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城乡结合部的边缘刹停,轮胎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四周是低矮破败的老房,空气中混杂着垃圾腐烂和潮湿霉变的气味。
许聿甩给司机远超车费的“封口费”,眼神冰冷地示意他闭嘴快走。车子逃也似地消失在夜色里。
他像只闯入陌生领地的猫,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时而突兀停顿,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侧耳倾听;时而毫无预兆地折返,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阴影角落和身后的来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经过残酷训练留下的本能,优雅而致命。
足足兜转了近二十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尾巴后,许聿才停在一扇漆皮剥落的旧木门前。
低身,在门旁墙角一处被苔藓半掩的凹陷处掏出一把裹着油纸的铜钥匙。开门,拽人,反手关门,上插销,落门栓——动作一气呵成。
“哐当!”
沉重的老式门栓落下,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屋内一片漆黑,浓烈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许聿摸索着拉亮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一居室。
一张铺着薄褥的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旧木桌,两把摇摇晃晃的木椅。这里不像避难所,更像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
“暂时……安全了。”许聿背靠门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身体微微下滑,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带来虚脱般的眩晕。
他检查着腰间的旧伤和手上被铁皮划开的口子,动作麻木,但目光始终锁在陈垒身上。
陈垒背靠着另一侧粗糙的墙壁,像软泥似的滑坐在地。一路积压的惊骇、狂怒和无数疑问,在这死寂中终于爆发。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许聿!哦,不,许大少爷!”陈垒挣扎着爬起,几步冲到许聿面前,眼睛里燃烧着极致的怒火,“安全屋?!你他妈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许家……走私?!那智贝的跑路……坑我几百万的货款……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把我陈垒当猴耍?!把我整个厂子、几十号兄弟的饭碗,都当成你们往上爬的垫脚石?!当成你们走私那些要命玩意的工具?!是不是?!回答我!!!”
他每问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许聿脸上。
面对陈垒的暴怒,许聿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落满灰尘的铝制水壶,晃了晃,也不嫌弃,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冰凉带铁锈味的水。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
他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眼中只剩疲惫与死寂。
“是。”他吐出一个字,干脆得残忍。
在陈垒喷火的目光中,许聿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冰冷地剖开血淋淋的真相:
“许家,真正的根基从来不是什么地产收租,是走私。”他扯了扯嘴角,“像阳光玩具厂这样,有正规资质、稳定外销渠道、海关记录‘清白’的厂家,在滨海还有好几家。你们,都是‘通道’。运送不同的‘货’,有时是芯片,有时是原料,有时……”他顿了顿,扫过陈垒,“……就是你今晚看到的,战略级的稀土。”
“那智贝(玩具公司)……”陈垒声音颤抖。
“智贝不是我们的人。”许聿语气冰冷,“他们不知道从哪嗅到了经你厂里走的一批高价值芯片,想黑吃黑,截货私吞,栽赃给你然后跑路。他们以为我们这种‘正经商人’会吃哑巴亏。”
“可惜,他们惹错了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批货背后牵扯的是什么。他们的消失,不是意外,许世勋不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人,那个消失的负责人王海龙,十有**已经被……。”他没接下去,就做了个干净利落的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冷酷。
陈垒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自己竟是一场黑吃黑引发的清洗中,一枚被精心算计的棋子!还差点被碾碎了!
许聿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刃,刺向陈垒,句句诛心:
“你以为,为什么你被智贝坑得走投无路时,我爸‘恰好’提出用我抵租?还‘好心’缓租半年?”
“为什么我一来,就能‘恰好’帮你盘活那批废料?想出‘末日工程’?”
“为什么‘猴哥’那种野路子能爆单爆得那么诡异?”
“为什么那批跨境订单,尾款付得那么爽快,跟不要钱一样?”
他每抛出一个问题,陈垒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些他曾以为是绝处逢生的转折点,此刻都变成了精心编织的谎言!
“……从智贝跑路开始,就是为了把你逼入绝境!”许聿的声音就像最终判决,“逼到你山穷水尽,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我抛给你的任何一根‘线’!方便我,更方便许世勋,把你这座‘清白’的厂子,彻底变成我们走私的完美通道和……替罪羊!”
“你所有的挣扎、努力、甚至你那点自以为是的运气,都在他的算计里!都是他给你铺好的路,让你心甘情愿地,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
陈垒只觉得可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荒谬!太荒谬了!他所有的坚持和拼搏,原来只是一场被人导演的丑剧!
他扶着墙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墙皮。
“所以……”陈垒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你爸让你来……从来不是学什么‘实干’……是要你接手这条‘通道’?把我和我的厂子,彻底变成你们的工具?”
“没错。”许聿直视着他,眼神复杂难辨,“要么,成为听话的一环,你的厂子或许能活得更好。要么……”他声音陡然森寒,“就像港口那堆货一样,被彻底‘处理’掉。你,你的厂子,所有关联的人……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真相如巨石,轰然砸下。安全屋内的空气凝固,只有灰尘在光柱里无声浮沉。
陈垒背靠墙壁,脸色惨白,粗重的喘息是死寂中唯一的声响。
工人的欢呼、奶奶疲惫却强撑的脸、自己无数次在深夜对着账本绝望的叹息……所有画面在脑中翻腾、燃烧,又被无情撕碎!
假的,全是假的!曾经的努力拼博,不过一场笑话!可……
许聿靠着桌子,沉默地看着他,脸上只有一片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却漫长如一个世纪。
陈垒猛地抬起头!
眼中燃烧的不再是愤怒,而是被逼到极致后淬炼出的悲壮决绝!
他挺直几乎被压垮的脊梁,手指指向许聿,也像指向无形的深渊,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许聿!我陈垒!就算厂子倒了!去要饭!也绝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干这种祸国殃民的勾当!!!”他停下缓了口气,又道:“我们老陈家,就没出过孬种!”
话音落下,安全屋陷入一片死寂。昏黄的灯光下,凝固的两个身影像无声对峙的雕塑。
许聿依旧靠着桌子,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似嘲弄,又似一丝被这决绝光芒灼伤后的狼狈与自厌。
时间,好像被摁下了暂停键。只有空气中的灰尘不受控制的缓慢浮沉。
选择,并不难,难的是,选择之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陈垒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何等深不见底的黑暗……
当初,他费尽了心思,想要从他手中拿下工厂的所有权,就是怕有一天,他会陷进这深渊!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地狱的门,已经关不上了。
我创业时,一个好久没联系的朋友,该叫前朋友了。家里挺有钱的。
突然向我借20万,我愣了,他说我工作好些年了,20万不难吧?
就像20万,只是一顿买菜的钱[捂脸笑哭]
真的,他说话的语气表情都是这感觉。
我那会2000都挤不出,我一时以为自己很没用,消极了好久,直到另一个朋友听说,他说是不是傻,他问我给我20万.我最想干嘛?
“开模。”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那不就对了,玩具人是不留现金的,有10万会想开20万的模,有20万会想干200万的生意赚2000万的钱!”我朋友的话让我豁然开朗了。
…………
好了,说正事,垒总做了选择,那接下来呢?
跟阿聿的关系?
厂子?
要如何反击?
还是……许世勋有什么行动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猫的真相与狗的选择