地道出,脑海里又浮现出秦向松的叮嘱:
想做我的跟班,慢慢还钱,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得守口如瓶,不管谁问你关于我从前的事情,都不能回答。
谢初夏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按照他教的话,打马虎眼道:“就是小时候认识见过几次面,没什么特别关系。”
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隐瞒那段过往,但她还是照做,要不然他就会生气。
“哦。”周明若有所思。
谢初夏撒谎不太行怕露馅,便一个劲给他塞红薯干,转移话题:“给你,喜欢就多吃一点,以后你要是想吃可以和我说,我伯父伯母家还有很多,都是我特意带过来的。”
她给的太多,周明两只手都有些拿不下了。
周明:“不用,够了……”
谢初夏:“没事,你可以把剩余的带回家吃。”
两个人你推我搡间,丝毫没有注意,头顶处多了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秦向松,他正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两个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初夏还乐呵呵地捧着红薯干对着歪头他笑:“你要吃吗?”
秦向松面无表情:“起开。”
“好嘞。”谢初夏没放在心上,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
周明意识到不对,默默转回身,不再和她说话。
谢初夏手上的袋子里还有很多红薯干,她环顾四周,发现林雅丽和两个女同学似乎在盯着这边讨论着什么。
谢初夏以为她们三个也想吃。
本着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原则,再加上林雅丽之前还大方地邀请她去生日宴,谢初夏屁颠颠地拿着红薯干过去。
对于她的“不请自来”林雅丽和其他两个女生既警惕又惊讶,谈论的话题被迫中断。
谢初夏语气真诚:“这是我家自己做的红薯干,非常好吃,你们要尝尝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分享,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说不出的尴尬。
偏谢初夏还以为她们不好意思,便直接上手塞:“别客气,我还有很多。”
等回过神来,林雅丽手上就多了一大捧红薯干,她望着这些“土特产”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谢初夏冲她笑:“不用谢。”
最后还是旁边两个女生反应过来,帮她悄悄扔掉。
而谢初夏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又开始给班上其他同学分享。
不过那些人要么是婉拒,要么就是拿一片意思一下。
一圈下来,袋子里的红薯干还剩很多,她回到座位收了起来。
旁边的秦向松原本是朝着右边睡,她一回来就立马转换,调整到左边睡,留下背影不看人。
谢初夏并未注意到这些,还沉浸在分享食物和同学们搞好关系的幻想中。
直到上课铃响,她才想起语文书忘记还给秦向松了。
谢初夏把书打开推过去:“给你。”
秦向松漫不经心地睁开眼一看。
好家伙,才短短一节课,上面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
谢初夏眼神像是在邀功,等着夸奖。
秦向松脸色一变,借题发挥:“谁让你在我书上乱涂乱画的?”
谢初夏:“这是笔记。”
秦向松吐槽:“跟鬼画符一样。”
谢初夏立马道歉:“对不起,我刚刚问了,你没说不能写……”
秦向松:“我也没说你能写。”
谢初夏表示:“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秦向松讽刺:“没有下次了,你大可以找别人借。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些人应该会比我更愿意借给你的。”
周明还是第一次见他话那么多,如此明显的不满,她应该会听懂。
没想到谢初夏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答复:“好,要是下次我没带,就找他们借。”
秦向松:“……”
*
放学时间。
谢初夏兴冲冲地把熨好的外套拿出来展示:“你看,我给你洗干净了。”
这是上次被她吐过的衣服,现在被叠成了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秦向松看了一眼:“手洗的?”
谢初夏点头:“嗯。”
秦向松:“这衣服只能干洗。”
谢初夏疑惑:“为什么?”
他懒得解释,毫不在意:“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穿了。”
谢初夏觉得很奇怪:“可是衣服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有洗坏,为什么不会再穿了?”
秦向松:“我有洁癖。”
“哦,这样啊。”谢初夏建议,“就算不穿也带回去吧,我帮你放书里。”
秦向松看上去不太高兴:“我自己来。”
这些天秦向松的手不方便,一切重活累活都由谢初夏代劳,包括背书包。
她发现除了第一次刚提出帮忙拿时的书包有些重,后面几天的书包都很轻,轻到谢初夏怀疑他根本就没放什么,只当是装饰品。
今天这个重量似乎只有一本书。
她刚碰书包,秦向松就把它抽走:“我自己背。”
“好。”谢初夏还是没发现他的情绪。
……
从教室到校门口的距离,秦向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开启了暴走模式,比过年的猪还难追。
前几天还不是这样,即使要保持距离,两个人也是三步之远。
此刻就算谢初夏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到底怎么了?”她在后面边追边换气。
一听这话,秦向松火气更大,他停住脚步转身,自上而下地盯着她:“之前是你自己说要当我的跟班,现在又和其他人走得那么近算怎么回事?”
谢初夏很懵:“这个有冲突吗?”
秦向松怒极反笑:“要不是我的手没好不方便,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帮我什么。你觉得我很缺一个随时都会把秘密说和别人出去的跟班吗?”
谢初夏有些委屈:“我不会说出去的。”
秦向松冷哼一声:“我和那些人你只能选一个,你和他们相处久了,难保不会说漏嘴。”
“我身边只需要一心一意的人,朝三暮四又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有多远就离多远。”
说罢他就抬脚走人,跟都跟不上。
看着秦向松离去的背影,她有些怅然若失,彻底慌了神。
谢初夏:“真离开了,你又不开心。”
秦向松:“反正只能有我一个。”
谢初夏:“还是一颗巨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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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