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竟是我自己 第77章 四周目·旧宅Ⅳ

“所以，你是认为，我有精神疾病是吗？”【江户川乱步】轻轻的歪了一下头。

“我没有那么说。”【太宰治】伸手拨弄了一下长廊边悬挂的竹帘，细细的缝隙把庭院切割成一长条，又将它们整齐的拼接起来。

江户川乱步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他有些感概。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有病，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吐槽道：[比如去找檀君看看，他应该有精神医师执照。]根据他推出来的线索来说，直接去找那位檀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还可以免去挂号排队收费等一系列前置后续事件。

可惜他们这里没有檀君存在，不然江户川乱步一定会把太宰治丢给对方，为侦探社减轻绷带消耗。

相信太宰治也很愿意和檀君待在一起。

“只是有些好奇乱步先生的状态。”

鸢眸的年轻首领这样说道。

一体双魂，精神分裂，人格分裂，又或者是妄想？

“你没有同位体吗？”【江户川乱步】反问。

他记得【太宰治】说只有他，但这不应该，所有人都存在同位体，即使他掉到了所谓if线，也应当会遇到自己的同位体。

“没有哦——”

“有的只有我自己。”

“■■■说这个世界因我而存在。”

江户川乱步：［刚刚是不是消音了？］

【江户川乱步】垂眸，在被消掉的声音之外，他模糊的听到了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ra 灵感］

［@#%&￥＃］

【江户川乱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警——，骰娘未##@&＃生。］

［时&＃@￥线错误。］

嘈杂的，在他耳边炸响。

从进入平行世界开始，被尘封的杂音再度出现。

江户川乱步：［什么？］

他什么都没听到。

【太宰治】：“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吗？”

他微微笑起来，眼中蔓延开虚无。

“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骰子的声响。安吾和我说过，他决心离开异能特务科的那一晚，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那是命运的骰子。”

“虽然被涩泽君明令禁止接触，但是乱步先生还是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的吧？”

【太宰治】的指尖点在唇上，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是存在于那之上的存在。”

“如果把整个世界当成一个模组，所有人化为pl，你觉得，隐于幕后的kp和骰娘，都会是谁呢？”

一瞬间所有的声响全部消失，就连呼吸都听不到，两双眼瞳只对视了一霎便分开。

你怀疑，祂下场了？

【江户川乱步】做出口型。

祂们就在我们身边。

【太宰治】同样无声的低语。

世界的声响重新回归。

两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太宰治】甚至重摆上了笑脸。他打开了一扇门，露出门后的无数书籍。

“呐。”他介绍到，“这是涩泽君的书房，当初我睡了好久，有些布置还是我提的建议。”

江户川乱步隐隐约约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

这间书房极大，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摆在一排排书架上，【江户川乱步】只扫了一眼就能断定绝大部分是文学和艺术类，理工类的书籍几近于无。

“这些书都是他买的吗？”【江户川乱步】摸了摸最近的书籍，白色的书脊并没有印上书名，只有半朵百合从一角探出。

“当然是涩泽先生和他妻子买的，还有一些是三岛和沃尔德带来的。”

【江户川乱步】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沃尔德？”

“涩泽家的家庭医生，从小负责涩泽君的病。”【太宰治】的手从一本本书籍上掠过，逐渐走向内里。“我有找过病历，然而并没有找到，这一点就很奇怪，涩泽君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却没有确切的疾病，似乎只是体弱。”

“谁会相信？”

“你信吗？”

【江户川乱步】没说话。

“我在涩泽家待了这么多年，越待越觉得这里可怕，这个宅子里的人，都不想是活生生的人，而像是什么妖神鬼怪之类。”

“包括涩泽君。”【太宰治】神神秘秘的道：“我怀疑，涩泽君他不是人类。”

江户川乱步：［他说涩泽龙彦是书我都不意外］

［他有事瞒着你。］

【江户川乱步】：“我知道。”

【太宰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的同位体说话。

恕他直言，这样很容易被认为是疯子。

“你觉得他是什么？”

【太宰治】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封面上漆黑一片，逐渐由一点蔓延开细细的纹路，它们交织缠绕在一起，像是唐草纹，又像是蛛网。

“他是络新妇①，也是姑获鸟②。”

【太宰治】的手向旁边一垂，抓着书本的指尖一松，它便从他手中掉落，在半空中被火焰吞噬，燃烧成灰。

身穿黑衣的青年坐在了桌案上，双手撑着乌木的边缘，他脖颈上的红围巾垂在大衣上，红的如同流淌的鲜血。

【江户川乱步】的视线从他身上逐渐转移到他的身后，或者说，这张桌案身后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泛黄的画。

“不。”【江户川乱步】凝视着画上衣着华丽的少女，“他是辉夜姬。③”

古典庄重地华音缭绕，在祥云之上，仿佛金莲盛开，天人身披绫罗，臂弯锦帛细纱，指尖拈花，无声列阵。他们从那天宫降临到地上，奏起令万物静寂的音乐，祥云所过之处万物复苏，阴云退散，甘霖天降。

