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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待她不薄 第2章 她活过来了

作者:鲨鱼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2-04 08:54:55 来源:文学城

第二章

柳扶枝觉得喘不过气,胸前仿佛压着千斤巨石。

她这辈子过得这么惨,死后竟还要打入“石压地狱”?

岂有此理?!

她本能去推胸前的石头,却只摸到一团毛绒绒,还挺扎手。

柳扶枝睁开眼,看到压在身上的赫然是一只硕大的狼狗。

这熟悉的狗尾巴草项圈,膨炸的狗毛,傻呆的表情,尖细的呜呜叫声,这是她的——“咬死你”?

“咬死你”看到主人醒了,从她身上跳下,拼命咬拽她衣袖,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拉,动作急切,似乎想让她出去。

它不是九年前被扔进湖里溺死了吗?

柳扶枝下意识摸上自己脖颈,光滑如初,没有绳索的勒痕,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还活着?

柳扶枝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窗棂上映着姹紫嫣红的琉璃灯影,几案上放着阮娘亲手为她削制的桃木梳,插在花瓶里的稻草兔子,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廉价脂粉气味。

这是春烟馆。

今夕何夕?

正是华灯初上时候,春烟馆为何这样安静?

柳扶枝刚要起身,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她扶住脑袋,一低头,瞥见自己方才压着的地上躺着枚祥云盘扣。

这是——

隔世的记忆如同决堤洪水,轰然涌入脑海!

歇业的春烟馆,头疼的她,反应异常的狗...

想起来了,这是阮娘出事那日。

扶枝十五岁那年,张员外暴毙于阮娘房中,张家带人封馆,强行带走阮娘“私了”。命案发生后,老鸨拿了好处,第一时间将阮娘关押,她拦阻时,被推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枚扣子,是她悄悄去了张老爷暴毙的房间,在死人手里抠出来的。

当她第二日醒来,扣子不见了,并传来阮娘“畏罪自尽”的消息。

随后柳家来人,道明她的身世,将阮娘草草收殓后将她接走。

可现在,她提前醒来,扣子还在。

扶枝攥紧手中的盘扣。

她知道,这是指向真凶的铁证!

阮娘之死,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

如今,老天让她重生到这个节点,冥冥中天意昭然——

她能救下阮娘,一切都来得及。

想到这里,扶枝双眸发亮。

她扑到窗边,果然看到春烟馆大门和后门都有人把守。

报官,是唯一的生路。

但门被堵死,人出不去,衙门又太远……

扶枝略一思衬,打量的目光落到“咬死你”身上。

刚才围着她打转的狗狗此刻正围着桌上的一碟糕点转,那是成记的桃花糕,香气馥郁,昨日刚买的。

楼下传来报更的声音,已至亥时。

扶枝忽然有了主意。

她记得!每月上旬,负责巡夜东市的许捕头,都会在亥时前后,于离此不远的成记茶肆喝茶。

想到这里,她迅速翻找出纸笔,却嫌墨迹不够醒目,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血书一行大字——

“春烟馆命案,速来!——请交至许捕头。”

写罢,将其叠好,抓了几枚铜板一并塞进一个小布包,牢牢捆在“咬死你”的脖子上。

她蹲下身,将一枚桃花糕凑到狗鼻子处,让它深嗅“记住这个味道了没,去吧,回来,给你肉包子!”

“汪汪!”咬死你似乎听懂了,尾巴用力摇晃,鼻头耸动。

没错,扶枝的打算是让它从狗洞钻出去报信。

它平时能循着味道去油铺柜台打油,现在未必不能熏着糕点味道去成记柜台,成记老板是个热心肠,且认得她的狗,届时待他看到狗颈上的布包,自然会交给铺中喝茶的许捕头。

眼下局面,死马当作活马医,拼一把吧。

做完这一切后,扶枝擎起灯台,将烛火一泼,帷幔立时熊熊烧起来。

她嫌火势不够旺,又扔了几件衣服,这才拉开屋门,扯着嗓子大喊道“着火啦!来人,救命啊!”

浓烟向馆内其他地方弥漫,楼中众人登时乱作一团,青娘尖利的嗓音响彻两层楼“都愣着干嘛,快去打水啊!”

