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竟是我自己 第42章 四周目·

第二日是个晴天。

阿加莎很早就起床洗漱，她披上小披风，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镜中的少女有着长长的金发，蓝色的双眼中藏着平静海浪。一身侦探衣装，胸前别着一只金色的怀表。头上没有戴装饰，那朵玫瑰放在桌上，暂时失了宠。

少女指尖点上镜中自己的双唇，轻轻的嘘了一声，又被自己的行为逗笑。

真是的……

阿加莎轻哼一声，脚步轻盈的回到床边，手指摸到了床沿，再次刻下一道印痕。她从到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在床边刻下了痕迹，一天一道，早上刻一道，夜晚入睡前再确认一遍。

她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客厅收拾提包准备出门的佳子。

“您要出门吗？”

金发少女询问。

“啊……是这样的。”佳子把手提包挎在臂弯，“要去取寄存在出版社的信件，顺便关于我的新作，也要商讨一下相关事项。”

“中午大概不会回来，有什么事可以和女仆说。”

少女勾起一个微笑，“啊呀，新作吗？这可真是……”

“关于写作方面，还想要和您一起探讨一下呢？”

“等我回来吧。”佳子抱歉的说道，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与阿加莎道别。

阿加莎目送着女子出了门，唇边的笑容依旧。

可真是放心啊……

她走下楼梯，在客厅里踱步。客厅与餐厅相连，两边是打通的空间。客厅里有诸多摆件，在沙发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正对着餐厅的方向。

那是《最后的晚餐》。

画上耶稣摊开双手，仿佛在说：“在座之中，有着一位叛徒。”

仿的很像，由漆成金色的木画框裱起来，高高的挂起。

而在油画的下面，立在地板上的柜台上摆着一副刀架，上面供奉着两把刀，看形制，应该是一把打刀一把短刀。

阿加莎不太懂这个，只是扫了一眼。

奇也怪哉。

谁家这么摆东西啊？

而在另一面墙壁上，嵌着一个壁炉，比起实用，更像是一个装饰。

阿加莎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女仆走来为她倒了一杯茶。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知道案发现场的位置吗？”几乎是女仆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江户川乱步和涩泽龙彦一前一后的下楼，发出疑问的就是走在前面的侦探。

“抱歉。”女仆抱着托盘，小声回答侦探的询问，面对着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翠色眼眸，她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托盘。

“那一日，我不在场。”女仆的声音含混不清。

“是吗？”侦探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随即挪开了视线。

女仆行了一礼，匆匆退场。

阿加莎举起手中的红茶，向两位致意。

“早安。”她说，“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涩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江户川乱步抬眸，视线在油画上一扫而过，又顺着画停在端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身上。“我们一会先去哪里？”

“案发现场吗？”阿加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过似乎有两处，后院和树林。”

“佳子夫人不在吗？”涩泽龙彦问，“如今只剩下她知道了吧？第一位死者的案发现场。”

“她出门了，午后回来。”回答他的是江户川乱步，侦探从蛛丝马迹中得出了结论。乱步走到了他的右后方，将手搭上了沙发的靠背。

他已经尽力控制了。

作为控制机关的眼镜就放在衣兜里，但自从在坡的书中认清事实之后，眼镜的作用开始消减，一切都只是看他的意志。

超推理并非异能，而是他生来具有的力量，能够看穿一切的智力。

“那我们先去看看让时间推到六号的棚子吧？”阿加莎提议。“也在后院。”

少女起身，优雅的向着白发青年伸出手。涩泽龙彦哭笑不得，纵容的将手搭在了少女柔软的手心。

涩泽的手指是凉的，和阿加莎温热的手心贴在一起，她注意到这只手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涂着黑色的甲油，指甲泛着粉，嵌在对方的指尖。少女握紧这只手，稍微向自己的方向一带，青年便顺从的站了起来。她总感觉涩泽龙彦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但是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江户川乱步看着少女侧过头低声对青年说着什么，涩泽龙彦似乎觉得有趣，笑了一下。少女松开了手，又转而抓上了对方有些宽松的袖口，他看着两个人往客厅另一边走，手下不自觉用力，随后猛然惊醒。

……刚刚怎么回事？

“乱步？”

察觉到江户川乱步没有跟上来，青年疑惑的回头。

阿加莎漂亮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猫一样，微微昂着头。一蓝一翠两双眼瞳对上又交错。

江户川乱步跟了上去。

在客厅的另一头，与正门相对的地方开了一扇门直通房子的后面，一出门就能看见宽敞的后院。说是后院似乎也不太恰当，毕竟这户人家没有堆砌围墙之类，只是大致的以此称呼。

那位静君的实验室就在这里，是一座怎么看都很奇怪的建筑，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即使是江户川乱步，都不过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看到了镜子，很多很多的镜子，多得他头皮发麻。