地上的兵士已然东倒西歪，在地上的父亲哭泣哀求，匍匐于地。

那天人责备他，言其稍积功德，故命辉夜姬下凡，今特来迎回，汝实不识好歹，哭啼于此！

伐竹翁答道：老朽养育小女已二十余年，汝言暂居，实于理不合！恐非吾女，乃他人耳！居于此宅之辉夜姬，时已重病，恐难相见！

天人言：辉夜姬！此污秽之地，岂能久居？④

霎时门窗洞开，被老妪怀抱的公主莲步轻移，再留不住。

那美丽的公主被云送至天人处，他们褪下她的凡衣，为其披戴更为华美的羽衣和金冠。

竹之公主披上天之羽衣的那一刻，前尘俗世便再与她无关，她忘却了一切，哀伤、苦痛、不舍、眷恋。

再不回头。

“乱步先生？”【太宰治】在他眼前挥了挥，唤他回神，【江户川乱步】再看此画，公主的身影已只剩一点残墨，唯余伏地痛哭的夫妇。

“你在看这副画吗？它还是我挂上去的呢。”【太宰治】顺手把它拿了下来，放到了桌案上。

《竹取物语》他在无聊的时候也读过，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细想一下，它挂在这里的确有点……不太好。

“公主总有一日会身披羽衣，被天宫使者接回到那天宫，那月亮上去。”他淡淡的道。

“留不住的。”

“那可未必。”【太宰治】十指交叉在一起，鸢色的眸中一片冷然。

“你看，这尘世都留不下他，父母亲眷，还有爱——”

“爱？”【太宰治】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神情，“你指那五位皇孙贵人？还是那位天皇？那不是爱，只是贪慕其容颜，妄想将公主作为装点自身的饰物而已。”

“那才不是爱。”

【江户川乱步】静静的看着他。

突然想起自己被特异点卷入beast线前那一发骚操作行为的【太宰治】：……

他好像把自己给内涵了。

啧。

“总之，还是有办法的。”他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公主对尘世还有留恋，是那羽衣令她忘却一切。”

“真心不够，那就用更多的真心。羁绊不够，那就制造更多的羁绊。”

“如果这些还不能够留下公主……”

“杀死天人，撕毁羽衣。”

“不就可以了吗？”

【太宰治】往外吐着黑泥，提出的方式简单粗暴，很有黑手党的风格，不愧为beast线的首领身份。

【江户川乱步】伸手捏住了他消瘦的脸颊，微微一扯。

“乱步先生！”青年身上的阴郁还未完全成形就被这一捏给弄散了。

“我是认真的，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完成这一切。”

“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江户川乱步】没好气的道：“自私又双标。”

“这是人的天性和劣根性——”【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被捏了一下的脸，承认的干脆利落。

“我已走入同样的困境，所以能够稍微体会到那种纠结和混乱，但涩泽君不一样，我们是不一样的。”

“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江户川乱步】重新把画挂了回去，这个高度成年男子刚好能轻松挂上。

“总之就是有些事情不一样。”

江户川乱步：［他有事瞒着你。］

他推不出来。

“书房看完啦，你要去看看他的卧室吗？”

“这个小院子是涩泽君的住处，呐你看那，那个屋顶，我曾经不小心从那上面摔下来，砸断了涩泽君的双腿，害他养了好久的伤。”

【太宰治】指着长廊，回忆着什么。

江户川乱步终于发现了违和点。

［……这真的是复盘吗？］

为什么这只宰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他借住在涩泽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就爬上了屋顶，再怎么说涩泽君也要比他大，还不至于接不住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还以为自己是青年的体型吗？

思维也很跳跃，一会小孩子一会大人的，有些事幼子根本无法达成。

这又不是——

【江户川乱步】看着青年的侧脸，他看起来状态比涩泽龙彦好不到哪去，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

像是什么的后遗症。

——跳跃时间。

①络新妇：蜘蛛变为人形的妖怪，长相妖艳，会诱惑男子，当男子被诱惑后，会将男子的首级取走食用。

另，部分雌性蜘蛛会在□□后吃掉配偶，甚至有雄性蜘蛛主动献身的情况。用以孕育后代。

②姑获鸟： 明《本草纲目》言其由来为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别名天帝少女、夜行游女、产女等。姑获鸟最大的特点是“无子，喜取人子养之，以为子。”晋代《玄中记》言姑获鸟有时会变成夏获鸟，姑获鸟抱走孩子，而夏获鸟收养孩子。

从其中脱胎出羽衣仙女的故事。

③辉夜姬：即竹取姬，出自《竹取物语》。

④对话出自《竹取物语》，叙述有删改文言化。

我存存稿把前传开了吧，主线推进缓慢，挖坑太多了，现有的条件推不出黑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四周目·旧宅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