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怎么都不是人 第4章 妖丹

据采生说不常待在万妖城的妖王，已经和朝玉在这座小楼里窝了两个月了。

在这段时间里，朝玉渐渐沉迷上了养豹子。

以前，她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皇妹为何这样沉迷于一只猫咪。为了那只猫咪，堂堂公主甚至愿意自降身价，称呼自己为“猫奴”。

猫奴猫奴，乃是猫的奴隶。明明是猫的主人，为何却又说自己是奴隶？

但是现在，朝玉竟然慢慢有些理解了自己的皇妹。

黑豹山缨是一只黏人的大猫，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朝玉做什么，他都要跟在一边紧紧地盯着。

然而除了一直盯着她，他并不做一些什么别的事。因此，朝玉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只是多了一个像影子一样一直跟着她的随身挂件。

最开始，她有一些不习惯。山缨虽然不爱说话，做什么都静悄悄的，但是存在感却很强。他的气息、他的体型和他的目光都让朝玉感到十分不自在。

但是她也没法让他走开，毕竟他除了盯着她，根本什么也没做。

况且……他只是一只豹子而已。

于是时间慢慢过去，朝玉就逐渐习惯了和山缨这样的相处方式。山缨对她也挺慷慨，白日里，她在房间看书，就把他当作靠背；晚上，她也不需要盖被子，躺在火炉一样的黑豹身边，在这秋日里便足够温暖。

而且，朝玉发现自己已经沉迷于豹子的手感，一段时间不摸就会心痒难耐。

山缨的毛非常光滑，绒毛细密，而且不太会掉。在阳光下，原本纯黑的皮毛会显现出满身的豹纹，十分性感迷人。他体温高，皮毛触之柔软温暖，手感比从前朝玉在宫中摸过的任何名贵皮草或锦缎都更加丝滑舒适。

朝玉最开始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身上，后面变成慢慢地抚摸，到后来，她恨不得整个人都躺到这只大豹子身上去。

有一次摸得忘情了，朝玉甚至将手伸向了山缨的脑袋。黑豹只是慢吞吞地睁眼瞥了她一眼，便又继续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朝玉最爱做的事从此就变成了伸手狂撸山缨脑袋上面那片毛，直到他不耐烦地把头转开。只可惜他似乎不喜欢旁人碰他的耳朵，每次朝玉试探着想揉他那对高高竖起的耳朵时，总是被他轻轻地甩开。

至于山缨，他最感兴趣的是朝玉在洗澡的时候。最开始朝玉对此颇有些羞愤，以为这公豹子也是个色中饿鬼。然而她后来发现山缨似乎只是不太喜欢水。

一旦她独自沐浴的时间长一些，山缨便会变得很焦躁，尾巴用力地拍打地面，甚至还会发出低低的吼叫。

发现了这一点后，朝玉决定试探一下他。

这日，她沐浴完毕，穿好衣裳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人来将浴桶收下去。

她从屏风后拐出来，正对上床榻上黑豹盯着她的幽绿色的眼睛。

朝玉：“山缨，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洗澡。”

山缨没理，只是淡淡地盯着她。

朝玉：“你身上太脏了，我给你洗个澡吧。”

假的。虽然她从来没见过山缨洗澡，但他身上一直都挺干净的。

黑豹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他盯着朝玉：“不洗。”

说完，他俯下脑袋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朝玉还在努力：“不洗澡，那我用水给你擦擦吧。”

山缨：“不擦。”

朝玉看着他，他这会儿倒不盯着她看了，只是低着头慢条斯理地舔爪子。

朝玉转回屏风后，拿帕子沾湿了水，又回来，举着手帕看着山缨。

“擦擦嘛。”

黑豹舔爪子的动作停了停，抬起头来看着她，就见到她举着手帕，似乎很期待地看着他。

“......哼。”

他从鼻子里冷冷地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但是没有再拒绝了。

朝玉惊喜，她走过去，抓起黑豹放在那的爪子，拿手帕轻轻地擦了上去。

擦着擦着，她动作慢慢停了，握着爪子看了半天。

黑豹不耐烦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朝玉：“你的爪子受伤了？”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发现豹子粉色的肉垫上有一个小小的裂口，上面虽然没有血迹，伤口却相当深，看着让她的手也一阵幻痛。

黑豹没说话，淡淡地盯着她。

“......不擦了。”朝玉说，转身把手帕放回原位，叫人来把浴具都收下去了。

她一直知道山缨变成原型，应该是受伤了，但因为从没看到过他的伤口，所以对他的伤并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

