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河悄无声息的挪开视线,耸耸肩,“随便你,要不要来你自己决定。”
白星河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撑着伞自然的走开,留贺然独在雨中。
“白星河,是你,是你举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然心情愉悦了不少,他遇到了一个“同类”。
回到宿舍,宿舍空无一人,估计都去吃饭了还没有回来。
贺然洗了个热水澡,换好新校服。第一个回来的是聂阳,看见贺然纯看不惯,想要弄他。
“哟,看来林启没把你怎么样嘛,谈好了呗,他不忍心动你,我来替他收拾你!”聂阳用手推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你有本事还手啊!”聂阳凶恶的脸上满是挑衅。
在他又要推贺然的时候,贺然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咬着牙声音低沉,“你想死吗!”
“你要替他们审判我?你只不过是任他们使唤的狗,自作主张的狗不是好狗!”
聂阳从没见过贺然这副模样,他的印象里贺然就是个被欺负也不会吭声的软柿子,此时心里有些畏惧,俗话说不要欺负老实人,他们疯起来比正常人还可怕。
崔世康一群人刚好回来看到了这一幕,怒气冲冲的走去抓住贺然的衣领,表情狰狞,他最喜欢抓别人的衣领然后居高临下的看人。
聂阳在一旁叫道,“崔哥,他说我是狗。”
崔世康冲他吼道:“你是跟我们几个过不去是不是!跟他道歉!不然我打烂你的嘴!”
恶臭的口气直冲面门,贺然往一旁偏了偏,表面很冷静的实则心脏跳的很快——他想杀人。
他在内心演练无数次怎么杀人,用什么方式杀人,怎么处理尸体,怎么处理现场。
他不能,这不是真正的智慧,这是侥幸。
崔世康看他往旁边偏,默认了贺然拒绝他的要求,“你他妈嘴欠!”
崔世康一巴掌扇了下去,“啪”的一声骤然炸响,再一脚往他肚子上踢,撞上墙壁,洁白的校服留下肮脏的鞋印。
脸上的灼烧感,肠胃疼痛感从里到外蔓延,12只魔鬼的眼睛围在上方,露出解气的笑容。
贺然捂着肚子,低着头呼吸急促,杀人的念头达到顶峰,手上暗自攥紧衣服,他决定一会就去请假,准备杀人的工具。
他要在饮水机里下安眠药,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用刀刺进他们的脖子里,再挖掉他们的眼球。
“你们干什么?”林启没好气的拉开一个人,像丢烂菜叶子似的往旁边一丢,走进人群中。
他扶起贺然,眼神浮现一丝怜惜,用手拍去衣服上的尘土,为他整理了一下衬衫。
林启看向众人,冷脸问道:“谁干的?”
这一幕,很熟悉……
没人敢正视他除了崔世康,崔世康义正言辞的说道:“林启,你要站在他那边和我们作么?”
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我怎么可能会跟兄弟们反目呢?但是人,不能乱打。”林启笑笑怕了拍崔世康的肩膀,指尖刚触到布料便骤然发力。
掌心如铁钳般狠狠扣住他的肩骨往下摁,膝盖同时像蓄满力的铁锤顶向他的小腹。不等崔世康弯腰呼痛,他已反手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将他的后脑往身后的铁架上撞去,“咚”的闷响,恶狠狠的盯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指腹还在不断加重力道,几乎要将那几撮头发连根拔起。
崔世康知道林启不吃硬的,喘着粗重的气好声好气的和他沟通,“他举报我们,你竟然要帮他。”
林启松开手,往站在旁边的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表示嫌弃,风轻云淡的说了句,“哦~这事啊,不是他干的,你们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聂阳:“启哥,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那看来就是你们猜的,又或者想捏软柿子找的借口。”
众人低下头无言以对,聂阳还是不服气还想未自己争口气,“启哥,他骂我是狗。”
林启都懒得抬眼看他,“他说你是你就是喽?”
