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不能签 第6章 第 6 章

创业艰难，但重生的眼光是最大的金手指。

初期的直播间冷冷清清。父亲面对黑洞洞的镜头，手脚不知往哪放，炒菜的动作都带着僵硬，说话更是磕磕巴巴。在线人数个位数，弹幕寥寥。

「闺女…这…真行？」父亲看着屏幕上孤零零的数字，愁眉苦脸，信心备受打击。

「爸！沉住气！找准定位！」我给他打气，「就做你最拿手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麻婆豆腐！一边做一边唠，讲材料怎么挑新鲜，讲火候怎么控精准，讲店里遇到的趣事儿！真实！真诚！就是你的必杀技！」

杨勇则发挥了技术宅兼社牛的双重优势。他负责后期调色让画面更有食欲、精准切换镜头捕捉细节、优化标题吸引眼球，还化身「自来水军」，注册了十几个小号，在直播间疯狂带节奏刷弹幕、送小礼物，营造热闹假象吸引路人驻足。

「老程！油温七成热怎么看？教教大伙儿呗！」（杨勇小号1）

「程叔！这块五花肉选得靓！肥瘦相间！」（杨勇小号2）

「哇！程叔这颠勺功夫绝了！一看就是真功夫！」（杨勇小号N）他的弹幕总能精准地点亮气氛，引导话题。

转折来得比预想更快，带着命运的戏剧性。

一次直播主题是「爱心便当」，父亲一边麻利地切配，一边念叨着给辛苦的上班族和学生党准备营养餐的小技巧。突然，直播间人数开始异常飙升，弹幕疯狂刷屏：

「程叔！快看本地新闻头条！」

「程叔好样的！这才是正能量！」

「粉了粉了！良心主播！」

我们都懵了。杨勇迅速切出去看——本地头条赫然在目：昨夜突降暴雨，几位坚守路口的志愿者（后来证实是几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错过了饭点，又冷又饿。父亲下播后，默默打包了几大盒热腾腾的饭菜，顶风冒雨骑着他那辆破旧的小电驴送去！这一幕被一位路过的市民拍下，发到了网上，恰好关联了父亲直播间的名字「老程烟火厨」！

「‘烟火厨’雨夜送温暖！朴实厨师的暖心举动！」标题瞬间引爆网络！直播间人数如同坐上了火箭！一万！五万！十万！五十万！弹幕彻底淹没屏幕，全是「程叔好人一生平安！」「烟火气里见真情！」「关注了！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网红！」

父亲看着满屏的赞美和不断飞起的礼物，眼圈瞬间红了，对着镜头憨厚又有些无措地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都不容易…」

这份源自骨子里的「真实」与「烟火气」，成了老程最大的金字招牌。他彻底放松下来，在熟悉的灶台前挥洒自如，唠着家长里短，分享着生活的智慧。直播间成了无数人下班放学后的心灵慰藉。粉丝数呈几何级暴涨。

广告商、食品厂、调料品牌嗅到了巨大的商机，合作邀约纷至沓来。小小的家传饭店成了网红打卡点，生意前所未有地爆火。但父亲牢牢记着我的建议：核心是直播！小店反而成了直播的优质素材来源和实体体验店。

财富如同滚雪球般快速积累。

家业蒸蒸日上之时，恒一「颐苑」的暴雷如同瘟疫般迅猛扩散！愤怒的业主如同潮水般涌向售楼总部！打砸声、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昔日光鲜亮丽的售楼处转眼沦为一片狼藉的废墟！恒一这艘外表华丽的巨轮，在众人唾骂中轰然倾覆！

江永年彻底坠入了地狱。他不仅投进了自己的棺材本，还鬼迷心窍地吞下了那三百万「介绍费」，为了凑够那五间商铺的首付，他借遍了亲戚朋友，甚至铤而走险借了巨额的高利贷！如今，烂尾楼如同烫手山芋砸在手里，天价的债务如同泰山压顶！

李胖子这头嗜血的鬣狗闻风而动，拿着江永年当初为了促成交易而「担保」签下的涨租50%的「意向书」，天天带着凶神恶煞的打手堵门逼债，誓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江永年，用一张未实名登记的电话卡，打通了父亲的电话。接通就是歇斯底里的哭嚎、咆哮、恶毒的诅咒，将一切责任推给父亲和我，最后是声泪俱下的哭求救命钱。

父亲拿着电话，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头疯狂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冷漠得如同万年寒冰。等对方吼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才慢条斯理，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问：

「借钱？什么钱？我什么时候借过你的钱？有借条吗？白纸黑字拿出来我看。」

「首付？什么首付？我买你房了？合同上有我程实的签名？你指给我看看。」

「江永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三个冰冷的问句，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扎进江永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未等他发出任何声音，父亲干脆利落地挂断，拉黑，动作一气呵成。

「嘟…嘟…嘟…」的忙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