告辞。

江户川乱步默默的挪到了另一边。

那个因为下雨而倒塌的棚子其实就是很常见的蔬菜棚，谜之正常。

但在一切都显得不正常的现在，这份正常也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木结构，覆有透明的薄膜，已经被修好了。

就是外形谜之像茧，一节一节的。

阿加莎：噫。

嫌弃。

她拽了拽低矮的木门，把门拉开了。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即使站进去也不会碰到头。门口有着很多脚印，凌乱的叠加在一起。

里面种了很多蔬菜，阿加莎竟然还看到了水果。

女爵陷入了沉思。

虽然但是，有些蔬果是一个时节的吗？现在农业技术都这么发达了吗？

知识储备没有涉及到农业方面的阿加莎放弃了思考。

涩泽龙彦草草的扎了一下长发，又把阿加莎那头长及小腿的漂亮发丝盘了起来，随手取材，折了一根细枝固定。

三个人蹲在地上，三个脑袋凑到一起。

“蔬果价格真的很贵。”江户川乱步伸手拔出了半埋在地里的萝卜，新鲜的大白萝卜还带着泥土，乱步抖了抖把上面的土抖掉，放在了提着的篮子里。

阿加莎：“……你哪来的篮子？”

从哪变出来的，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乱步大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刚刚进来之前从路过的女仆那里要了一只篮子的江户川乱步冷哼。

“吃过寿喜烧吗？”他问气鼓鼓盯着自己的女爵，描述了一下这种食物。

“火锅？”阿加莎一愣，然后看向了一旁正在观察蚂蚁的涩泽。青年认真的看着蚂蚁在迁徙搬家，连成长长的一串，在他身前绕过。似乎是感觉到了阿加莎的视线，下意识地侧过脸看她。

涩泽：为什么看我……

阿加莎：不是，涩泽君你多大了怎么还玩蚂蚁。

“不是火锅。”江户川乱步强调，但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沉默了一下。

“算了，火锅就火锅吧。”

“今天中午就吃这个。”侦探一锤定音，敲定了午饭。

“还能点餐的吗？”阿加莎十分不解，“我们真的是来破案，而不是来旅游的吗？”

有点自觉好吗？这案子他会哭的啊。

“为什么不能？”乱步理不直气也壮，十分任性。“交给女仆就好了吧。反正佳子夫人又不在家。”

阿加莎在心里吐槽。过于随意了啊乱步，这又不是你家或者坡那里啊，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你还没习惯吗，那边的我是这样的吧？”

“你们又不是一个人！”

阿加莎不至于分不出两个乱步的不同，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虽然使用着【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有着同一张脸。

涩泽龙彦蹲久了腿有点麻，他站了起来，给搬家的蚂蚁让了个路。青年看着两个幼稚鬼开始吵架，眼底浮现一缕笑意。

乱步揪掉了萝卜叶子，绿色的汁液混着一点泥土留在手上，作势要往阿加莎身上抹。

少女在一瞬间炸毛，“「无人——」”

她突然卡了一下壳。

涩泽龙彦一手一个，按住了两只猫猫的脑袋，“好了，为什么这都能吵起来啊？”

阿加莎把刚刚奇怪的感受抛到了一边。两个人的嘴仗暂时告一段落，话题开始满天飞。

“现在吃的粮食蔬菜是筛选过的，几百几千年前还不一定长什么样子呢。”阿加莎道：“慢慢的演变成现在的形态，向着人们需要的方向演化，其他的大部分都废弃掉了。”

少女感慨万千，语带讥诮：“最后还不是端上了餐桌。”

留下想要的，抛弃无用的，一点一点的改变，最后得到最完美的实验品。无论针对吃食还是别的，都是永恒不变的残酷真理。

“果然还是地里的新鲜吧？”乱步已经拔出了第二根，“超市里的都过了一定时间。被包装好打上价码，等待人的挑选。”

江户川乱步晃了晃手里的萝卜，“看，新鲜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包装，没有价码。

篮子从乱步那里到了阿加莎手中，少女抱着它蹲在一边，“你有去过吗？”

“那你呢？”

两只猫猫互怼。

“一只需要人照顾的大龄儿童没资格说这话吧？”

“原话奉还，养尊处优的女爵也会如此贴近平民吗？”

涩泽：啊……又吵起来了，这种熟悉的相处方式。

阿加莎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贵族啊……”少女小声嘟囔着。

她所身披之荣耀，全靠自己赢得，哪里有所谓家族的助益，养尊处优更是个笑话，在她依靠自己得到爵位之前，她一无所有。

阿加莎再次暴言：我认得出他们的不同。

然后面对着两只乱步相似的行为，炸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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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