林启瞬间来了兴致,笑笑,“哎,你去趴地上叫两声听听。”
众人将无辜的眼神挪到聂阳身上,一下子所有的罪孽所有的错事都堆到聂阳身上,毕竟消息是他传出来的。
聂阳眼神闪躲不敢出声。
“去啊!”林启呵声令道。
“林启,都是朋友一场,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崔世康用手抵着小腹,咬牙说道。
“也是,都是朋友,那就散了吧,”林启热情笑着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不要一天想着打架,和平年代好好说话啊。”
宿舍楼下响起提醒午睡的吹哨声。
林启转过身,捏起贺然的脸仔细端详,嘲讽道,“生得一副好嘴竟然不会用来说话。”
……
过了两天学校便迎来了月考,学校的改卷速度很快,两天就全部改完了,成绩出来,贺然竟然真的考了年纪第一,成了学校的传奇人物。
课上班主任在宣读成绩,特别赞扬了贺然。
课下班主任来到贺然身边,一脸高兴,“贺然你这次考得相当好,而且有选择分班的权利,宿舍也可以跟着一起换,我这有份单子,你填一下,填好了交给我。”
班主任递过来一张分班表就出门了。
贺然抽出笔盖刚要勾画,就被林启抽走,他看了看,“你要走?”
“嗯。”
“去哪班?”
“你不想我走?”贺然盯着他手中的纸表示不理解。
“好奇,问问。”林启将分班表还给了他。
贺然在纸上勾选了实验班5班,为了对得起自己说过的“有本事考第一再来管我”的话,林启假吧意思说了句,“听说5班很严的,你确定要去?”
“嗯。”贺然填完表就拿去交给班主任。
班主任笑笑很是欣慰,“行,等会我去交给年级审核,过两天你就可以换走了,这是个不错的选择,环境特别会影响人的......”
下晚自习两人一同回到宿舍,其他人估计吃晚点去了还没有回来。
林启叮嘱道:“今晚我要请假出去,你自己小心点,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请假?有事?”
“约会。”林启得意笑笑。
“学校禁止谈恋爱。”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又不犯法,死板,走了~”林启转身就要出宿舍门。
贺然捏紧手中的书,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你要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不确定。”
聂阳一群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的床位在贺然床下,为了趁机报复,他在床板下安装了窃听器。
宿管来查寝后,熄灯的那段时间......
一行人将他堵在床下不让他上床,随后几个人钳住他的手脚,从他身上搜出手机强行面部开锁,接着摁着他走向厕所。
“你们要干什么?”贺然挣扎着。
“他妈的废话那么多!”李矛华咬着牙,学着押犯人那样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将他的手抓到背后,两个人将他按着不让他乱动,用力一推,猛地把他推进了厕所。
贺然被厕所墙壁上的钉子划到了手臂,鲜血从长长的口子里迅速冒出来,顾不上疼痛去拉那扇门,门还是被关上几个人在外面拉着门。
一个人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三四个人的力气?他放弃挣扎留着点力气,冷静的分析外面的情况。
看来今晚他们是想让他睡厕所了,厕所的锁没有钥匙从里面可以锁上,要是从外面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将他关在厕所里只能用什么东西卡住。
是衣架,塑料脆,所以他们用铁制的,果然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会将玻璃门给锁上,随后又听见玻璃门滑动的声音接着一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哼,晦气东西就该待在晦气地方。”
“就是,晦气东西不在空气变好了不少呢。”
几人发出桀桀桀的爽笑,之后便没了动静。
贺然靠在瓷砖墙上休息了一下,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感觉有些累。
再忍一忍吧,过两天就可以搬走了......
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左臂被划伤了,钉子有锈,他得处理伤口以免破伤风杆菌病毒感染。
他咬着牙用温水冲洗自己的伤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血水流淌进散发出恶臭的蹲坑里。
外面冷白的灯光从窗口洒进来隐约看得见伤口,疼痛感让他有一时的不理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五楼要是呼救的话老师和宿管都不会听见,况且这种玻璃门隔音还很好,就算隔壁宿舍的人听到了,以免招惹他们也只会坐视不管。
厕所里的空气急速降温,霉味混着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夏日的光被挡在门外,只剩这方寸之地的冷,一点点吞掉少年眼里的光。
刺鼻异味让人喘不过气,贺然抱着膝盖缩在地上,寂静吞噬掉最后一点求救的勇气。
贺然屏住呼吸盼着外面有人经过,哪怕是一句脚步声,一声咳嗽,可只有风撞在门上的闷响,和这越来越冷的空气,陪着他困在这无声的绝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