趁着这股乱劲儿,扶枝掩护“咬死你”从狗洞钻了出去。

人多水近,没多时,火便扑灭了。

事后,青娘怒气冲冲地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堂,目光狠厉地钉在跪在中央的扶枝身上。

“死妮子!”青娘一把拧住她脸肉“说!是不是故意的?”

扶枝疼得满眼泪花“青、青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不小心?我看你是因为你娘的事,心怀怨恨,故意放的火!人死在你娘屋里,眼见为实,张家一会儿就来人弄走她。王二,算算折损,这笔账记她头上。下半辈子,你就留在馆里还债吧!”

说罢,使个眼色,龟公捏着卖身契走过来,扯过扶枝的手就往上按。

扶枝变了脸色,她早知青娘想留她在楼里做姑娘。却不想她不要脸到这份儿上。值此杀人放火夜,竟还趁火打劫。

失去自由的滋味,她再不想尝试。

这契绝不能签。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脱身之策际,一个人站出来,将她拉到身后。

“春鸢姐姐。”

“阿枝,别怕。”

阮娘不擅结交,偌大的春烟馆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春鸢了。她和阮娘交善,待扶枝也亲和,偷偷瞒着阮娘教她识文断字,扶枝亲昵得唤她一声春鸢姐姐,她屋里的稻草兔子就是春鸢编的。

“青姐,何苦为难小孩子,东西记在我账上就是。”

青娘白她一眼,吩咐龟公记账,鼻孔里又发出两声冷哼才作罢。

事非方平,“咣当”一声,春烟馆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开。

“老板娘,人呢?!”

来的是张家的人。

青娘拧着腰笑脸嘻嘻迎上去,用眼风示意龟公带几个人堵住楼梯。

“哟~张大公子,二公子也来啦,稀客,连老夫人和少奶奶都来了,我这儿今儿可真是蓬荜生辉。”

“废话少说,我爹尸身和害我爹的贱人在不在上面?”

张大郎大步流星得步入。

扶枝看向他,瞥见他锦袍袖口有撕裂痕迹时瞳孔一缩——不由得捏紧了手心的扣子。

“您差人传了信要我留人,我怎会不照办。只是”青娘摸着头顶的金钗,话锋一转“出了命案不报官,我可是提着脑袋在担待啊~”

张大郎冷哼一声,扔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够了吧?”

青娘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吩咐龟公带人上楼。

张家家丁涌向楼梯,却在中间卡住——大房和二房的人争着要先上去,互不相让。

争执中,咣当一声铜盆落地。

张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响“都规矩些!外人瞧了像什么话!”这话明着喝止家丁,眼睛却斜睨着次子。

二郎正要缩脖,他媳妇往楼上递了个眼色,他立刻梗起脖子“凭什么你先进,家产我也有份,今日必须见着爹的私章!”

楼下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张老爷骤然暴毙,只怕是家产的印信还在身上,那么多间铺子,两兄弟且抢呢…”

“律法明明白白,有什么好抢的。”

“你不知道吧,张老爷三日在商行当众撂过话,要立遗嘱把家产都给老二呢…只可惜啊,还没立人就没了”

扶枝在旁听得真切。

胤朝律法,若无遗嘱,“按丁分产”。说白了,也就是按人头。张大郎妻妾多,若按此例能占七成,张大郎游手好闲,屋里尽是些吃空饷的。家里生意全靠二郎和媳妇帮忙操持,张二郎自然不甘。

虽则有律法,但这毕竟是家务事,张老爷生前又当众说过那样的话,兄弟俩各占先机,这种情况下,谁先拿到印章谁掌家财。

看着楼上互不相让的架势,扶枝计上心来。

“死妮子发什么懒,快去倒茶!”青娘支使她道。

扶枝顺从得倒水、端茶,只是向张二奶奶奉上茶盏时,一个不稳,半杯茶水泼脏她衣裙。

“二奶奶恕罪!”

二少奶奶的心思都在兄弟俩争执的局面上,顾不上计较,摆摆手“算了算了。”

“可您衣裳湿得厉害,不妨我带您去厢房擦拭!”

二少奶奶点头答应。

甫一进房间,扶枝关好门,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张员外并非是被阮娘所杀,真凶另有其人。”

“干什么?”丫鬟斥道“我们老夫人说了,不报官!府衙都管不着,用得着你断案!”