这次看到他爪子上的伤，她才意识到他应该伤得还蛮重的，心中突然对刚刚戏弄他的行为感到有点愧疚。

山缨不知道她怎么了，看着坐在那背对着他的朝玉，歪了歪头。

朝玉坐在那，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紧，黑豹的尾巴又缠了上来。

她低头，轻轻搔了搔这条大黑尾巴的尾巴尖。

这天晚上，朝玉难得没有一躺在床上就睡着。

这也是她第一次睡得比山缨晚，所以她第一次发现这豹子居然还会打呼噜。

“....呼哼……呼哼.....”

漆黑的夜里，朝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万妖城的灯火照进楼中，闪闪烁烁，沸腾的人声因为距离太远显得模糊不清，十分催眠。

然而，身边这只豹子的呼噜声却分外扰人。

“……呼…哼……呼……”

朝玉转过头去，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

昨日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晨，朝玉难得比平时多睡了会儿，等她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迷迷糊糊睁眼，她正像往常一样伸手往旁边摸去，却没有摸到熟悉的毛茸茸的触感，而是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光滑东西。

她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

那张少年的脸精致昳丽得过分，一双浓黑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盯着她。

怎么变回来了？

朝玉呆在了原地。

她猛地坐起身来，闭了闭眼，又睁开。

这漂亮的少年仍然斜躺在床上，松松垮垮的黑色袍子挂在他身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他懒洋洋地抬眼望过来，画面十分不可描述。

......

和一只豹子躺在一起，还是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是有很大区别的。虽然他们都是一个人。

朝玉像往常一样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和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同吃同住同睡了两个月，昨天甚至还想给他洗澡。

……她真是被他豹子的外表迷惑了。

虽然山缨变回了男人，让朝玉感到十分不自在，但他的行为倒是和做豹子时没什么区别。他盯着她吃东西的目光也很熟悉，所以朝玉很快便安抚好了自己。

用完早膳，朝玉正打算找本书打发掉今天上午的时间，却听到床上躺着的山缨开口了。

“过来。”

她放下书，走过去。

“吃掉。”

朝玉看向他的手掌，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巨大的丹丸，和她拳头差不多大小，发着淡淡的金光，看着就不是俗物。

先不说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吃，怎么莫名其妙就要她吃这个。

朝玉：“这是什么？”

山缨：“妖丹。”

朝玉：“为什么要我吃这个？”

山缨：“我要和你打架。”

朝玉：“？”

她茫然地看着山缨，他仍然面无表情，看着十分淡定。

朝玉：“你在逗我吗？”

山缨：“没有。”

朝玉：“你为什么要和我打架。”

山缨：“你惹我生气。”

朝玉：“那打架为什么要吃这个。”

山缨：“你太弱了。”

朝玉懂了。

她不知道怎么惹了山缨生气，他想打她，但她太弱了，他怕一下子把她打死。所以不知道去哪里搞来了这个妖丹，要她吃，吃了她估计也会变成妖，就没那么容易死了。

朝玉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感觉到无比的无语。

她和山缨对视了半天，最后说道：“我不吃。”

山缨：“为什么？”

朝玉：“我不想吃。”

山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为什么不想吃？”

见朝玉不说话，他难得多说了几句。

“所有人都想变强。这个妖丹，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强。”

朝玉看着他，山缨的眼神里是单纯的疑惑，似乎真的很不解。

先不说这妖丹是从哪来的，吃了之后变强又会有什么副作用。即使这妖丹真的能让她无痛变成和山缨一样强的大妖，她也不想吃。

朝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吃了这个妖丹，会和你一样长寿吗？”

这还是山缨不在万妖城里那个月，采生告诉她的。妖的寿命普遍偏长，随着实力的增长，寿命也会增加。像山缨这样的妖王，几千岁都不算罕见，还有不少活到上万岁的。山缨现在两千多岁，在妖王中已经算是年轻的了。

山缨道：“会。”

朝玉：“那我不吃。”

山缨听到这，眼中又现出了茫然的神色。

人人都想要长生，人间帝王有了极致权势，还想要求长生不老的比比皆是，如今长生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为何她不想要？

朝玉望着他，那双浓黑的眼睛中是纯然的疑惑，她心中一软。

“……我不想要长久的寿命，那也意味着长久的孤独。我不会吃这个妖丹的，你放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