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植物接触后,味道留存的时间是多久?”
屠锐想起来,小竹他们已经来了有两三天,复命的杀手最晚三天前和程怀礼有过接触,留存时间不长的话,只能说明昨晚那些杀手没有杀光,有人回来了。
“蛇花味烈浓郁,但只接触枝叶的话,气味一两天便会散去。”凤五麻木地给大家解释。
“不过他们如果是为了秘方去的清县,很大可能已经提出蛇花叶的香油,这种东西沾染上经久不散,十几天都不会变淡。”
“所以那些黑衣人身上的味道都是香油染上的。”景安宁环臂出声,黑衣人有任务在身,不可能来回奔波清县,沾不上植物气味,那就只有香油了。
盛懿倒是有些不明白,“你的秘方没有告诉他,那他怎么会想到蛇花?还提出了香油。”
凤五眼睫忽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果然啊,屠锐心想,凤五不对劲,她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见她不答,屠锐便立刻将话题拉回来。“
“那也就是说,昨天不一定有杀手回去,程怀礼身上的味道也可能是香油沾上的。”
屠锐抿着嘴托腮琢磨,“那他专门过来提一嘴清县又是干嘛,或者....”
说着说着屠锐猝不及防和对面的景安宁对视,景安宁朝那边低头的凤五挑了下眉,接着轻轻地摇头。
屠锐紧急闭上了嘴,看来刚才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从景安宁这表情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刚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夏仁泽是太子那个反应?”
景安宁转移了话题,屠锐想她可能猜到什么东西了只是现在不方便说。
她偷偷瞄了一眼凤五的反应,一滩死水。
她又赶紧从脑子里翻出刚才要问的问题。
“啊那个,夏仁泽。他他,他怎么当上太子的啊?他也不是长子。”
屠锐转脑子一下都没转过来,说话说得磕磕巴巴,语气也重了许多,一旁的凤五这时才仿佛回神,看向屠锐。
“夏玄执意要立他为太子,反对的大臣都被程怀礼解决了。”
屠锐见景安宁在外面这么叫皇帝名字,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凤五听到皇帝姓名,将视线从屠锐移到景安宁身上,景安宁也是毫不避讳地和凤五对视。
“这太子是程怀礼的人啊?”屠锐说完思考了一下,这有点不太对吧,“不是,程怀礼是太子的人?”
她下意识觉得程怀礼权倾朝野,夏仁泽可能被他控制了,但这是夏玄立的太子,并非是成程怀礼推上去的。
“太子母族式微,前朝无根系,听说性格也很孤僻,敏感自卑,很容易被程怀礼控制。”
盛懿看景安宁没打算解释,出声给屠锐提醒其中的联系。
“那皇帝为什么要立一个容易被控制的人?”屠锐真是听不懂了,夏玄是傻的吗,储君被控制,夏家江山不想要了?
这下对面俩人却不说话了,屠锐又“啊”了一声还以为他俩没听见呢,但他俩就是沉默着。
“是少傅姜熙力保的,皇帝对姜熙很信任,对于他教导出来的七皇子也抱有很大的期待。而且我并不觉得太子容易被人控制。”
凤五语调没有起伏,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很快调整过来。
“姜熙?”屠锐加重语气念这个名字,姜姓?她不自觉地看向喝水的盛懿,他妈妈不就姓姜来着,她便随口提了一句“不会是你舅舅吧,都姓姜。”
不过细想也不太对,他们在北疆都让程怀义欺负成啥样了,家里要有亲戚在宫中受宠怎么可能不救一下。
屠锐说完就准备回头,结果盛懿一口水直接呛住了,景安宁也是目光复杂地看向盛懿。
“。..”屠锐面颊抽动无语地看着两位,这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真是你舅啊。”
“舅舅?”凤五又换上冷淡样子,端详着盛懿,这的确是有点出乎意料。“来头不小。”
“哼,你也不简单,一个市井商户对朝中事知道的倒挺多。”
景安宁恨铁不成钢地看完盛懿,对凤五的阴阳怪气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回怼。
屠锐见势不妙,一手挡住凤五和景安宁剑光火石的眼神。
“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在这聊下去了,得转场了。”
她把趴在桌上快听睡着的西亚维拍起来,五人直接打道回府。
“凤五你有事瞒着我,景安宁,你们也有事没说清。”屠锐拉了把椅子出来,坐在中间,坐出一种判官的气势来。
“事已至此干嘛还藏着掖着,不把东西说清楚我们怎么一起?”