“此事和张大郎有关。”

二奶奶擦裙子的动作一顿“你是?”

“阮娘之女,扶枝。”她坦然迎视“前几日,张大郎与张老爷因遗嘱大吵,不久张老爷便'暴毙',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二少奶奶不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事发之后,我去过张老爷暴毙的房间,二少奶奶请看”她摊开手,给她看掌心的扣子“这是张老爷死前攥在手里的,我方才留意到张大郎袖子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这枚扣子是不是他的,只要报官,衙门的人一查便知。”

“就这个?”二少奶奶摇头,脸上有些失望。

她高看了面前的小丫头,若她手中真有能把老大扳倒的把柄,她乐得合作。可惜,这姑娘手里的东西,不值当她冒这个险。眼下,和老大勉强过得去,若撕破脸,又扳不倒人家,分不到钱不说,她迫害兄长的恶妇之名恐怕要传遍四街八巷了。

“查出是又如何?只说明此前,大哥曾与爹有过争执,这不是板上钉钉的铁据。张家家财万贯,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便是闹到官府,也没人会站在你这一边,唉,早些给你娘备棺材去吧。”

见她仍不起,张少奶奶又道“我知你想救你娘,只是此事事关张家声誉,我婆母和相公并不想声张,故才封了这里。报官一事,恐怕帮不了你。”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若我所求不是报官呢?”

丫鬟快要开门时,扶枝再次开口,声音清寒。

二奶奶回身,目光愕然。

“我知夫人是生意人,断不会让您做亏本的生意。”扶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容不迫得接着道“夫人不愿涉险,我懂。可我与夫人做得这桩生意,并不需投多少本钱,换句话说,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一本万利?

“哦?”到底是生意人,张少奶奶的眼睛放了光“说来听听。”

“只需,夫人帮我拖延片刻。”

张家人从楼上下来时,张大郎喜气洋洋,张二郎有些萎靡,这场争章之战的结果,不必多说。

和张老爷的棺椁一并抬下来的,还有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昏迷的阮娘。

龟公殷勤开门,一队人浩浩荡荡就要离去。

变故就发生在开门的那一瞬。

风灌进来的刹那,门前忽然闪过几簇青绿的火焰,夜色沉黑,乍一看,像数只浮在空中的绿瞳。

众人心中皆一骇,见那绿火飘荡不定,正要瞧仔细,门却当啷一声关上了。绿影一时半会儿不散,还在眼前晃,余光又瞥到硕大乌黑的棺材,加之刚才被冷风一吹,本就有些发毛,其中胆小者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鬼,鬼啊!”

“张老爷显灵了?”

...

一时间窃语纷纷。

没人再敢靠近大门。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从楼梯上悄悄走下的扶枝。

除了二少奶奶,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二少奶奶心领神会,扶住婆母。

老人家面上淡定,手里佛祖捻得飞快。

“娘,脂粉腥臭,丧命在此,总归不净。不如诵经超度,让爹安稳上路。”

张大郎烦躁打断,一副唯恐夜长梦多的模样“念什么经!赶紧走!”

老太太却犹疑了...

二少奶奶给张二郎递了个眼色。

张二郎随即附和媳妇“从这儿抬回去,要走好几里夜路,到了路上再闹起来——娘!让爹走得踏实些吧。”

越是富贵门户,家里供着财神,门口挂着门神,最信这些怪力乱神。张老太太这种颈子上挂着绿檀佛珠的,更不必说。

超脱魂灵,按常规流程,是要设供台诵经、引魂破狱的,此时一切从简,只从后院折了几枝旱柳,打桶井水,再摆上两根白烛,由人执柳蘸水,绕着棺椁洋洋洒洒,念过几遍地藏经了事。

扶枝看着渐渐消融的白蜡,心里默算时辰。

除了她,谁也没有听到,那夹在诵经声里慢慢放大的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非风,非鬼,而是一队人。

“汪汪汪!”打头阵的“咬死你”一阵风样得扑向扶枝。

许捕快手提长刀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弟兄。威吓吓走进来——

“官府查案,闲人退散!”

女主是成长型,前期被事儿推着走,后期愈发运筹帷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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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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