屠锐也知道大家有防备心,就从自己先说起。
“我呢是泰华山上的散仙,如今算来已有百岁。不久前师兄算到山下将乱,我就同师弟出山,来解这**。”
屠锐编了个山的名字,管他有没有呢,她说得正经,装得严肃,唬人自成一派,他们没听过只能是他们见识不够。
“我所修的是驻颜术,使我容颜不变。我这师弟修的是锁鼻术,所以他才有这么强的嗅闻能力。”
屠锐本来想说个狼妖什么的,但拿不准这里人对妖的态度,再说他们如果想要西亚维变个身看看那她可没辙啊。
三双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她,还有一双已经闭上,躺床上睡觉去了。
“我的情况你们知道了,说说你们吧。”屠锐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奔重点。
她先问得是凤五,凤五她知道的太少了。
刚回来的路上景安宁给她说了程怀礼摸凤五头发的事,这一下让她心里警铃大响。
“程怀礼为什么摸你头发,你见他怎么那么紧张?还有朝中的事你怎么那么清楚。”屠锐问得很直接。
凤五转着从花盆里掰下的枝条,整个人都带着防备,和昨天的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又不能杀了他。”
“嗯?怎么杀不了?”屠锐伸出手指着景安宁盛懿,“他俩都要去杀皇帝呢,一个宦官有啥不能杀的。”
“…”
景安宁观察着凤五的反应。她刚在凤五面前直接叫夏玄,最主要的就是想看看凤五什么态度。
凤五征了一瞬,反应过来,嗤笑出声。
“你们也是不怕死。”
“不过,只有不怕死才可能活下去啊...”凤五又自嘲般呢喃,低头凝视着手里的枝条。
没过一会儿,凤五掰断了手里的枝条,抬头看向屠锐。
“五年前我娘病死,我爹带着钱跑了。但没过多久他又回来偷秘方,钱他可以拿走但秘方是绝不能被带走。”
“他同我争吵,最后他气急打我甚至想杀了我,是程怀礼救了我。”
“程怀礼出钱买下这间酒楼让我经营。一开始我是很感激他的,慢慢的他却开始暗示我别的东西,那时我就打算带着叶子酒离开重新开始。”
“后来我去找他,然后看见了我爹的头颅,就挂在他院中的树上。他说这是为我报仇,我很害怕,不敢再和他说我要走的事。”
“不久攒了些钱后我把我娘带回清县,村医说不像病死。我怀疑程怀礼开始偷偷调查他,因为能入宫又可以进出程怀礼宫外的宅第,所以查出来许多事,朝廷的事也是那时知道的。”
“是程怀礼和我爹合伙杀了我娘,因为从我娘那里得不到秘方的,他就是想等传到我手上再夺走它,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执意要得到叶子酒。”
凤五说完静默良久,她不知道把自己的过往剖出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
“程怀礼肯定要死的。”屠锐没有过多的动作言语,只是目光坚决地看着凤五。
凤五轻轻地笑了,如磐石般的眼神看着屠锐,给她说也是给自己说“我会杀死他。”
凤五讲完了她的事,屠锐转过头看景安宁盛懿,单刀直入“你们呢?其实入京是有计划的吧,比如你们来之前还见了个人。”
景安宁在听到屠锐后半句时,缓缓抬眼。
沉默片刻,她开口说道:“程怀义病重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就借探查之名离开军营去往瀛州,见瀛洲的河道总督。他是我们的人。”
盛懿紧跟着接话,“一月后太子生辰,我们会借机入宫与舅舅取得联系,之后瀛洲会传来消息,皇帝需派兵前往瀛洲,中央军将领林科会协助我们,城中的人马也会集结。”
虽然盛懿没说很详细,但屠锐也是听懂了,逼宫啊...在北疆这么多年,京城竟然还能部署到这种地步。
“那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么大个事,找她这个大仙是干嘛,难不成是为了什么正确性,让她观个天象再说几句好话。
“入宫后再与外界联系就十分困难,信上说你能保证联络顺畅。”盛懿回答。
“…”屠锐突然觉得不太对。
这送信人既能说出她这个现代人的名字,还说她能保证通讯,现在她手里的确有一个可以无障碍沟通的工具,白芍给的。
屠锐没再细想,看两边都讲完了自己的事,屠锐还准备补充一下景安宁和盛懿的身份,结果凤五人家全推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五个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屠锐一拍即合,“今晚我们商量一下入宫计划,这可要好好规划。”
“为什么不现在说?”景安宁不解。
屠锐拿起一旁从饼摊上带回来的饼,狠狠咬了一口,指着床上的西亚维“如你们所见,修仙之人需要大量的睡眠,我得休息一会了。”
其实是信息量太大她要缓一缓。
“饭你不用管了,这饼就够了。”屠锐还举着手上的饼给凤五看看,让她不用再准备。
三人离开房间,屠锐“砰”一下直接倒床上了,脑子真是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